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依塵頓了頓，下意識地直了直身子，讓旁邊的女人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目視著大屏幕，繼續看自己的電影。
只是這一次，他突然覺得電影也沒那么好看了。
萬俟依塵等了五分鐘，枕著他肩膀的女人還沒有醒來。
這就是這女人口中的很快？
他調轉頭，陰沉沉地盯著對方的腦袋。
雖然這個女人很厲害，但這個時候的她已經進入鬼域，他可以輕易擰斷她的脖子。
這個危險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萬俟依塵收回了目光，面無表情地想：等人回來，他得提醒提醒她，以后不要隨便相信一只惡鬼，也就是他變成惡鬼之后還保留著人的良善，不然她的腦袋已經搬家了。
又等了五分鐘之后，南鳶總算睜開了眼。
“電影都快結束了。”萬俟依塵繃著臉提醒道。
南鳶先是看了看兩人依偎在一起的姿勢，然后才慢吞吞地將腦袋抬了起來，聲音藏著笑，“這么乖？我還以為你會趁我不在對我做點什么。”
這話說得不清不楚，但兩人心知肚明這個做點什么是何意。
“我今日心情好，不想殺生。”萬俟依塵的臉如一塊浸在寒水中的冷玉，雖然一如既往的冷，卻少了一點兒生人勿近的疏離。
南鳶沒有跟這個口是心非的小惡鬼繼續探討這種事，主動問起了別的，“你這四十九重鬼域是按照時間順序從今至古排的？”
這次的鬼域出現在民國時期。所有人都進入了一個戲班子。
南鳶懷疑惡鬼就是這戲班子里一個唱戲的女人。
再給她一點時間，或許她能將惡鬼找出來，但誰叫外面的小惡鬼非要鬧著看電影呢。所以她只是打個卡便找借口溜出來了。
“是，要不了多久你們就能見到下詛咒的人了。”萬俟依塵道，神情是事不關己的冷漠。
南鳶問：“你不怕我死了？”
萬俟依塵頓時斜她一眼，“這么能耐的你怎么可能死？”
“當然會。如果你動手的話，我已經死了好幾次，可是——”
“閉嘴，我不想聽。”
“呵呵。”
最后這場電影還是沒有看完，因為原父原母發起了連環奪命call。
即便知道寶貝女兒吞了那什么靈珠之后，這詛咒對她用處不大，但天快黑了，女兒如果在外面睡著了，那多危險啊！
“等這件事結束，我再陪你出來玩，到時候你想在外面玩到幾點就玩到幾點。”南鳶對小惡鬼承諾道。
萬俟依塵興致缺缺地道：“算了，我還不如回鬼域聽戲，那只女鬼戲唱得不錯。”
南鳶挑眉，“可是怎么辦，我剛剛出來，此時再進去的話勢必引起鬼域領主的注意。”
萬俟依塵頓時看她，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就這點本事？
“我可以帶你進去，不過你既然出來了，又回去做什么？”
南鳶微微一笑，“陪你啊，小惡鬼。”
小惡鬼撇過頭，白皙如玉的耳垂仿佛暈上了一層薄紅，“一天到晚不正經。”
進入鬼域時，戲班子里的人正好在唱戲，那漂亮的女花旦身段好嗓子好，引得臺下看客紛紛叫好。
兩人聽完戲就離開了，回了閣樓。
南鳶鳩占鵲巢，躺在萬俟依塵的榻上，很快入睡。
萬俟依塵不需要睡覺，便在外間寫字作畫。
從這天開始，南鳶基本都是打個卡之后就從鬼域出來，偶爾遇到萬俟依塵喜歡的鬼域，她才會跟他在里面逛上一圈。萬俟依塵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跟她講講鬼域里的故事。
于南鳶而言，晚上只是睡在自己床上還是小惡鬼床上的區別。
而白天的時候，南鳶會將一半時間用來陪小惡鬼，一半用來看書。
至于其他人，自從有了南鳶的痛感屏蔽符后，大家不像一開始那么慌了，畢竟就算死得再慘烈，他們也感覺不到痛苦。
以前回到現實世界，大家都是哭嚎連天地回憶鬼域里的事情，有人還消極地說不如就此死去算了。
但現在，大家討論更多的是下一次該怎么做，甚至開始同情那些慘死的惡鬼，站在惡鬼的角度抨擊那些作惡的人。
原凌霄覺得他們有病。
惡鬼就算可憐也是生前可憐，死后的她們一點兒不可憐，可憐的明明是他們這些被惡鬼拉入屠殺場的人！
哦對，大家已經感覺不到痛苦，就算被惡鬼一巴掌拍碎腦袋，也就像是玩了一場失敗的游戲。
所有人都不覺得痛苦，只有他。
幾天前，那兩個不愿意花錢買符的鐵公雞終于也熬不住了，私信原舒買了痛感屏蔽符，哪怕后來原舒獅子大開口，要了他們手里百分之九十的積蓄，他們也咬牙認了。
于是，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人。
可原凌霄不懂，他的符箓是大名鼎鼎的洪大師親手繪制的，為什么他帶著那符，在鬼域里慘死之時還是覺得十分痛苦。
原凌霄快被折磨瘋了。
“凌霄，你最近的精神好像不太好。是因為詛咒？”好友沈池問，神情有些擔憂。
趙俊偉粗神經地接話：“不會吧，咱們不都有痛感屏蔽符么，現在進去就像是玩一場沉浸式懸疑驚恐劇本殺，頂多有些嚇人。”
沈池似乎猜到了什么，皺眉問原凌霄，“你是不是沒有用痛感屏蔽符？”
原凌霄眼下青黑，像是被什么抽干了精氣一樣，看上去很頹喪。
“我用了洪大師繪制的符，但是疼痛感只是略有緩解。”
趙俊偉狐疑地問道：“這位洪大師不會是個騙子吧？”
原凌霄無語，“洪大師是全國近百年來最厲害的天師，要不是我爺爺親自出面，根本請不來，你說呢？”
趙俊偉的嘴巴頓時張成了O型，“我去不是吧！這豈不是說，原舒大佬的符要比這位洪大師的符厲害一百倍？臥槽臥槽，原舒大佬豈不是祖師奶奶級別的天師了！”
趙俊偉隔空吹了一陣彩虹屁之后，終于想起倒霉催的好友，尷尬低咳一聲，“那我就搞不懂了，既然你這符不行你就趕緊找原舒大佬要，哦不，是買啊，你怎么一直悶聲不吭的？”
原凌霄在心里苦笑。
就算他想買，原舒會賣給他嗎？
她恐怕是巴不得他多遭點兒罪。
因為，他活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