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送走了月環,又重新拿起抹額繡。月瑤對這個抹額很盡心,繡得比較慢,但這是第一個作品,月瑤希望能讓老夫人喜歡。
花蕾在邊上卻是憂心道:“姑娘,四姑娘以前一直對姑娘淡淡的。現在主動上門借書,我有些擔心。”別人看四姑娘木訥,她卻知道蘇姑娘的木訥只是她的保護色,四姑娘再精明不過了。
倒不是花蕾是火眼金睛,看出月環的偽裝。她認為四姑娘精明原因在于蘇姨娘。蘇姨娘原本是莫氏的丫鬟,長得非常美,這種丫鬟一般都是準備暖床用的。后來老夫人將陳姨娘給了大老爺,莫氏轉眼就將蘇姨娘開了臉給了大老爺。蘇姨娘與陳姨娘一起做了大老爺的房里人。后來夫人生了大少爺,老夫人做主幾個姨娘免了避子湯,陳姨娘很快就懷孕生了大姑娘,轉眼被抬為姨娘;可蘇姨娘卻是沒半點動靜。后來陳姨娘生了三少爺,夫人也生了二少爺跟二姑娘;陳姨娘還是半點動靜沒有。就在眾人都以為蘇姨娘不能生的時候,蘇姨娘卻懷孕生下了四姑娘;隔了幾年又生了四少爺。
如今對照一個陳姨娘跟蘇姨娘兩個人的孩子。大姑娘在接人待物差了不少,好在現在放在老夫人身邊,有著老夫人指點長進了不少;但是三少爺卻是府邸有名的頑劣兒,就知道吃喝玩樂,半點不上進。反觀四姑娘跟四少爺,四姑娘一直木訥訥的,但是夫人該給她的東西一分都不少,差不多比肩二姑娘了;四少爺看著平庸,但是從小到大沒病沒災,如其他孩子一般進學,身為庶子平安長大就是福。
花蕾認為蘇姨娘是大房幾個姨娘之中最為隱忍也最為有心計的女人,作為蘇姨娘的親身女兒,四姑娘肯定不遑多讓。
月瑤望了一眼花蕾,不得不說花蕾看人眼光很獨到。上輩子的月環在家里總是唯唯弱弱,是她跟月冰的陪襯。可是最后嫁到夫家卻迅速站穩了腳跟,手段跟心計月環其實一樣不差,月環差的只是身份。
月瑤看了一眼花蕾,卻沒跟花蕾說更多。月環的內里換了一個人,月環不再是上輩子的月環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她沒興趣知道,只要這個人不來害她就是。
至于說蘇姨娘,一個姨娘聽命于當家夫人也不奇怪,所以月瑤對于上輩子蘇姨娘出面跟她說了那些謊話她并不怨恨。這些人愿意跟她交好那就面上交好,但是想要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月環走得很快,她現在急需回去看書,卻是沒發現,旁邊紅衣跟紅梅捧著書本,面色有些復雜。
月環半點沒察覺,見著身邊兩個丫鬟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三姑娘的那院子很精致,看著跟花園似的。”蘭溪院里的花草樹木真多。之前去過一回還沒特別的感覺,可是現在她院子里的花草都枯萎了,樹上的葉子也紛紛落下;可是三姑娘這里還是郁郁蔥蔥,看著真是賞心悅目。月環覺得以后應該多來蘭溪院走動。
紅衣婉轉提醒道:“姑娘,你不該這樣稱呼三姑娘的。若是讓老夫人知道了定要說你沒規沒矩的。”他們可以稱呼三姑娘,但是自家姑娘必須得稱呼三姑娘為姐姐。若不然被外人聽到這樣的稱呼,定然說連家沒有家教。
紅梅則是小聲問著月環:“姑娘到三姑娘這里,姨娘是否知道?”按照紅梅的猜測姨娘肯定是不知道的。
月環有些奇怪:“我只是去蘭溪院跟三姐借書,為什么要跟姨娘說。”只是去看看堂姐順便借兩本書,哪里就要跟姨娘匯報了。
蘇姨娘雖然跟月環提了好幾次,讓她不要跟月瑤走得近。但是這些話沒進月環的耳朵去。月環雖然抱怨庶女身份不如嫡女,但是她到現在為止還沒切身的感受。有一句話說的好,沒打在身上不知道疼。
紅梅見著紅衣望向她沒敢再吭聲了。月環則是有些奇怪,這是什么意思,不就去了一趟蘭溪院會有什么事。
月環回到玲瓏院,看著院子里終的那些花兒都凋謝了,非常的蕭條。再想著剛才在蘭溪院的景色,還有屋子里擺放的鮮花,不禁搖了搖頭,差距真是大。
蘇姨娘聽到月環去了蘭溪院,深深嘆了一口氣。面對月環的疑問,也只是輕笑道:“去就去了,沒什么的。”
本來月環認為自己去了一趟蘭溪院是沒什么,但是紅梅的反應與姨娘的反應卻讓她心生不妙:“姨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蘇姨娘笑著搖頭,轉移話題說到刺繡上。蘇姨娘其實也很納悶,女兒以前刺繡很有天份,現在雖然下了苦功夫,卻再沒有以前的好了。不過女兒失而復得,對蘇姨娘來說已經是上天恩賜,所以從沒懷疑過內里換一個燈芯。
月冰聽到月環去了月瑤的蘭溪院:“她去蘭溪院做什么?”以前月環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唯她馬首是瞻。可是自從上次的事,那四丫頭被摔破了腦袋仿若換了一個人,之前月冰礙于月環出事有她的責任,所以一直忍著。現在月環去討好月瑤,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月環身邊的丫鬟如菊說道:“姑娘,四姑娘去三姑娘那里借書。”至于是不是真的借書那就不知道了。
月冰冷哼一聲:“借書,她騙鬼呢?去看看這丫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可以容忍四丫頭不再圍著她大轉,但是絕對不容許四丫頭去巴結討好月瑤。
月冰對月瑤意見很大。祖母不喜歡她卻喜歡月瑤,什么好東西都緊著月瑤。現在更好,她都淪為月瑤的陪襯,動不動就被祖母拿來說事,要她努力上進,她已經很努力了可就是趕不上,如何讓她不氣惱。
如菊小心地說道:“姑娘,汪嬤嬤來了。”每次姑娘這樣的神情就知道鞋難平。
月冰想著這幅神情被汪嬤嬤看見,又要被說教了。只能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煩,出去迎了汪嬤嬤。
汪嬤嬤是人老成精的人,一瞧著月冰的神態就知道她心里有事了。對于月冰,汪嬤嬤覺得還不算太差。至少月冰服從管教,比那些刁不服從管教的刁蠻女要好很多。
月冰在丫鬟面前可以發脾氣,在汪嬤嬤面前,那就猶如溫順的貓。當然,月冰雖然氣惱月瑤,但是該學的還是一絲不茍地學,沒有生懈怠之心。
月盈在老夫人院子里,對于外面的消息有些滯后。知道月環去了蘭溪院月瑤有些奇怪:“四妹妹去蘭溪院做什么?”
月盈聽到月環到蘭溪院借書覺得很怪異。她們四個人每天都在一起學規矩,要借書上午就可以說,何必要等到當家登門借書。
身邊的丫鬟都搖頭,表示不知道。月盈心底起了疑惑,自從四姑娘摔破了頭以后,行事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本以為是朽木,沒成想最后卻成為璞玉。四個人開始學的時候,她是最好的,可是到現在她都快要成為墊底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月盈得了消息說陳姨娘病了,姨娘病了作為女兒的月盈肯定是要去探望的。
老夫人也不會阻止月瑤去看望生母:“去吧,帶點燕窩過去。”老夫人不是小氣的人。月盈到了老夫人這里人長開了,在接人待物處事方面都有所長進。
月盈回到院子里見著姨娘躺在床上,非常擔心,問了不少的問題,可是陳姨娘卻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下人全部都譴退,留下娘倆。
月盈看著從床上起來的陳姨娘:“姨娘,你沒病?”瞧著姨娘矯健的動作,哪里是生病的人該有的。
陳姨娘無奈道:“若不如此,我哪里能跟你單獨說話。”女兒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自然是好的,她去上房請安也能見著,就是她想跟女兒說說私房話不方便,為了能單獨跟女兒說說話只能出此下策了。
月盈當下明白陳姨娘這是有事,而且不是小事了:“姨娘,發生什么事了?”
陳姨娘壓低著聲音說道:“姑娘知道了四姑娘昨日去了三姑娘那里了嗎?”她得了這個消息就知道四姑娘想要做什么了。
月盈有些疑惑,卻還是點頭:“知道。”
陳姨娘眼中閃現出精光:“我若是沒猜測錯,四姑娘借書只是借口,目的是去求三姑娘,想讓三姑娘送四少爺去李家。姑娘,你也去求求三姑娘,送你弟弟去李家跟著先生學習好不好?”
陳姨娘的兒子,排行第三,都稱呼為三少爺。廷晁今年九歲,三年前送到族學學習,沒成想不僅沒學好反而越來越糟糕。為此陳姨娘愁得白頭發都要出來了,現在就希望女兒能說通老夫人,讓兒子離了族學找個好學堂,否則兒子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月盈神色立即黯淡下來了。她也想像月瑤一般能幫廷晁找個好先生,讓弟弟長進。可是她連門都出不去,去哪里找先生;而且就算出門她又能去找誰。姨娘是家生子,親戚都還在府邸里當差。
月盈搖頭:“姨娘多想了,四姑娘不會提這種要求,三姑娘也不會答應的。”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也讓她看出來,四姑娘很聰慧也很活躍,但是三姑娘也不是傳聞之中那么好說話的。
蘇姨娘知道說這些讓女兒為難,但是為著兒子她也沒法子:“姑娘,你就去求求三姑娘,讓三少爺也如廷正少爺一般,去李家跟著先生學習。姑娘,廷晁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忍心就看著他這樣被毀了嗎?”陳姨娘為著兒子日日著急,兒子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若是兒子毀了,她下半輩子也沒指望了。
月盈嘴角發苦:“姨娘,不是我不想而是三妹妹不會同意的。”三妹妹對著他們幾個都是淡淡的,半點不親近。現在貿然去求,她認為月瑤不會答應的。
陳姨娘苦苦哀求著:“大姑娘,姨娘知道你為難,但是看在廷晁是你唯一的弟弟的份上,姨娘求求你了,若不然你弟弟真就毀了。”
月盈見著姨娘的這個陣勢,眼中也有著淚水:“姨娘,你別這樣。我去問問還不成,不過姨娘別抱期望,這事十有八九是不成的。”
陳姨娘仿若聽到了這話一下活躍起來了:“好,好,好,姑娘答應就好。”
月盈嘴角都是苦的,再一次提醒道:“姨娘,三妹妹怕不會答應的。你別抱太大的期望。”現在越高興到時候越失望。
陳姨娘忙點頭:“姑娘只要愿意求三姑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