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棟方與莫氏談完事就去了前院。自從老夫人過逝后,連棟方以守孝為名一直住在書房,沒事不進后院。
月冰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汪媽媽卻持不一樣的態度,說道:“二姑娘,莊氏的外家是魯國公府。國公府的姑娘都是嫁得不錯,另外莊氏還有兩個閨中密友,一個是靖寧侯世子夫人平氏,一個是首輔蘇相爺的嫡孫媳崔氏。”
月冰有些詫異,卻沒有說話。
莊媽媽繼續說道:”二姑娘,靖寧侯世子夫子的父親是吏部尚書平大人,而他的夫君靖寧侯世子的姨母是當今的太后娘娘,蘇相的孫媳崔氏是誠意伯的嫡長女,真正的豪門貴婦。”
月冰有些遲疑問道:”媽媽的意思是什么?是讓我與莊氏交好,可是莊氏與我們關系很遠。”
汪媽媽跟月冰說這些不是讓月冰與莊氏打好關系,解釋道:”我跟姑娘說這些,是告訴姑娘,閨閣之中結交的姑娘,以后也可以成為助力。”還有隱晦的汪媽媽沒有說,想嫁入高門,至少也要有機會認識那些高門大戶的夫人奶奶。連府已經在走下坡,也沒得力的姻親,若是無故攀附上那些大戶也看不上,這就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而莊氏就是一個很好的橋梁。
月冰聽出了汪媽媽的潛意思,想要結交那些豪門貴女也得有通道。月冰不會天真地認為莊氏看到她就會喜歡上她,說道:”媽媽也知道我不是不想跟她交好,只是三妹妹一直以來對我都很冷淡,我如何示好都視若無睹。”
汪媽媽道:”二姑娘,三姑娘再冷淡也擺脫不了你們是姐妹的事實,所以總會有機會的。而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二姑娘若是能抓住每一個機會,將來一定能成為人上人。”汪媽媽認為月瑤在連府冷冷淡淡的與所有人保持距離,其實是一種假象。若是三姑娘真這么冷清,如何能讓馬府上下的主子都喜歡,就連莊氏也這么喜歡她。
汪媽媽也沒想過月冰去利用月瑤,三姑娘心機深,防備心也重,想要算計利用她,到時候肯定翻船。汪媽媽只是想藉了月瑤與莊氏關系好,到時候月冰就有結識豪門貴女的機會,繼續道:”莊氏是三姑娘的表嫂,按理來說這關系也很遠,但是看得出來莊氏很喜歡三姑娘。喜歡一個人就會為她打算,為她籌謀,我相信莊氏到時候一定會引薦豪門貴女給三姑娘認識,這樣,二姑娘總會有機會。因此,二姑娘不能與三姑娘交惡,一定要維持姐妹情份,那怕是面上的。”
月冰點了下頭應道:”我會的。”
月盈聽到月瑤可以去馬府住幾個月,放下手里正在繡的荷包,有一個好舅舅真幸福。月盈正羨慕著就聽見月冰過來了。
月冰是要邀請月盈一起去看望月瑤的,說道:”大姐,我跟四妹去看看三妹妹,你要不要去?”既然汪媽媽日她多觀察身邊的人,那她就慢慢觀察,從幾個姐妹開始了。
月瑤沒想到月冰三個人會過來,迎了他們進屋。月瑤笑著解釋道:”幾個丫環都在收拾東西,比較忙亂,你們別介意。”
月冰笑道:”哪里會,若是三妹妹需要幫忙盡管說。”
月瑤肯定是不需要他們幫忙的,見月冰問她住多長時間,想了下后說道:”最多也就住兩個月,很快就回來了。”夏天待在蘭溪院還是很涼爽的。
月冰心里有一股異樣,住兩個月還說很快,那住多長時間才算是久呢?月冰感覺到月瑤很排斥連府,只是就算知道她也沒法說出來。
月環卻是笑道:”三姐,等回來可要給我們帶禮物哦。”月瑤上次去馬家小住就給他們帶來了別致的禮物。
月瑤面露為難。
月冰瞪了一眼月環,這還沒出門就惦記這東西,就沒見過眼皮這么淺的人。
月環表示自己很無辜,姐妹之間要點禮物也不至于鄙視嘛!
月瑤不是主動的人,別人問一句她就答一句,說了一會話月冰也覺得無趣之極,即離開蘭溪院。
等人走后,月瑤看著汪媽媽的背影。汪媽媽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上輩子月冰能在侯府站穩腳跟,汪媽媽功不可沒,希望汪媽媽別將主意打在她身上。
汪媽媽回到院子就問,”二姑娘,說說你觀察到的。”
月冰思索一下后說道:”大姐秉承少說少錯,置身事外;三妹妹不欲與我們深交,所以對我們很疏遠;四妹妹眼皮子比較淺。”
汪媽媽點了下頭,除了三姑娘的描述不盡實以外,大姑娘跟四姑娘倒是對上了,隨即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三姑娘為什么會對你客客氣氣的。”
月冰搖頭道:”三妹是在防備我母親,三妹妹不會與我交好的。”至于月瑤為什么會防備她,月冰心里也有數,也正因為知道原因,她才更加明白月瑤是不會與她交好的。
汪媽媽搖頭道:”三姑娘性子冷淡,但是行事有分寸。你只要讓外人知道你們姐妹關系親近就成。”以三姑娘的性子,防備二姑娘還來不及哪里會交好。
月冰思索了好久道:”媽媽,我明白了。”她們是姐妹,月瑤若是想愛惜自己的名聲就不會讓別人知道她與自己關系不好,這就是給她留下了機會,只是月冰有些不能確定,月瑤是否能結交到貴女。
汪媽媽沒給確切的答案,”等著看就是了。”汪媽媽是不可能給月冰百分百的肯定,但是心里卻覺得月瑤能做到。
月環回到院子里以后自言自語道:”誰都不容易,我不容易,她也不容易。”她要討好月冰才能安身立足,月瑤卻是要討好馬家的人才能有依靠。也不知道是誰說重生女跟穿越女呼風喚雨,瞧他們倆個混得,真真的叫凄慘。
紅梅詫異道:”姑娘,她是誰?”也不知道姑娘為什么發這樣的感概。紅梅現在也看不透四姑娘了,從山上回來后四姑娘的話越來越少了,有時說出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有一點紅梅很確定,四姑娘又跟以前一樣,成為了二姑娘的跟班。
月瑤到馬府,住的地方自然是海棠院了。月瑤走進海棠院一下就呆住了。
四月正式海棠花開,院子里的幾株海棠開得正盛,似亭亭少女,花朵紅粉白相間,葉子嫩綠可愛。
月瑤低低念道:”朱欄明媚照黃塘,芳樹交加枕短墻。”
莊若蘭聽著月瑤作詩,正詫異準備開口詢問,就見著月瑤朝著幾株海棠花走去。
月瑤養成了仔細觀察的習慣,這次也不例外,條件反射般地走進觀察。
海棠花的花一朵有一朵的姿勢,有的花瓣全都展開了,每一片花瓣由外到內顏色由深紅變為淺紅,最后變成白的了,花蕊嫩黃嫩黃的,像一根根可愛的豆芽,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兒,像一個粉色的小喇叭,又像一個小巧的小鈴鐺,有的含苞欲放,飽脹得馬上要破裂似的,花莖和花托很嫩很嫩的,鮮紅鮮紅的;有的還是花骨朵兒,血紅血紅的像紅色的血珠。
彩衣輕聲說道:”少夫人,表姑娘這是做什么?”
月瑤聽到彩衣的話回過神來,走到莊若蘭身邊壓低聲音說道:”表嫂,我想作畫。”記得前年就是作了一幅海棠交給玉山先生,得了玉山先生的點評。今年正好碰上海棠花盛開,月瑤有一股沖動,要將這海棠美景畫下來。
她再畫一幅海棠讓玉山先生點評,只有在別人的批評之中才能看見自己的不足,才能取得大進步。
若蘭張了張嘴,不過她的定力非常不錯。當下笑道:”好。”莊若蘭是知道作畫的時候需要安靜的環境,讓丫環婆子全都出去。
月瑤對海棠院很熟,進了書房將畫具跟畫筆都取出來。在院子中間架起畫板,貼上宣紙,并沒有立即開始畫,而是又走到海棠花旁邊認真地觀察,最后走回到畫板處伸出手在紙上比畫個不停。
若蘭看著這樣的月瑤,呆愣了半天,見著彩衣想開口說話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出去再說。”說完就帶著彩衣出去了。院子就留下細絹還有細雨在一旁伺候。
出了海棠院,彩衣這才開口道:”少夫人,表姑娘剛才的模樣好像……”彩衣本想說月瑤魔怔了,不過這話不好聽她不敢說。
若蘭卻是笑著搖頭道:”你不懂。”昨天她去月瑤的畫室看了,結果一張畫都沒看到,她還有一些遺憾。可是剛才月瑤的表現徹底打消了她的念頭,從剛才的表現月瑤就是一個畫癡,不過是從前沒發現罷了。
彩衣搖頭說:”那還是不懂得好。”看著表姑娘的神情真是太嚇人了,跟瘋魔了一般。
若蘭輕笑,她也沒做過多的解釋。那個領域別說彩衣,就是她也不是很懂。
陸瀅昨天就知道了月瑤今日會過來,她想跟月瑤交好,所以主動過來,沒想到會在半路上碰到表嫂。
若蘭笑著道:”月瑤有事,等下午再去找她吧。”作畫的時候是不能被人打擾的,陸瀅去了也見不上月瑤。
陸瀅乖巧地點頭,陸瀅心里不舒坦,但是媽媽教了這么長時間也讓她會看臉色行事,再不如以前胡亂開口。
午膳的時候,若蘭派去的人回來道:”少夫人,表姑娘說她沒這么快過來,讓少夫人別等她了。”其實月瑤作畫的時候根本就不會顧及外物,這些話都是郝媽媽說的。
若蘭笑著搖頭,”算了,不等她了。”
彩衣在旁邊說道:”表姑娘這樣三餐不定,也太不愛惜身體了。”作畫作的都不吃飯,這怎么成。
若蘭好笑道:”昨天我走得腳都疼了,三姑娘卻好似沒事人一般。由此可看出,三姑娘身體很好,至少比我們好。”月瑤長得很高,氣色也很好,那模樣哪里是不愛惜自己的人,怕是恰恰相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