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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 兄弟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10日  作者:六月浩雪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六月浩雪 | 世家 


月瑤將眾人送走以后,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她現在知道老師不僅僅是送孩子過來,更主要的是過來給她撐腰。若是沒有老師在,邀請的這些人哪里個個都會來。

玉山先生笑著道:“也是你有這個能力,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賣我這個面子的。月瑤,只要你將今日的這幅畫畫好了,你在江南的名望,又能上一個臺階。所以,這次機會一定要把握好。”

這次劉老的建議,未必不是對月瑤的一種考驗。就算月瑤的畫作賣出天價,但若得不到劉老等等畫壇的泰斗的認可,月瑤只能說是達到一流水準的畫師,卻還沒稱為頂尖的畫師。相反,若是得到今天在場的人的認同,就等于是月瑤已經攀登上了畫壇頂峰,在畫壇占有一席之地,這其實也是玉山先生對月瑤的期盼。

月瑤鄭重地點頭道:“老師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只要用心,她能將這幅畫畫好。

玉山先生笑著道:“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發揮出你的正常水準就好了。”也是對月瑤有信心,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劉老出那樣一個難的題目。

用過晚膳,明珠過來尋月瑤,與月瑤說私房話:“月瑤,沒想到劉老跟朱老都過來了,你面子可真夠大的。”

月瑤放下手里的水杯,說道:“這哪里是我的面子,是我老師的面子,明珠,我要趕一幅畫,暫時不能給你作送子觀音圖了。”

明珠有些小失望,不過還是笑道:“你的事要緊,先將你的事做完,再給我作畫!”

兩人說了好一會話,一直到外面說牛陽暉回來了,明珠才離開了月瑤的院子。

牛陽暉見到明珠,問道:“今日二妹接待幾位先生,沒出什么差池吧”對于月瑤竟然將蘇州有名數位敢請這么多人,牛陽暉很敬佩月瑤的膽色。

明珠接過牛陽暉的外套,笑著說道:“這以前聽不少人說朱先生跟劉先生性子古怪,不好說話,今日我聽下人說兩位老先生和藹又親切,不知道多好說話。”

牛陽暉搖頭道:“玉山先生與他們是故交,看在玉山先生的份上,他們也會給兩分面子,說起來,月瑤也是拜得一個好老師。”牛陽暉也想讓兒子拜得名師,可兩個小兒子太淘了,讓人家看不上,如今月瑤到江南,就讓兒子拜得名師,牛陽暉只有羨慕的份了。

明珠也知道丈夫的遺憾:“可惜睿要回京,要不然睿兒也能拜名師了。”兩個小兒子很淘氣,但是大兒子卻很沉穩的,可惜小團子不能留在江南太久,這才離開多久,牛老爺一直寫信催促,也是明珠軟磨硬泡,牛陽暉才答應讓小團子明年開春回京城。

玉山先生在蘇州呆了六天,準備回杭州去了。

晟哥兒跟旭哥兒在當天晚上就求著月瑤:“娘,我們不回去,娘,你在哪我們就在哪。”以前他們跟師公住在一起,因為娘在,他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就跟在家一樣,可自從娘去了蘇州,他們很敏銳地感覺師公的家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在師公的家里,只是客人。

月瑤與董妧都不是很熟悉,晟哥兒跟旭哥兒與他們就更是陌生了,加上董妧的三個孫子都跟晟哥兒幾個年齡差不多,自然而然地分了玉山先生一部分的注意力,另外董妧對晟哥兒兩兄弟是很不錯,但跟孫子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別,晟哥兒跟旭哥兒因為安之琛不在身邊,自小就比較敏感,董妧的這種差別對待讓他們很不舒坦,再有顧櫟的妻子苗氏又是個小心眼的,經常對兩個孩子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苗氏以為兩個孩子不懂,其實晟哥兒跟旭哥兒知道她說的話的意思,無非就是他們不是顧家,有爹有娘卻還賴在顧家,也就在這個時候,晟哥兒與旭哥兒兩兄弟知道什么是寄人籬下了。

月瑤笑著摸著旭哥兒的頭道:“這可不成,你們還要上學呢!”月瑤以為兩個孩子是舍不得她。

斐哥兒說道:“娘,我明日跟師公回杭州,但是不要讓哥哥跟弟弟回去了。”

三個孩子之中,最沉穩的就數斐哥兒了,月瑤聽了斐哥兒的話,望著晟哥兒跟旭哥兒道:“是不是在師公家里過得不好”分開才一個多月孩子變化太大了,月瑤也有疑惑,之前月瑤也有問,可兩兄弟卻說一切都好。

旭哥兒望了一眼斐哥兒,見斐哥兒朝著他點了一下頭,這才說道:“娘,那姓苗的女人總對我跟大哥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月瑤問道:“什么話”

旭哥兒小聲說道:“說了許多,那意思就是說我跟大哥在顧家白吃白喝。”

月瑤臉上浮現出怒氣,兩個孩子能吃多少竟然說他們白吃白喝難怪兩個孩子才離開她一個多月,就變化這么大。

旭哥兒小心地拉著月瑤的袖子,低聲說道:“娘,你別讓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月瑤摟著晟哥兒跟旭哥兒,柔聲說道:“嗯,不回去了,就留在娘身邊。”

月瑤晚上陪著孩子做功課,然后再看三個睡下后才出了院子,閉上眼睛睡著的三個孩子等月瑤一走,全部都爬起來,旭哥兒歡天喜地對斐哥兒道:“二哥,娘真答應留下我們了,二哥,你的法子最好了。”月瑤之前詢問晟哥兒跟旭哥兒,兩人沒說實話是因為斐哥兒讓他們不要說。

晟哥兒問道:“二弟,為什么你先前不讓我們說”

斐哥兒說道:“娘現在也肯定舍不得我們走,這個時候再說他們對你們不好,娘肯定舍不得讓你們回去受苦的,若是一開始說,肯定沒這么好的效果。”開始可能會心疼,可有幾天時間的沉淀,到時候娘肯定會說以學業為重了。

旭哥兒覺得斐哥兒說得很有道理:“二哥,還是你最聰明了。”

晟哥兒笑著說道:“二弟,要不你也不要回去,跟我們一起留下來吧!”晟哥兒舍不得斐哥兒一個人回去。

斐哥兒笑著道:“老師對我很好,你們不用擔心。”他跟大哥與三弟的情況不一樣,就算他想留下來娘也不會答應的。

月瑤出了院子,臉就沉下來了,與向薇道:“你說晟哥兒與旭哥兒兩個孩子能花費多少銀子竟然說他們白吃白喝怎么就有這么眼皮子淺的人。”也不知道師姐去哪里尋來這樣的奇葩媳婦。

向薇故意說道:“晟哥兒跟旭哥兒吃穿用度還有讀書的花費,這些加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這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卻花自己家的錢,肯定會不舒坦了。”兩個孩子的花費再多,這一個多月能花多少,花個兩百兩銀子就頂天了,可月瑤這一個多月送到揚州的東西都不止這個數。

月瑤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現在發愁的是該尋什么樣的借口將孩子留下來,若是理由不恰當,老師肯定會多想的。”

向薇覺得不是玉山先生想太多,而是月瑤想太多了,將簡單的問題復雜化了:“這有什么難的,你直接說孩子晚上抱著你哭,說不愿意跟你分開,你心一軟就答應了,所謂君子一諾重千金,答應了孩子自然不能出爾反爾,玉山先生最多說你寵溺孩子,哪里還會多想。”向薇覺得用這種比較笨的法子最好,因為再多合情合理的理由都是有漏洞的。

月瑤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月瑤提出要將兩個孩子留下,玉山先生聽了連原因都沒問,就點頭說道:“李先生的學問不錯,兩個孩子跟著他也可以。”

月瑤有些慚愧。

玉山先生見狀笑著說道:“你是不知道這一段時間孩子惦念你,做夢都在叫你,我看了也于心不忍。”除此之外,玉山先生如此爽快地放手,也是擔心兩個孩子再留在身邊會耽擱了兩個孩子,前不久他的小曾外孫都沒完成先生布置的課業,他知道后很惱怒,拿了尺子要打兩人的手板心,可剛打幾下孩子的娘就趕過來就哭天抹淚的,將他氣著了,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他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可是他老了,精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了,可這樣外孫媳婦又說他不管自家人卻管外姓人,他倒沒什么,可是對兩個孩子卻有很大的影響。

他又不是真的聾了啞了,這一個多月晟哥兒跟旭哥兒的變化他都看在眼底的,玉山先生帶孩子過來的時候,就猜測到兩個孩子可能不愿意再跟著他回去了,讓孩子留在月瑤身邊也好,至少孩子會過都開開心心。

月瑤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玉山先生笑著說道:“我已經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等明年開春,我就先回一趟老家,等老家那邊的事處理妥當,我帶著他們搬到京城。”玉山先生準備在京城養老。

玉山先生之所以會有這個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女兒是好,但女兒到底是顧家的人了,以前是放心不下,如今這里一切也都妥當了,他也該離開這里了,去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玉山先生想著,等回了老家辦完過繼手續,他就帶著繼子到京城定居,萬一繼子不孝,他還有侄子可以依靠,真那么倒霉到連侄子不管也還有月瑤跟閔俊,他根本不用愁晚年,更何況玉山先生相信他大哥的眼光,品性不好的肯定入不了他大哥的眼。

月瑤聽了這話,忙問道:“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

玉山先生笑著道:“還能騙你不成,我都已經決定好了,明年開春回老家,等九月啟程去京城。”女兒已經分出來了,他也不用再擔心了,他也能安安心心地離開江南了。

月瑤歡喜不已,其實昨天晚上聽到晟哥兒兩兄弟的話,月瑤也為老師的晚年發愁,有那樣一個外孫媳婦,肯定得受氣,這日子肯定過得不舒服,現在好了,老師回京城,以后有事她也能照顧得上。

明珠知道了晟哥兒跟旭哥兒不走留下,本來非常高興,可知道原因以后,明珠就開始數落月瑤了:“早就讓你將兩個孩子接過來,你不聽,白白讓孩子受了那么多的氣。”顧家長輩那是那么一個樣子,下面的人肯定是有樣學樣,對孩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月瑤也有些愧疚,她哪里知道顧櫟的兒媳婦會這么極品,連兩個孩子都容不下:“幸好老師決定回京城,要不然我還真擔心。”

明珠笑著道:“玉山先生又不傻,有這樣的外孫媳婦,哪里有安寧日子過,還不如回京城,在京城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你還是靠得住的,對不對”

月瑤點了下頭:“所以我知道老師準備回京城養老,我也松了一口氣。”

明珠笑著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李先生的學問我夫君都夸贊,就讓兩個孩子跟著李先生學習吧!”

月瑤點頭,轉而道:“明珠,有件事我想麻煩你一下。”

明珠拍著月瑤的后背,笑罵道:“我們之間還需要這么客氣,有什么事盡管說,只要我能力辦得到的,我肯定沒二話。”

月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顧哲這段時間為我的畫展忙前忙后,我瞧著這孩子能力還是不錯,所以想為他謀個前程,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牛陽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位置”在江南有這個能力的人,也就只有牛陽暉了。

這個事情,明珠也不敢一口應諾,知道顧哲也是舉人的功名,點頭道:“好,等晚上我問問他。”

月瑤覺得今天她破的例太多了:“如是為難,也不必勉強。”她只是覺得顧哲不錯,想幫他一下,可若是讓牛陽暉為難,那就沒辦法了。

明珠笑罵道:“一家人說兩家話做什么,你放心,我肯定讓他好好給你辦了這事。”

向薇等明珠走后,才說道:“你都沒問過顧哲,萬一他不愿意入仕怎么辦”若是顧哲不意意出仕,月瑤白白地賣了一回面子。

月瑤道:“若是顧哲不愿意入仕,他就不會埋首苦讀了,不為了功名,不是為了奔前程,何必那么辛苦。”

向薇又故意問道:“你怎么就那么確定他不會再接著考呢萬一他想繼續考,考中進士,你這次不也白白浪費了機會。”

月瑤無奈地搖搖頭道:“他若是能考中進士,老師就不會點名讓他幫著打點畫展的事,而是讓他在家苦讀。”玉山先生的行為已經表明,顧哲考中進士的希望很渺茫。

向薇這才笑著道:“我就覺得,你好好的為什么想著給顧哲謀個前程,原來根子在這里呢!”以向薇對月瑤的了解,月瑤最討厭的就是欠人情了,顧哲確實幫了不少的忙,但這還不至于讓月瑤求上了牛陽暉,原來根子在玉山先生這里呀!

明珠當天晚上就將這件事跟牛陽暉說了:“月瑤也是因為玉山先生才對我們開的這次口,夫君,無論如何我們也得幫月瑤這個忙。”說完,將顧哲的基本情況說了一下。

牛陽暉陷入了沉思。

明珠對丈夫還是有些了解的,笑著說道:“夫君放心,若不是個妥當的人,月瑤肯定不會跟我們張嘴的。”

牛陽暉也從沒將月瑤當成外人,見了明珠的話,說道:“太倉縣空出一個縣丞的缺,這顧哲有舉人功名,讓他補了這個缺別人也不會有異議。”難得月瑤開口,肯定不能隨便敷衍了過去,當然,若是顧哲干的好,他也不介意提拔,若是干不好,那就只好走人了。

第二天明珠就將這事告訴了月瑤:“也真是巧了,這衙門也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好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明珠跟月瑤說話很隨意,并沒有邀功的意思,純粹是實事求是的說。

月瑤對蘇州也比較了解,知道這個缺確實不錯:“明珠,這段時間住在你們這里已經給你們增添了不少的麻煩,如今還……”

月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明珠打斷了:“說的這是什么話若是要算,你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了。”

月瑤真沒覺得她對明珠有什么恩情,反倒是她從明珠哪里得了很多的便利。

明珠有時候挺佩服月瑤的,她就記得別人對她的好,卻從不記得自己對別人的好:“你若要真謝我呀,也成,我準備過幾日邀請幾位夫人過來賞花,到時候你給露個面,讓眾人看看你這位大畫師到底長的啥樣,也省得她們總是問我。”

月瑤笑道:“這有什么,你到時候讓人叫我就成。”

明珠忙提醒道:“就在三日后,你到時候可不能進畫室呀!”月瑤一旦作畫沒人敢打憂,明珠也不敢進去,都怕打斷她的思維。

月瑤連連保證等到那日絕對不進畫室,才讓明珠放心。

此時住在客棧的顧哲正準備去尋一位同窗。

顧櫟不滿地說道:“大哥,我們回杭州去吧!”待在這里哪里有家里舒服自在。

顧哲想了下道:“你想回杭州,那你就回去吧!”

顧櫟也不傻,知道顧哲在想什么:“大哥,她根本就沒將我們看在眼底,她只當我們是仆從,要不然他就不會讓我們住在客棧,而是讓我們跟她一起住到知府府邸,就算不讓我們住進去,給我們引薦一下知府也好,大哥,別再指望她了,我們回去吧!”顧櫟愿意陪著顧哲過來,也是苗氏的勸說,說月瑤與知府夫人是姐妹,讓顧櫟跟著過來,要是入了知府的眼,也能得個一官半職,要不然,顧櫟哪里愿意到蘇州來吃這個苦頭,可他來蘇州一個多月,別說見知府了,就是知府大門都進不去。

顧哲訓斥道:“什么她,那是姨母。”

顧櫟抱怨道:“什么姨母不過是個掛名的,又沒任何血緣關系,也不知道外祖父是怎么想的明明我們才是他的外孫,他的血親,可他卻寧愿拉下臉面請人捧她,也不愿意幫我們。”外祖父人脈那么廣,只要外祖父愿意,他也不至于一直悶在家里,早就得了一官半職,入了官場,可他外祖父就是假清高,他讓母親求了數次可外祖父卻就是不肯幫他,現在卻為了將連月瑤捧上去,連朱老這樣的大儒都請過來。

顧櫟這也是受了顧家人的挑撥離間,加上有一個苗氏吹著耳邊風,導致顧櫟對玉山先生很不滿。

顧哲聽了這話差點氣死了:“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連外祖父都非議。”外祖父在江南交好的人都是閑云野鶴之人,沒有一個當官的,就算外祖父愿意拉下臉面去求人也未必有用。

顧哲知道玉山先生讓他幫著姨母打點畫展的意思,姨母是個念舊情的,只要他表現足夠的能力,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姨母也會幫他一把的。

顧哲這幾年非常后悔,之前以前生活無憂,他受了父親的影響,所以對于考取功名他沒什么興趣,覺得能跟父親一樣,一輩子當個田家翁也不錯,只是幾年前的那場家變讓他知道,他的想法有多天真,家變后他都沒能力保證妻兒以后的生活,一家人得靠母親過活,為了不重蹈父親的覆轍,他埋頭苦讀,僥幸考中了舉人,可顧哲很清楚,他已經錯過了念書的最好時機,能考中舉人已經是幸運了,以倒數第三名的名次要想再進一步基本沒可能,他當時就想謀個缺,可是想謀個缺太難了,從去年到今年,兩江各縣洲只要出個缺,眾人都是擠破腦袋,哪里能輪的上他。

他當時準備今年開春去京城的,不管如何,外祖父還有不少人脈在京城,或許在京城等會更有機會,可還沒等他出發去京城,他聽到姨母要到江南消息了,當時外祖父讓他在杭州等著,他知道外祖父的意思,蘇州知府夫人與姨母比親姐妹還親,只要得了姨母的眼,肯定能得了機會。

顧櫟冷笑道:“非議我說的都是真話,你既然愿意在這里坐冷板凳,我也管不著,等會我就坐船回杭州去。”

顧哲還沒開口說話,小廝在門外叫道:“大公子,知府派人過來,請大公子過去一趟。”

顧櫟聽聞大喜,比顧哲先一步出了屋子,等聽到月瑤只請顧哲,沒請他,面色非常難看,不過轉頭看到顧哲,顧櫟笑著道:“哥,我們一起過去吧!”

顧哲想了一下后點頭道:“那就一起去吧!”

顧櫟看著大門前的兩座大獅子,眼中閃現過熾熱的光芒。

顧哲皺了一下眉頭,到底不好說什么,只是在見月瑤之前,顧哲道:“姨母是個非常重規矩的人,你待會注意一下。”

顧櫟嘴角一撇,騙誰呢要真是個重規矩的人,怎么可能會夜游秦淮河

到了正廳,兩兄弟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來人,顧櫟想坐下,可是看到顧哲難看的神色,到底顧忌這里是知府府邸,不敢造次。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過來。

向薇沒等月瑤開口,先問道:“這次尋你們過來,是想知道,夫人夜游秦淮河的事是誰放出去的。”

顧哲趕緊搖頭,不過他也坦誠:“我得知姨母不游秦淮河的消息以后,想著既然船費已經付了,放著也可惜,姨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會知道姨母要游秦淮河的事。”

向薇輕笑一聲:“這不僅知道夫人要夜游秦淮河,而且連坐哪條燈船都一清二楚。”要是外人只知道月瑤那天要游河,倒還可以理解,畢竟人多嘴雜,可那些人連坐的哪條船都知道,這可不是一句疏忽就可以含糊過去的。

向薇見月瑤不想追究,她知道看在玉山先生的面子,這件事只能就此作罷,可顧櫟竟然直接撞上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

顧櫟死鴨子嘴硬:“那么多的人,我們怎么知道是誰泄露出去的。”

向薇嘴角劃過一絲譏諷,顧櫟自小天資聰慧,全家人都當寶貝一樣疼著寵著,顧老夫人跟董妧都對他百依百順,這要不是顧老爺子對他管教甚嚴,怕是連舉人都考不中了:“這消息除了牛知府跟他的夫人,還有你們,其他人并不清楚,你的意思是牛知府跟牛夫人告訴別人的”

顧櫟非常著惱:“知府那么多的人,誰都有泄露消息的可能。”

月瑤制止了向薇,不讓她再說下去,要是再說下去,顧櫟會更難堪,同時顧哲的臉面也當然不存:“顧哲,我讓人請你過來,是有件事跟你說。”

顧哲又不是傻子,從剛才的對話他已經聽出向薇的意思,姨母要夜游秦淮河的事是弟弟泄的密,好在姨母中止了這話題,要不然他真想鉆個地洞,顧哲恭敬地說道:“姨母,有事你說。”

月瑤語氣很平靜地說道:“前幾天老師跟我說你想謀個差事,正好昨日我無意聽姐說太倉縣有個縣丞的空缺,顧哲,你覺得太倉縣縣丞這個缺如何”月瑤的意思很明顯,若是覺得不好,她就接著說,若是覺得不好,就此作罷了。

向薇有些驚訝,沒想到月瑤還知道用迂回的策略呀!

顧哲這段時間一直關注這方面的消息,如何不知道這太倉縣有一個縣丞的空缺,驚喜來得太快,顧哲一下有些懵了。

顧櫟卻是皺著眉頭說道:“姨母,這縣丞只是個八品……”

顧哲很快回過神來,怒道:“給我閉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還敢嫌棄縣丞是個八品,若是時光可以倒回,他真不該帶了顧櫟過來的。

月瑤神色淡淡地說道:“顧哲,若是你也嫌這官職太小,那就算了。”進士一般也就一個七品官,舉人功名入仕基本就是在八品左右,而太倉縣因為是富縣,就算是個八品的縣丞,可卻比一些地方上的七品官的油水還豐厚,牛陽暉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要不然怎么會給這樣一個肥缺。

顧哲心頭一跳,抬頭見月瑤沒有惱怒的神色,知道這事還有回旋的余地:“太倉縣是富裕大縣,這縣丞的缺是個肥缺,不瞞姨母,我開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動過心思,只是盯上這個缺的人太多,那些人不僅有錢財打點,還有人脈,我卻什么都沒有,所以我不敢再多想。”

月瑤的神色緩和了許多,笑著道:“既然你不嫌棄,明天我給你消息。”具體的不需要說太多,月瑤相信顧哲懂的。

顧哲感激地鞠了個躬:“多謝姨母。”知府大人對所管轄的區域的七品以下的官員有任免權,顧哲相信以姨母與知府夫人的關系,只要姨母開這個口,這差事就是妥妥的。

月瑤臉上也浮現出笑意:“一有消息我就讓人通知你。”雖然月瑤也沒指望過顧哲感恩戴德,但幫了人,總該得個好,而不是被人嫌棄。

顧哲走到街上,覺得空氣都非常的清新,前不久還在羨慕他一個得了個實缺的朋友,現在不用羨慕別人了,輪到別人羨慕他了。

顧櫟剛才被向薇眼中的冷意給嚇著了,出了府他才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此時看到顧哲這么高興,他又妒又恨,說道:“哥,不就一個八品的小官,有什么好高興的。”

顧哲好心情立即消散了,冷冷地說道:“你好大的口氣,八品的小官你知道有多少舉子四處奔走,就是想要謀到這個缺嗎”

顧櫟被顧哲的神色給嚇著了,不過這個缺是給顧哲的,也不是給他的,也不再提了。

向薇拿了盤子里的一個蜜橘,邊吃邊說道:“還天才呢就那模樣,連街上的小販都比他強。”至少人家小販能養活自己,顧櫟卻還要靠著家人養活。

月瑤中肯地說道:“所以說,孩子得好好教導。”若是沒教導好,再好的天資也是浪費,天資固然重要,但是后天的努力也少不了。

向薇覺得月瑤少說了一點,她覺得還得多磨練孩子心性,心性太差,還是白搭:“以后要多磨磨晟哥兒他們。”

月瑤深以為然。

有了月瑤的話,顧哲雖然覺得這事不會有差池,但是在沒有得到肯定的答復,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變故。

顧櫟嘲笑顧哲,說道:“不就一個八品的芝麻小官嘛,至于讓你這么激動嗎”弄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

顧哲覺得自己的耐心真的用完了:“回你的屋睡覺去。”他現在看到顧櫟就煩,姨母不找他算泄露消息的賬就已經不錯了,竟然還敢在這里挑三挑四。

顧櫟有些不滿,但見顧哲臉色陰沉,也不敢說什么,只好灰溜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月瑤用完早膳,聽到顧哲來了,笑了一下:“讓他進來吧!”知府邸內,管事娘子基本都是明珠的心腹,這些人都知道月瑤與明珠自小就關系好,都不用明珠吩咐,這些人都知道如何對待月瑤了。所以月瑤住在這里跟與住在家里差不多,行事非常的方便。

顧哲這次是一個人過來的,進了正廳見到月瑤笑,他心下大定:“姨母。”

月瑤笑著道:“昨天跟你說的事成了,這是我姐夫的名帖,你拿了這名帖去衙門辦相關的手續就可以了。”旁邊站著的谷幽將桌子上放著的名帖遞給顧哲。

顧哲雙手接了帖子:“多謝姨母。”有了這帖子什么擔心都沒有了。

月瑤心情還是不錯的:“不用謝我,要謝你就好好謝謝老師,也不多說了,你忙去吧!”顧哲要忙,她也要忙。

顧哲恭敬地給月瑤行了一禮,才退了出去。

向薇點了一下頭:“還算不錯。”

月瑤笑道:“路給他搭好了,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好了,我也進畫室了,你也忙你的去吧!”

月瑤原先建議明珠與向薇合開點心鋪,可這個提議被牛陽暉否決了,原因嘛,自然是影響不好,而向薇如今流連在各個街頭小巷不亦樂乎,開點心鋪子對于她也沒太大的吸引力了。

牛陽暉早就透了話出去,下面的人都是人精,很快就打探到補了太倉縣縣丞缺的人是知府大人的親戚,官場的人最是看菜下碟,當顧哲拿了牛陽暉的名帖到了衙門,不用顧哲多說,衙門的人就將手續給他辦得妥妥的。

顧哲自去年到今年,為了謀缺托人找關系,受了不知道多少的白眼,這還是頭一次得到這樣的禮遇,多少讓顧哲有些感慨,有靠山跟沒靠山,真是天差地別。

顧哲見十二天后才能上任,算了一下時間,足夠回家一趟了,顧哲準備即刻回家,臨走之前去了知府府邸想跟月瑤說一聲,不過沒見著月瑤。

谷幽福了一禮,說道:“夫人正在作畫,我們不好打憂,大公子若是有事,等夫人出來我跟她說。”

顧哲將他要回杭州一趟的事說了。

谷幽笑著道∶“等夫人出來以后,我會轉告夫人的。”

顧哲對于月瑤在作畫沒出來見他,也沒多想,外祖父以前若是開始作畫,別說會客了,就是飯都忘記吃了,那模樣,別提有多癡迷了。

想到玉山先生,顧哲心頭一暖,轉而又有些酸澀,他們一家欠外祖父的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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