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當日,月瑤沒出去觀禮。
月瑤沒出去,不代表不知道婚禮當日的事。細娟去觀禮了,細娟她將婚禮上發生的的事說都非常詳細,就好比月瑤自己觀看了。
細娟說得盡興:“姑娘是不知道,琳姑娘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沖撞了莊少夫人。雖然莊少夫人沒計較,但是在場的夫人當時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細娟說的莊少夫人就是莊昌赫的新婚妻子洪氏。
細雨在旁問道:“好好的,琳姑娘怎么會沖撞了莊少夫人?怎么回事?”兩個不是個層次面的人,如何會起沖突。
細娟撇撇嘴:“誰知道呢?”具體原因細娟也不知道,當時她也不在宴客廳,只是聽了這個八卦。
向薇冷笑道:“不管什么原因,這個琳姑娘都是個沒腦子的。”馬琳琳現在到了挑選未婚夫婿的時候。在宴客時出了這樣的事,肯定讓她的名聲大打折扣,以后難以挑選中意的夫家。
月瑤卻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馬琳琳如何,與她無關。月瑤對不關心的人,一直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
程氏知道這件事卻大為惱火,可是現在這大喜的日子她卻不能發脾氣,只能暫時將這口氣給咽下了。
莊若蘭對此暈無感覺,馬琳琳名聲不好又如何?反正丈夫厭惡這個小姑子,她跟程氏關系又不好,至于公公,可以忽略不計。
第二日是新娘認親的時候,月瑤打完拳以后換了重新梳洗后才去了上房。
月瑤到的時候才發現屋子里的人都齊全了,也等于是月瑤落在新郎新娘后面了。
馬琳琳譏笑道:“表妹,你讓我們都等著你一個人呢!表妹,下次早點起,別再睡到日上三竿。”其實她也是剛剛到,只是難得尋上月瑤一個錯,她怎么能放過呢!
莊若蘭聽了這話面上浮現出笑容,月瑤什么時候醒什么時候睡,不僅她跟丈夫清楚,就是公公也很清楚。馬琳琳竟然嘰諷月瑤每日起得晚,這不是鬧笑話。
馬成騰瞪了一眼馬琳琳,馬琳琳不敢再說話了,委屈地低下頭。馬成騰對著月瑤和顏潤色,說道:“坐下吧!”馬成騰對月瑤遲到并沒有特別的感覺,月瑤也就晚了三分鐘不到。海棠苑離上房比較遠,晚個兩三分鐘也不是什么大事。
陸瀅看著馬成騰慈愛的神情,心里一陣難看。舅舅對她一向都是冷臉相對,可是對月瑤卻仿若親女,都是外甥女懸殊卻這么大。
月瑤坐上位置后看了一下新娘子。新娘子穿著一身大紅色石榴衣裳,頭戴一套金鳳銜玉攏絲釵,發髻角別著幾朵石權珠花。明眸暗齒,膚白如玉,身量高佻,如同牡丹花般嬌艷動人。
馬躍長相隨了程氏,樣貌是一等一的。只是平日里總是一副萎靡頹廢的模樣,長得好看反倒是缺點。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臉的笑意將往日的乖張之氣也清掃沒了,兩人站在一起也很般配。
見禮的時候馬成騰是滿臉的笑意,給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程氏擠不出笑容,抿著嘴,給的見面禮是一支赤金累絲長簪。
湯氏看了程氏送的禮,手一頓,很快就收斂了情緒,恭恭敬敬地接了說道:“謝婆婆。”
月瑤將湯氏的變化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暗暗搖頭,她還以為程氏去了瀘州一趟就變好了,沒想到還是一樣的蠢。兒媳婦剛進門就面出不喜,這可不是赤裸裸打了湯氏的臉面。這見第一面就就將關系弄得僵硬,以后婆媳如何相處。
馬躍與莊若蘭見禮。莊若蘭送給湯氏的見面禮是一支發釵,寶石點翠發鳳釵。
湯氏看著這支發釵暗暗心驚,大嫂當著屋子里這么多人的面給了比婆婆貴重的見面禮,這不是當場打了婆婆的臉。
湯氏心里有些郁悶,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這婆媳兩人根本就不對付,連在她第一日見面禮上都相斗,拿她做繭子。
湯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非常為難,無奈之下想求助馬躍。馬躍哪里會想這么多,沒給湯氏任何提示。
莊若蘭看到湯氏的面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笑著說道:“弟妹不喜歡嗎?”她就不能讓這兩個人連手,她是不怕,但兩人連手還是很麻煩的。既然程氏一來就不給兒媳婦臉面,那她就在背后推波助瀾好了。程氏與湯氏不合,她可以少很多的麻煩。
馬躍哪里會看到場面上的暗斗,直接出言道:“大嫂給你你就接了。”不就—只發釵,弄得這么猶豫好似沒見過世面似的。
有馬躍的話,湯氏立即接了,笑著說道:“謝謝大嫂。”接了鳳釵放在身邊丫鬟捧著的紅色托盤里。
馬家的人口很簡單,除了馬成騰跟馬鵬夫妻,就剩下—個馬琳琳,另外陸瀅跟月瑤。
年長的要給新娘見面禮,同理新娘要給下面的弟弟妹妹見面禮。湯氏送給三人都是一樣的繡著牡丹花的荷包,荷包的厚重是一樣,至于荷包面是什么,那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馬琳琳得了紅包就打開看,面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好在馬琳琳沒當場拿出來,要不然可能還會有事。陸瀅沒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而是握在手里捏了捏,然后塞到袖子里。
月瑤對著盈盈笑意的湯氏,接了紅包,笑著叫道:“謝謝表哥表嫂。”月瑤等馬躍夫妻轉頭時將荷包遞給了身后的細雨。
見禮后,眾人一起用早膳。新娘子過門的第一日是沒有資格坐下,得伺候眾人用膳。
莊若蘭面上功夫不會落人話柄,跟著湯氏一起張羅著,等菜都上齊了,莊若蘭與湯氏一起給眾人布菜。
馬鵬卻是對著莊若蘭說道:“坐下吃吧!這些事讓丫鬟做就是了。”若蘭又不是新婦,他可不愿意若蘭做這個。
馬躍見馬成騰沒說話,也說道:“你也坐下吧!”
程氏放下手里的筷子,不悅地說道:“這誰家的媳婦不是要伺候公婆,偏偏你們就不成嗎?”程氏還想要立規矩呢。莊氏不是她嫡親的兒媳婦,不伺候她也就罷了,現在親兒媳婦來了她可得好好擺擺婆婆的譜了。
馬鵬還待要說什么,被莊若蘭一個眼神制止了。程氏是婆婆,她這么說并沒有錯。
馬琳琳因為昨天的事,對莊若蘭更不滿了,現在見她娘要給莊若蘭立規矩,臉上浮現出笑容。陸澄則更是當自己是隱形人一般了。
月瑤卻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話:“舅舅,舅母。大表嫂這些日子為二表哥的婚事都累得瘦了一大圈了。”月瑤好似什么都說了,又好似什么都沒說。
馬成騰自然不會去觀察莊若蘭胖了痩了,聽了月瑤的話想著最近確實是讓大兒媳婦操勞了,說道:“這段時間是辛苦你了,坐下吧!”馬躍的婚事能辦得這么體面,全都是大媳婦的功勞。
公公發話了,莊若蘭也不會再委屈自己,望了月瑤一眼就坐在了馬鵬身邊。
馬琳琳瞪了月瑤一眼,她覺得月瑤太多話了,只是她知道這里沒她說話的份。陸瀅只是望了月瑤一眼,沒說一個字。
湯氏也在同一時候看了月瑤,她沒想到公公竟然這么順著月瑤。若是自己小姑還說得過去,可是月瑤只是表姑娘。從這件事湯氏看出了月瑤在馬府的地位怕是不一樣。
月瑤經常來馬府,卻從沒跟馬琳琳一起用過膳,今天是第一次。月瑤吃了兩碗小米粥,兩個花卷,兩根油條,一個雞蛋,還吃了不少的小菜,最后還吃了一碗羊奶。
馬琳琳看著月瑤吃的東西,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馬琳琳失聲道:“天啦,我沒想到表妹你竟然這么能吃。你一個早膳用的東西我三天都吃不完。”馬琳琳就差說月瑤是飯桶了。
換成別的姑娘怕是臉早就紅了,月瑤卻是神色不動:“我是吃得比較多,讓表姐見笑了。”見馬琳琳臉上的笑意,月瑤又加了一句:“也正因為吃得多,所以我才能長得這么高,也很少生病。”
馬鵬想開口訓斥馬琳琳,若蘭對著他使了一個顏色,這件事公公應該會出面的。
馬成騰自然清楚月瑤為什么會吃這么多,消耗大吃的自然也大了。馬成騰不悅地看著馬琳琳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姑娘家該貞靜,你這個樣子像什么話?”能多吃也是福份,又不是吃不起。
馬琳琳委屈地低下頭。
湯氏將這一切都放在心里。
用過早膳,眾人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回到海棠苑,細雨將金線織成的荷包打開,其實不看里面的東西,光這個織了金線的荷包也要好幾兩銀子。
細雨打開荷包,驚訝道:“姑娘,這二少夫人好大的手筆呀!”荷包里是六顆有指甲蓋大小的珍珠,六顆珍珠圓潤光滑,大小一樣,雖然算不上極品,但這幾顆珍珠也值上百兩銀子了。
月瑤輕輕一笑:“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能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給她這個表妹,表明這個二表嫂財大氣粗,不會將蠅頭小利放在眼里。這樣自然就能避免很多的紛爭。
細雨沒明白過來,問道:“姑娘擔心什么?”
月瑤輕笑:“沒什么。”雖然只是見一面,但是湯氏給月瑤落下的印象是極好的。
莊若蘭對湯氏的印象也不錯:“看著是個不錯的。公公挑人倒是不差了。”只是湯氏好,大家和睦相處,她還是很樂意的。
誰都喜歡過清靜的日子,沒誰天生就喜歡整日算計來算計去的,都是給環境逼的。
彩衣卻覺得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說道:“日久見人心”。
莊若蘭覺得自己不會看走眼:“只要她能明理就成。”莊若蘭最擔心的是跟程氏一樣都是蠢人。只要是聰明人,就好打交道。
彩云點頭,說道:“說起這個,少夫人對瀅姑娘不薄,甚至比對瑤姑娘還好。可是今天瑤姑娘就能為少夫人說話,瀅姑娘卻一聲不吭的。”月瑤在飯桌上那句話,讓彩云對月瑤的敬意又加了三分。
莊若蘭倒沒怪罪陸瀅,笑道:“陸瀅跟月瑤是不同的。”月瑤是因為有底氣才敢說這句話,月瑤只是暫住在馬府,是來馬府做客。陸瀅卻不是,陸瀅是寄住在馬家,吃穿用度全都是馬家的,所以陸瀅不敢得罪程氏跟馬琳琳。
彩云冷哼一聲:“就算剛才的事不算,可是自從夫人跟大姑娘回來,她就跟在大姑娘身后。少夫人對她多好,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記,受了委屈倒是好意思來找少夫人。少夫人就是對她太寬厚了。”彩云就看不上陸瀅墻頭草的性子。
不管是誰,都不喜歡兩面倒搖擺不定的人。莊若蘭點頭道:”月瑤確實難得。”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月瑤能旗幟鮮明地站在她這邊,讓她很欣慰。說起來,她并沒有為月瑤做過什么,反倒是月瑤次次都幫著她。
彩云想了下后說道:“少夫人,大姑娘這性子,可怎么辦?”
莊若蘭笑道:“等年后,就給她請一個教養嬤嬤過來。性子掰整不了,至少面上過得去。”馬琳琳可是總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她不計較就不錯了,哪里還會好心為她籌謀,做好了門面功夫就成。
湯氏回到新房就蹙起了眉頭。一個簡單的見面禮,卻看出了很多的問題。婆婆跟長嫂己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最重要的是,這個婆婆并不喜歡她。
湯氏身邊的貼身丫鬟素竹也發現這個問題:“姑娘,夫人好像不好相處呀!”
湯氏苦笑道:“是不好相處。”從那眼神就知道婆婆很不喜歡她,想必是嫌棄她的出身了。
湯氏其實也不想嫁到馬府的,可是父母卻不這么想。自從公公露出結親的意思,能讓她嫁入宦官人家的嫡次子,湯家是高攀了,父親當時一口答應了,根本就不容她來反悔,就是她的幾個妹妹也都羨慕不己,可是她卻知道天上沒掉餡餅的事。
她很清楚自己家與馬家的差距,不說馬家是五代列侯,單就馬成騰是三品大員,這門親事就不對。馬家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她的未婚夫。若是馬家二公子是個好的,官宦人家的嫡次子怎么會說她這個商戶女。她派人認真打聽,只聽說未婚夫沒功名其他卻沒打聽出來。
可這一個上午她就知道,馬躍不僅文武不通,連人情世故也不懂得什么。這樣的丈夫如何能做倚靠,如何能支撐門庭?想到這里,湯氏憂心忡忡,絲毫沒有新嫁娘的喜悅。
湯氏摸著肚子,希望能早點生個兒子,這樣就可以立即在夫家站穩腳跟,萬一丈夫靠不住,也能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