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媽媽還以為夫妻兩人會在侯府用午膳,卻沒想到轉眼就回來了,忙去廚房吩咐廚娘做午膳了。
月瑤試探性地問道:“和悅,你跟世子,關系很好嗎?”外面沒有傳聞說世子爺跟丈夫關系很好。
安之琛也沒瞞著月瑤,說道:“大哥是祖父養大的。祖父臨終前也讓我以后協助大哥。我當日能逃出京城去海口,路引就是大哥給我弄的,這次能順利過繼出來大哥也出力不少。只是以前大哥都是暗暗地幫我,這次倒是意外。”
月瑤早就知道丈夫是老侯爺養大的,既然威遠侯世子也是老侯爺養大的,兩人的情份非比一般倒也說得過去。月瑤以前就覺得奇怪安之琛在那么多人的防備下還能逃出京城投靠安二老太爺,現在一下明白了。有世子相幫,行事自然要容易許多,”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大哥明著幫著你,侯府的人最多以為大哥是要拉攏你。”
安之琛點一下頭,”今天讓你受委屈了。”
月瑤輕笑道:”不理會他就是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略過威遠侯府的人,月瑤忍不住笑道:”你當初逃跑的時候記得拿路引,怎么就不記得拿銀子了?”若是帶了銀子,也不需要跟她借,結果眾人都認為她是敗家女。
安之琛想起當年的時候,忍不住一笑,”說起來,你當時為什么會借我那么多錢?”安之琛當日厚著臉皮借錢,也覺得最多借個三五兩,卻沒想到月瑤竟然借給他那么多錢,內心深處,安之琛也覺得月瑤有些敗家。
月瑤怎么可能告訴安之琛,當日她是看了那道長長的疤,聯想到自己上輩子的遭遇,又猜測道他的身分,所以才借錢給他的,”你那道疤是怎么弄上去的?”
安之琛笑著告訴了月瑤,這是他特意花錢跟人學的,為的就是逃跑的時候方便。
威遠侯世子安之仁送人后返回正院,被威遠侯夫人痛罵了一頓。安之仁等威遠侯夫人罵完以后說道:”娘,今時不同往日,三弟現在是禁軍的參領,又得羅韶表哥的看中,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娘,就算三弟不能成為侯府的助力,我也不想讓他成為我的敵人。”
威遠侯夫人大怒,”是,你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安之仁跪在地上,并沒有辯駁,只是繼續說道:”娘,我也是威遠侯府的世子,我不能讓侯府在我手上敗落下去。”這話的意思,他是為了侯府才對安之琛示好的。
威遠侯夫人后悔不已,”早知道留著這個禍害會惹來這么多事,當日我就該掐死他。”
安之仁心頭一跳,安之仁早就知道自己母親不喜三弟,可卻也沒做甚么實質性的傷害,可他卻沒料到自己的母親竟然痛恨三弟到這種地步,安之仁此時心頭不由一陣慶幸,幸好他以前是私底下幫著三弟,表面上也是裝成萬分討厭三弟的模樣,要不然,還不知道怎么樣。
威遠侯夫人說完這話,面上又浮現出一股冷笑,至于到底在冷笑什么,安之仁就不知道了。
安之仁回到自己院子里,見到妻子笑吟吟地走過來給他松了外套,心里也暖了起來。
殷氏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能猜測到丈夫這么做的原因,可很多事,心里知道就成,不需要說出來。
只是安之仁夫妻兩人放心的太早了。
月瑤看著面前跪著的豐乳肥臀,長相很撫媚的年輕女子,抿了一下嘴轉身問了安之琛,”爺,這個丫環既然是你的貼身丫環,就留下吧!”貼身丫環只是說得好聽,本質卻是暖床丫環。
安之琛望著月瑤平靜的神色,心里有些澀澀的,面上也不大好看了,”我向來不喜歡女子親近,她不過是大伯母賞下來的。’安之琛這話也算解釋了這個女子的來源,順便說清楚他跟春燕沒半點關系。
月瑤相信安之琛的話,當日面對綠腰那樣的美人他都不動心,怎么可能會看上跪在地上的這個女子,再者這個女子還是威遠侯夫人賞賜的,安之琛腦子清醒得話,不會碰這種懷著別樣目的的女子。”我府邸最近很缺人手,細雨,將她帶下去交給郝媽媽。”若是這樣打發出去,實在是難看,等過段時間,尋個理由將她攆出去了。
安之琛對這個處理結果很不滿意,月瑤揮退了下面的人,跟安之琛解釋道:”我們才新婚,大動干戈不好。”
月瑤的處事方式,能和平解決的不喜多起波瀾,府邸里的事多,只要將人拘住,想鬧也鬧騰不起來。
安之琛行事殺伐果斷,不大在意外面的評價,不過他尊重月瑤的意見,”你做主就是了。”
月瑤柔柔一笑,新婚之內就送通房丫環過來,也不知道方家的家教在哪,就這智商,難怪方氏會被一個姨娘騎上了頭。
月瑤跟安之琛用完午膳沒多久,向微從外面回來了,向薇說道:”姑娘,那套紫檀木家具我給你帶回來了,現在就在外面。”
安之琛看到屋子里的家具,有些愣住了,”你們從哪里尋道這么多的紫檀木?”他原本以為只有幾件,卻沒想到竟然這么多,有了這些,書房跟畫室只要再添一些零碎的東西就好了。
向薇道:”也是運氣才能得這么多的好料子。”
月瑤看著向薇,說道:”這些家具讓和悅派人運回來就是了,何必自己操勞,用了午膳沒有?若沒有,讓廚娘給你做。”
向薇擺擺手,”早用過了,就是有些困,我睡覺去了。”
安之琛看著月瑤有些歉疚的神色,笑著說道:”有能力的人都是很傲氣的,你能讓向薇一心向著你,也是你的本事。”向薇也沒冒犯他,只是態度有些敷衍了。
月瑤有些感激,”這些年,向薇幫襯我許多,而且她的性子不得拘束,所以我也一直容著她,不過你放心,等尋個機會我會說她的。”
安之琛也沒反對,向薇就算不能視他為主,但是該有的尊敬卻不能沒有,要不然一家之主的威嚴何在。
第二天鄧媽媽帶了丫環跟幾個婦人過來了,八個丫環,四個年齡在十二三歲,四個年齡在六七歲左右,三個婦人都是人高馬大,很粗壯的人。
月瑤看過以后,點頭道:”細雨,將她們都交給彭春媳婦。”月瑤將彭春跟李三等一干人也全都帶過來了,現在內院的管事媽媽就是彭春媳婦,其他人也都各自領了差事。
月瑤領著鄧媽媽進了屋,問了不少的事。
郝媽媽笑著說道:”姑娘不用擔心我,那兩個孩子很乖,讀書也很用功。”
月瑤聽了說道:”若是讀書可以的話,可以送到京城來念書了。”鄉下地方的先生,一般就是秀才功名。
鄧媽媽笑著搖頭道:”我也有這個心,不過兩人都不是讀書的料,現在讓他們念書也是不讓他們當睜眼瞎了。”她收這兩個孩子為干孫子,也是巧合。兩個孩子的母親是病死的,父親出了意外后親戚都不愿意撫養,鄧媽媽正好見著哥哥將討著的一點吃食給弟弟,他自己卻餓著。鄧媽媽想找個給自己養老的孩子,這首要的就是心地寬厚,等鄧媽媽提出收養的時候,哥哥卻表明若是只收養他一個斷斷不能的,他若是走了,弟弟鐵定是要餓死的,郝媽媽這才收養這對兄弟,反正她手頭上的錢供養兩個孩子是不成問題的。
月瑤的想法卻是不一樣,說道:”媽媽,大郎心思好也得他將來媳婦好才成,大郎今年十二歲了,你也得好好尋摸一下。”
鄧媽媽點頭,萬一娶的孫媳婦不好,枕頭風吹多了心也會變得,”我醒得,姑娘,姑爺對你好不好?”
月搖笑著點頭,”他去外面處理事情,媽媽等會就能看到他。”
說曹操,曹操就到。若曉在外面說道:”爺回來了。”很快,外面就有一陣有力的腳步聲。
月瑤笑著給安之琛說了鄧媽媽的身分,安之琛對鄧媽媽的態度來是很好的,鄧媽媽見狀放心不少。
鄧媽媽知道月瑤正準備會親的事,府邸又很多事要處理,主動提出留下來幫襯幾天。
月瑤卻推辭了,”媽媽,大郎跟二郎都是辦大的孩子,哪里能離了你。我能應付得了,媽媽不用擔心。”鄧媽媽手里有錢,買了兩個小丫鬟服侍,另外還從莊子上請了兩個婦人做幫傭,日子過得很不錯。
晚上月瑤將擬好的帖子給安之琛過目,月瑤擬的親戚有靖寧侯府、連家、馬府、牛府,除此之外還有威遠侯跟月盈三姐妹。
安之琛看了帖子后道:”再加上六哥跟六嫂。”安之琛的這個六哥,就是冷氏的丈夫。
月瑤擬好請帖,說道:”和悅,等會親后,你能跟我去一趟李府嗎?”會親是請兄弟姐妹過來一起聚聚聯絡感情,月瑤跟李府不是至親,若是請的話不大適合,所以月瑤打算等會親完后,跟安之琛再去李府一趟。李伯伯對他們姐弟倆也算盡心盡力,于情于理這一趟都該去。
安之琛自然不會拒絕,加上李國荇是戶部尚書,跟李家交好,對他也是有利無害。
月瑤向來喜歡在輿論上占據上風,而且月瑤還想慢慢將安之琛洗白,不過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向薇覺得月瑤太姑息了威遠侯府的人,都欺負到頭了,竟然連還手都不能,有點憋屈。
月瑤笑道:”快意恩仇,那些是在話本里才有的人。人活在這個世界,就得守各種規矩,若是想跳脫規矩之外,那得付出巨大的代價。”這個代價很可能是一輩子。
向薇有些后悔,”早知道當日就不該勸你嫁人了。”不嫁人,就不用有這么煩心的事。
月瑤笑了起來,”嫁人有嫁人的煩惱,不嫁人有不嫁人的煩惱。日子過得好不好不在于別人,而是在于自己。”就好比這件事,她根本沒放在心上,自然也沒有煩惱了。
向薇每次見月瑤一副說禪的架勢她就想溜之大吉,”成,成,你忙你的,我出去了。”
月瑤輕輕一笑。
會親其實也不是太繁瑣,郝媽媽跟彭春媳婦等幾個都很有經驗,月瑤又得莊若蘭悉心教導過,加上自己也有管家的經驗,事情處理的非常順利。月瑤郁悶的是,白天辛苦操勞家務,晚上還得繼續勞累,幸好她身體好,要不然肯定受不住。
花嬤嬤每天都是藥膳不斷,有這樣一個精通養身之道的人在身邊,月瑤覺得真是莫大的福氣。
會親這日,月瑤沒再發愁安之琛的衣服了。昨夜布衣坊送來了一套衣服,這衣服是按照月搖畫的樣式做的。
安之琛看著衣裳有些不想穿了,”怎么是紅色的?”大男人穿個紅色的,多難看。
月瑤笑著說道:”你穿上看看,若不喜歡,就不穿了。”月瑤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有自信的。
安之琛將這件棗紅色的麒麟紋織錦長袍穿在身上,月瑤再取了玉帶給他系上,接過細雨遞過來的麒麟玉珮掛在腰間。月瑤看著點頭道:”很英武。”英武又帥氣。
安之琛聽到這贊賞,嘴角上翹,非常大方地說道:”好像是還不錯,那就穿著吧!”安之琛不大喜歡穿艷色的衣裳,除了成親那天,這次算是第一回了。
月瑤抿嘴一笑。
最先來的是牛陽暉跟明珠。明珠鬧著要過來,牛陽暉最后拗不過明珠,又想著也就一刻鐘的路程,最后答應了她,不過牛陽暉到底不放心,所以特意請了假陪著明珠過來。
明珠看著安之琛的穿著,點頭贊了一聲,”表弟,這身衣裳好,看著精精神神的,很不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就跟墨汁似的,看著就頭暈。
牛陽暉在旁笑著有些無奈。
月搖卻拉著臉道:”不是說了過兩天去看你,你怎么還過來了?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明珠挽著月瑤的手,樂呵呵地說道:”沒事,太醫說我養得好,胎兒也很穩固。”
正說著話,威遠侯世子殷氏到了,殷氏看著安之琛一愣,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三弟,三弟妹。”
安之琛眉頭抖了一下,難道這身衣裳真的不錯,要不然怎么一個一個都是這個神色。
沒多久,莊若蘭過來了,隨即盧陽侯帶著月冰過來了,月環跟錢途隨后也到了,月盈是單獨過來的,最后到的是靖寧侯府夫人平氏。
明珠看了一眼平氏,迎上去,親暱地叫了一聲,”嫂子。”
平氏也喝斥著明珠,”總是不聽話,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安胎,出來做什么?也就虧得姑爺容著你。”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也不過幾分鐘的路,要是遠的話,夫君也不會答應的。”
在場的女人齊刷刷地看著明珠的肚子,肚子平平的,看不出什么,明珠笑著說道:”不到兩個月,還看不大出來。”
在場的人可都知道,明珠去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沒想到這么快又懷上了,真是好福氣。
男人早由安之琛領到前院去了,女眷這里由著月瑤招待,在場的人大半都是八面玲瓏的人,眾人之間也沒什么嫌隙,又有明珠在中間說著趣話,眾人也都附合,一片和樂,這還真是月瑤沒想到的。
月瑤沒請戲班,不過請了兩個彈唱的女伶,前面女伶唱著曲,下面眾人邊吃著瓜果,邊聊著各種八卦,時間一下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