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出來的時候天色還算晴朗，等回去的路上開始下氣了毛毛細雨。十月的天下雨，冷風從縫隙開著的窗戶鉆進來，月瑤打了一個冷顫。細雨趕緊將窗戶關緊。
月瑤讓細雨去下一輛馬車，之后靠在靠枕上望著向薇道：“說說吧！為什么對牛陽暉的情況這么熟悉？別告訴我你只是好奇？”
向薇撇撇嘴，這主子太精明真不是好事：“牛陽暉挺好的，所以我給姑娘看著呢！只是后來姑娘說一般男人不能容忍妻子比自己出色有名，牛陽暉也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所以將他從備選名單了劃掉了。”
月瑤一下囧了。她想過很多可能，就是沒想到這個可能，”牛大人是二品的大員，他的嫡長子怎么可能會娶一個退過親的人。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向薇不在意地說道：”牛陽暉心高氣傲，又自小被那個妾室迫害，確實不適合你。不過我覺得，明珠挺適合他的。明珠性子單一，也沒什么野心，其實挺適合牛陽暉的。”
月瑤持反對意見，”你不覺得牛陽暉太深沉了嗎？這么一個深沉的男子，明珠能把持得住嗎？”
向薇笑了起來，”姑娘，明珠跟你不一樣。明珠自小是在老侯爺跟侯爺還有太后的庇護之下長大的。她這么大受到唯一的挫折就是寧立軒的這件事。牛陽暉是經了事的，看著是有些深沉不假。但是我覺得男人還是經一點事的好，經了事的男人才不容易被誘惑。”
月瑤還是覺得不妥當。她雖然知道牛陽暉有才，但是這個人心思也深，實在不是什么好人選。
向薇樂呵呵地說道：”姑娘著什么急，若是不合適，侯爺肯定會推掉的。不過姑娘不覺得奇怪嗎，為什么明珠會三番兩次巧遇牛陽暉，我可不覺得是巧合？”
月瑤不解其意。
向薇也沒解釋，她心底隱約有一個想法，只是這件事必須得查證。現在不方便說太多，說得多了，到時候肯定要遭月瑤的責罵了。”姑娘，明珠是侯府嫡女，就算不嫁勛貴王孫，至少兩家門第也不能相差太大。若是門第相差太大，以后也很難過得好。而勛貴里面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而且高門大戶規矩多，是非多，侯爺跟太后都不舍得明珠去吃這個苦。所以她的婚事更麻煩。而牛陽暉卻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姑娘，我注意牛陽暉四年多了，雖然也有些小毛病，但是卻是一個極有原則跟責任心的人。姑娘，男人只要有原則跟責任就值得托付終身。而牛陽暉還不好女色，所以我覺得很難得。”頓了一下后說道：”我也特意打聽過了，牛夫人是真的好性情，從不與人臉紅。至于說那個小妾，根本不足為慮。”
月瑤陷入了沉思。
向薇加了一把刀，”姑娘，是人都有缺點，誰也不可能十全十美，只要對方在大方向沒問題就可以了。”向薇跟月瑤說這么多，其實在勸月瑤，希望能打消月瑤不嫁人的念頭。
月瑤還是有些擔心：”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萬一牛陽暉不愿意，那么一個有主意的人，萬一他自己不愿意，到時候明珠豈不是一樣日子不好過。”
向薇輕輕一笑，”你當牛陽暉為什么到現在還沒定下親事？那是因為他自己也想找一個門當戶對，對自己有助力的妻子。”
月瑤皺了一下眉頭。
向薇笑道：”姑娘，只要不用歪門斜道，尋一個對自己有助力的妻子沒有錯。不說牛陽暉，這京城里的人給自己的兒女尋親事，誰不是想結一門對自家有幫助的親事。”
月瑤認真思索了一下后點了下頭，結親很多時候是講究互惠互利的，”我知道你是好心好意，不過以后這樣敏感的話，你剛才就不該在宮里說，等明珠回了侯府再說不遲。你得知道，若是讓太后知道你擅自議論明珠的婚事，到時候肯定降罪于你。”
向薇輕輕一笑，她還故意跟白易在外面說了牛陽暉。目的就是為了讓太后娘娘聽到。至于能不能成，也看兩人是不是有這個緣分了。
月瑤剛回到馬府，就聽到太后娘娘賞了東西下來。
太后賞了一套點翠頭面。月瑤剛接完太后娘娘的賞賜，皇后娘娘的賞賜也到了。
皇后這次賞賜的東西不少，有一對玉如意，一對紅珊瑚手鐲，還有一匣子的珍珠，另外還有一打十二塊貢墨與一整套的文房四寶。還有一套畫具。
月瑤讓細雨取來皇后的賞賜看，細細看著十二塊貢墨，每一塊貢墨上面都雕刻著花，而且是當玉的畫，旁邊還有題詞。
月瑤看著十二塊貢墨最下面的落款，倒吸了一口氣，”松山道人是英宗皇帝時候最富盛名的一位隱士。此人擅長雕刻，書法，畫藝。可惜的是此人留下的東西很少，所以很受人追捧。他留下的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這一套的貢墨更是天價了。”
向薇道：”然后呢？”向薇覺得十二塊貢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皇后私庫里的東西隨便拿出來一樣都是價值連城。
月瑤躊躇了一下，”我記得在哪本書里看到過，說松山道人雕琢過十二塊貢墨呈送給英宗皇帝。據傳這些貢墨每一塊都代表一個月。我覺得很可能就是我手里的這一套。”月瑤覺得皇后的手筆是不是太大了。
向薇不在意地說道：”皇后娘娘賞給你，你接著就好了。難道你還有什么讓皇后娘娘圖謀的。”向薇真不覺得皇后賞個什么貢墨就值得大驚小怪。幾塊貢墨再貴重也貴重不到哪里去。
月瑤覺得在向薇面前，他就是一個鄉巴佬。
細雨急忙走過來說道：”姑娘，貴妃娘娘賞了東西下來。”
玉貴妃賞完了東西以后，其他妃子接二連三地賞了東西下來。然后端王府也送了禮過來。
月瑤接禮物都接到手軟了。
向薇笑道：”這些宮妃給姑娘賞賜東西是因為太后跟皇后。兩個后宮主人都賞了東西，他們自然要跟風了。端王估計是愛惜姑娘的才華，所以才送禮給你。”
月瑤看著賞賜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差的。月瑤覺得這次進宮真是賺大了。
向薇眉眼一挑，”姑娘，當年玉山先生寧愿得罪了那些權貴也不愿意給他們作畫，到最后還讓那些權貴告饒。姑娘，玉山先生能有今日的成就，得天下士子的敬仰，不僅僅是她的才華，還有他不屈權貴不為任何人折腰的傲氣。”向薇在提醒月瑤，不該因為一點不斐的禮物就亂了心，這些東西再貴重，也不能失了本心。”
月瑤笑道：”我只是有些意外，哪里就被這些禮物迷花了眼。”她還不至于這么眼皮子淺。
向薇笑了一下。她說這話是提醒月瑤，讓她不要驕傲自得，她未來的路還很長。不是向薇不相信月瑤，而是功名利祿其實很容易迷惑人的心智，所以向薇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旁邊時時提醒。
月瑤挑了幾樣東西送給馬琳琳，然后吩咐了古蘭跟古幽：”整理好了登記造冊。”
湯氏得了消息，心頭越發的火熱了。
素竹勸說道：”奴婢逾越了，夫人真要說合表少爺跟瑤姑娘嗎？”素竹想著今天的事突然覺得不妥當了。
湯氏愣了一下，問道：”這話是何意？”
素竹說道：”夫人不覺得瑤姑娘名氣太盛了嗎？”素竹覺得到時候朱航定然是壓制不了月瑤的。要是真說成了這門婚事，將來夫妻感情不好，瑤姑娘這么得太爺跟大爺的喜歡，夫人作為媒人在中間定然是不得好處的。
湯氏笑著說道：”現在月瑤是沒嫁人，等嫁人以后自然要相夫教子了。”湯氏說這句話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京城那么多的才女，嫁人以后誰不是相夫教子。沒誰嫁人以后還在說甚么詩詞歌賦的。
素竹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她將自己的顧慮告訴夫人，夫人不聽她也沒辦法。
莊若蘭跟湯氏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莊若蘭有些發愁地跟馬鵬說道：”夫君，這可怎么辦呢？”月瑤拜了玉山先生為師，讓她在畫壇名氣大增，可是一個女子名聲太盛其實不是好事，因為很難尋到好的婚事。
馬鵬笑道：”不用擔心，月瑤才十五歲，慢慢尋就是了。我們也不要找家世好的，只要人好上進就成。”
莊若蘭苦笑道：”夫君，月瑤有此盛名，那些家世一般的哪里敢上門提親。家世普通的不敢上門提親，可是高門大戶的又不適合月瑤。”月瑤雖然很聰明，但是閱歷少，性子簡單，哪里適應得了那些是非多多的高門大戶。而就莊若蘭的了解，怕是月瑤也不愿意嫁到高門大戶里頭去了。
莊若蘭已經為月瑤的婚事開始發愁了。
馬鵬笑道：”不急，剛剛退親。等風波過去后再說。”馬鵬也清楚月瑤的婚事肯定不會一帆風順。
莊若蘭遲疑了半天后說道：”夫君，有一件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說，怕你擔心。我覺得，月瑤可能起了不嫁人的念頭。”
馬鵬下了一跳，可是再細細想了一下月瑤的遭遇。馬鵬黯然道：”月瑤經的事太多，這次又受了這么大的打擊難免會心灰意冷。我們慢慢開導就是，他還小，哪里能就因為這件事耽擱一生。”
莊若蘭想著月瑤的性子，想要說通他可不是一般的難。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