七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佩德羅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卓蘭,踏上了返回家鄉的道路。
不過很快他們又會見面,因為藍斯說,要請他們到聯邦去。
去看看聯邦的社會下,普通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佩德羅很激動,現在他就已經有了一種朝圣的心情去對待這件事。
這段時間的交流帶給了他,以及所有交流者太多的震撼!
同時也讓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個人,沒有什么力量。
但是一群人,團結在一起,就擁有改變整個世界的力量!
團結!
晚上吃了最后一頓盛豐的晚餐之后,藍斯就讓他們離開了。
這些人承載著藍斯以及聯邦對他們的期望,很快拉帕就會亂起來,希望他們能夠發揮出一些作用來!
他剛回到酒店里,留守在酒店這邊的人就主動迎了過來。
“聯邦那邊來了一通電話,說是勞動聯合會的人,他們想和你聊聊。”
藍斯接過小卡片,上面有一個號碼,他沒有立刻撥通這個電話,現在時間已經晚了,而且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羅杰夫已經在這里等了他一段時間,見到藍斯從電梯中進來的時候,立刻就站了起來,他身邊還有兩個商會的人,和一個看起來……
藍斯的目光在這個家伙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個拉帕人,穿著并不合適的正裝,領帶也有些歪歪扭扭的感覺。
他給藍斯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套上了正裝的猴子,連猩猩都算不上。
至少猩猩能夠給人一種壓迫感,而這個家伙,只會讓人覺得滑稽。
他抬手示意,羅杰夫主動走過來為他介紹,“這是尼古拉斯。”
“尼姑拉絲是拉帕比較有名的畫師,出版過一些連環畫,在這里很受歡迎。”
藍斯讓羅杰夫搞了一個報社,并且打算出一份報紙。
這個報紙不能用太多的文字,因為拉帕的文盲率高得驚人。
聯邦在前進運動中完成了對大多數人口的掃盲,在前進運動爆發之前,每十個聯邦人中就有三到四個聯邦人無法讀寫。
部分州的文盲率更是超過了百分之六十,也就是十個人中有六個人無法讀寫。
但前進運動,解決了這個問題,大范圍的掃盲,加上讓更多的孩子進入學校接受基礎教育,這些年來老文盲已經回歸了上帝的懷抱。
剩下的這些已經大多數能讀寫一些單詞。
聯邦政府認為他們已經不是文盲了,但是一些民間的教育機構依舊認為他們是文盲,因為他們無法讀寫大多數的單詞和句子。
他們只能對自己生活有關系,或者掃盲班學過的東西進行讀寫,只能算是半文盲。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電影受眾比較小的原因,雖然聯邦政府一直鼓吹他們的文盲率很低,但大多數人還是無法完整的讀懂對白字幕上的內容。
不過這比起拉帕來說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拉帕大多數人都不識字,如果印刷的報紙上有太多文字,那么基本上人們都無法閱讀,所以藍斯讓羅杰夫找了一個本地的畫匠。
連環畫是最基本,最通俗的藝術。
看連環畫的人不需要有多高的受教育程度,他們只要有一雙眼睛,能夠看見面前的東西就足夠了。
聯邦其實也有合適的畫師,藍斯也讓人去邀請了,但目前“主編”他還是打算用本地人。
因為只有本地人,更清楚用什么樣的表達形式,能夠讓所有人都理解,都接受。
藍斯伸出手與他握了握,尼古拉斯表現得非常謹慎小心,乃至于是諂媚。
他彎著腰,仰著頭,臉上都是討好的笑容,“我很高興,也很樂意為您工作,懷特先生。”
只是簡單的握了一下手,藍斯就把手抽了出來,他示意尼古拉斯坐下來,然后讓人端來了咖啡。
拉帕也有生產咖啡豆,不過品質不是特別好,而且也缺少足夠的技術和團隊來打造它。
所以本地的咖啡資源沒有經過怎么開發。
普通人不喜歡喝這個,土法處理過后的又苦又澀,但是酒店里的咖啡不一樣,他們都是進口的咖啡豆。
喝起來有一些苦味,這是咖啡很難消除的味道,但是酸澀味基本上是沒有的了,只剩下苦味之后的醇香。
“我沒看過你的連環畫,但是我相信你的連環畫和那些掛在藝術館中的世界名畫沒有什么區別。”
“你只是比他們差了一些名氣而已!”
藍斯的這句話讓尼古拉斯非常的激動,他很想說點什么來表達一下自己澎湃的情緒。
能夠被一位大人物這么稱贊,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刻!
不過他不知道怎么說,連說了三個“我”之后,就被藍斯抬手阻止了。
如果他是一個善于通過文字表達自己的人,那么很大概率他是一個家,而不是一個連環畫作者。
“這份工作并不困難,你只需要盡情的,沒有負擔的激發你的天賦去創作就行了。”
藍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知道什么是諷刺嗎?”
尼古拉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用過諷刺的敘事結構。”
“諷刺是一把刀子,專門刺人最疼的地方!”
藍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一個貧窮落后地方的連環畫作者,還有如此凝練的見識,這是一件好事。
“你說得很對。”,他停頓了幾秒,“除了你之外,你的家人在這邊的情況怎么樣?”
“你的收入能夠養活他們嗎?”
尼古拉斯的表情不像剛才那么的高興,雖然臉上都還是笑容。
“懷特先生,我平時有其他的工作,連環畫并不能夠養活我的家人,現在我們過得很拮據。”
拉帕的出版社要么是統治集團的,要么就是特權階級的,他們找尼古拉斯畫連環畫或者插畫,只會給很少的錢。
一部作品給個兩三千帕拉已經是很多了,等他做完工作又會把他趕走。
至于銷售的分成和版稅,他一分錢都得不到。
從藍斯的角度來看,尼古拉斯這樣的人算是在社會上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用得好,他比一個連隊的破壞力都要大!
想到這藍斯笑著安撫了他一句,“你要好好安心工作,我可以給你每個月一百塊錢的工資,聯邦索爾。”
“還可以幫你申請讓你和你的家人移民到聯邦,徹底的脫離這里糟糕的環境,讓你能夠放下心來,更專心工作。”
尼古拉斯聽完之后激動得都快要坐不住了,他幾次想要站起來。
要不是他沒有及時的領悟“磕一個”也可以表達他的感激之情,他現在就可以為藍斯多磕幾個!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懷特先生。”
藍斯拍了拍他的小臂,隨后看向羅杰夫,“幫我和大使館打個招呼,先把尼古拉斯的孩子們以交換生的名義送回去。”
他隨后轉頭看向他,“先讓他們適應一下聯邦的生活,同時接受更好的教育,等時機合適了,我會把你的家人也都送過去。”
“稍后會有人帶著你上路,其實這份工作很簡單……”
隨后藍斯就讓人先領著尼古拉斯離開這里,去適應他的辦公室,這些是已經建好的。
印刷的設備也在最近幾天就會抵達卓蘭,這些設備雖然都不是什么最新的全新設備,都是一些二手的,但它們用起來還是一樣好用。
拉帕這里不需要那么多彩色的柰子,所以也不需要那些更艷麗的印刷機器。
等編輯們到位之后,就可以開始考慮試運營了。
“你可以多找一些這樣的人,有一定社會影響力,形象正面,把他們拉攏到我們的陣營中來。”
“給他們錢,幫他們的家人移民,而他們需要配合我們的工作。”
“越是落后的地方人也越是蠢笨,不會自己思考,他們只會相信那些比較有名氣,或者比較有權威的人。”
羅杰夫聽了后不斷的點頭,“我會安排下去的。”
社會活動家,文學家,畫家,音樂家,任何“家”都在藍斯的收買目標之中。
這是一整個戰略,而且藍斯不確定第一次運動是否就能搞定整個拉帕的政局,他認為可能性并不太大。
而且也不適合讓他們自己就能搞定。
這就像是聯邦的那些水管工,他們會攜帶著少的七八種工具,多的十幾種工具來幫你只是換一根水管。
他們會把整個過程表現得非常復雜,而目的就是告訴你,這件事,你搞不定,但他們能。
找他們需要錢,這就是水管工的目的。
當然這么舉例并不那么的準備,但本質上是相同的。
如果只是通過政治運動,或者一場尋常的革新,就能搞定這個國家的統治集團,那么他們未必會傾向于聯邦。
只有他們自己搞不定,陷入了更深的絕望之中時,聯邦的出現,才能讓他們完全不設防的依靠過來。
解決了這件事后藍斯回到了書房里,撥通了勞動聯合會留下的號碼。
這段時間沃爾特先生(勞動聯合會輪值副會長)日子并不好過,他的律師團隊通過了一些操作手段,把他和一個搖擺州的傷人案聯系上了。
墻間是重罪,傷人案也是重罪,但是墻間案是未遂,而傷害案是既遂,所以根據聯邦的法律,搖擺州那邊向利卡萊州發來了正式的文書,要求將沃爾特先生引渡過去接受新的審訊和工作。
但是本地的審理工作還沒有全部完成,這邊不定罪判刑,就暫時不能讓搖擺州把他引渡過去。
勞動聯合會正在建黨的關鍵時刻,他們內部經過幾輪討論之后,決定發那個起沃爾特先生,同時盡可能的把影響力降到最低。
這個電話,就是另外一名輪值副會長打來的。
“這里是羅伯特辦公室,我是羅伯特。”
藍斯低頭看了一眼卡片,上面除了一個電話,什么都沒有,“有人讓我撥打這個電話號碼,我是藍斯·懷特。”
“懷特先生?”
“你好,我是勞動聯合會的輪值副會長羅伯特,看樣子你已經收到了我留下的信息。”
“很抱歉在你工作的時候打擾你,我想和你談談關于沃爾特的一些事情。”
藍斯等了兩三秒,給他一種自己在思考,并且經過思考才答應的感覺,然后才回答他,“請說。”
“我們尊重利卡萊州工人階級自己的選擇,我們不強迫他們必須二選一或者其他什么,現在它是你的了。”
“沃爾特這件事,我們低調處理一下。”
現在勞動聯合會能夠選的選項已經沒有幾個了,如果他們繼續和藍斯對抗,那么藍斯要是把沃爾特墻間未遂丑聞繼續擴大化。
哪怕有人知道這是栽贓陷害,可總會有人相信。
工人黨建黨之初原本預定的工人黨代表委員會主席就傳出這樣的丑聞,對建黨本身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所以他們打算放棄利卡萊州的一些立場,比如說允許工人們脫離勞動聯合會和工會,也不強求工廠使用的工人中工會成員占比要達到多少。
來換取藍斯對沃爾特先生這件事的低調處理。
他們知道藍斯不太可能會讓他“無罪釋放”,那么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低調的處理,并且不繼續擴大化。
想要這么做,就肯定要藍斯點頭。
藍斯不點頭,沃爾特先生就會被一直關押在利卡萊州,甚至有可能會拒絕搖擺州那邊的引渡要求。
在權衡利弊的過程中,沃爾特先生被拋棄了。
這也沒辦法,畢竟他是不是無辜的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勞動聯合會就算暫停建立工人黨,也很難在對付藍斯這件事上發力。
他們對付資本家,對付那些政客,的確有很大的辦法,但對付藍斯這種人,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只能選擇妥協。
藍斯考慮了一會之后開出了幾個條件,“接觸他在勞動聯合會內的職務,發公告要求嚴懲他的行為,積極的補償受害者,并向受害者道歉。”
“捐不低于二十萬給女性與未成年權益保護組織。”
“能做到這些,我可以讓他們把沃爾特交給你們。”
這位剛認識的羅伯特輪值副會長幾乎都沒有考慮的就答應了下來,“沃爾特這種人渣留在我們的隊伍里只會讓我們蒙羞,讓偉大的工人階級蒙羞!”
“我們已經經過討論決定解除他的所有職務,并且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聽到這里的時候,藍斯已經意識到,勞動聯合會此時此刻比他更想讓沃爾特完全的閉嘴。
他考慮了一會后,答應了下來。
留著這個人沒有什么用,反而不如把他交出去。
往勞動聯合會身上潑臟水倒是一個用處,但勞動聯合會真的給惹急了,他們就會用全國性大罷工來逼藍斯妥協。
地方性的罷工藍斯能解決,但是全國性的罷工他解決不了,最終國會方面還是會插手這件事,逼他作出讓步。
既然最終肯定是要讓步的,而且鬧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太好看——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但是克利夫蘭參議員肯定頂不住全國大罷工的壓力,肯定會讓他妥協。
這就等于一邊讓他去“工作”,一邊要打他的板子,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肯定會因為這件事產生一些裂痕。
哪怕藍斯對克利夫蘭參議員不會有什么想法,但是克利夫蘭參議員自己呢?
他會不會胡思亂想?
我讓你去搞沃爾特,結果反過頭來又主動讓你妥協,會不會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反復無常,不值得信賴的人?
與其發展到這一步導致兩個人之間出現一些信任危機,不如現在就妥協。
隨后他把這件事也轉告給了克利夫蘭參議員,很坦誠的說明了原因。
參議員對藍斯的判斷和選擇表示了支持。
“你的想法是正確的,如果他們真的開始推動全國性大罷工,我們就會變得被動起來。”
“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他停頓了一下,“你在拉帕那邊怎么樣?”
藍斯把自己在這邊這段時間的工作說了一遍,克利夫蘭參議員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說的這些話中的關鍵信息。
“你是說,近期那邊會有一些變化。”,克利夫蘭參議員深吸了一口氣,“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藍斯。”
“這將會是對拉帕統治集團一次沉重的打擊,也是動搖他們統治的根本,但是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現在很重要。”
“等你完成了你的工作回來,我讓總統給你頒發一枚勛章,金星勛章,以贊揚你所做的一切……”
有了藍斯的電話,很快沃爾特先生的案子就獲得了極快速的推動。
勞動聯合會積極賠償了受害者,并且爭取了受害者的原諒。
法庭已完成了定罪和宣判,他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但因為他不想坐牢,以及那邊的勞動聯合會還在運作,所以利卡萊州簽署了允許引渡文書,把沃爾特先生,送到了勞動聯合會影響力最大的搖擺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