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州府把童生以上的都拉出來教書了，給工錢還包吃住的那種。
給孩子們和將士們啟蒙認字，童生就夠了。
許多原本因為家貧而放棄讀書的貧寒學子，此刻像是看到了希望！
瞧瞧，不用考上秀才也能有俸祿拿，還包吃住！
這可是不用下地下田、不用風吹日曬就能賺到的輕松錢啊！
趕緊讀書考童生去！
童生又沒有秀才那么難考……
偏偏在此時，天武朝廷又出了新規定：凡是考童生試的學子，可以不用寫毛筆字，直接用水性筆芯答題就可以！
水性筆芯多便宜啊！
他們省著點用，可比用毛筆、墨錠和硯臺省錢多了！
學子們熱情更加高漲了！
原本雞肋一樣的童生，在天武國各地都吃香起來……就連相親找人家，都比之前更招人喜歡！
朝廷大量招童生教認字，有俸祿的呢！
沒辦法，朝廷有錢，就是這么大氣！
肖迎春也跟著忙得熱火朝天：水性筆芯和草稿紙，一整車整車地采買，再讓傅辰安發往天武國各地的學堂和鋪子。
哪怕傅辰安已經盡量平價售賣，依然抵擋不住兩邊巨大的價格差。
天武國朝廷和肖迎春都賺翻了！
天武國忙得熱火朝天，造反二王的地盤則情緒低迷。
逆王封地的百姓正在偷偷往周邊天武朝廷掌控的州府逃。
因為那邊的親戚們已經將天武國的優惠政策都告訴了他們。
種地只需要繳稅一成？
開荒能三年免租？
過去就能在當地入戶籍并且能在當地的州府找到事情做？
工錢不拖不欠，還能讓家里吃上飽飯？
只要是天武百姓，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如果吃不上飯，可以進慈幼院？
所有十歲的孩子，但凡愿意上學，都能不交束脩就去學堂半工半讀？
讓孩子成為讀書人啊！
這誘惑誰能忍得住？
逆王不讓去，派人封堵往來的通道？
大家就翻山越嶺偷偷去！
偌大的荒山野嶺，能難住在附近生活了多年的百姓？
當越來越多的百姓一村一村離開，逆王封地的百姓越來越少的時候，他們徹底急了。
土地沒人耕種了，沒有百姓繳稅了，百業凋零，商戶也賺不到錢了，更無從繳稅。
這樣下去還用什么跟傅家父子斗？
只憑借兩張嘴說傅家父子是造反上位，就能奪回大好江山嗎？
這顯然不行！
眼下甚至連手中的百姓都留不住，都開始舉家逃往天武國。
二王第一次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東湖王罕見地漲紅了臉：“皇兄，你當初說要徐徐圖之，現在可好，百姓都跑光了，還圖什么？圖兩個光桿王？”
南明帝不敢置信地看著弟弟。
“當初朕這樣決定的時候，你也是支持的，怎么，現在結果不是你想要的，你就能掉轉槍頭來批判朕了？”
東湖王面色更紅了：“我也知道當初我是支持的，可眼下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你是南明皇帝，你要想想辦法啊！”
南明帝嗤笑一聲：“你當我是沒想過辦法嗎？那你說怎么辦？”
“難道我們也跟傅忠海似的，讓百姓只交一成賦稅？”
“你有西洋商人能給你弄來大量能賺錢的西洋商品嗎？”
“你能從封地的世家富戶手里掏出更多的錢財來嗎？”
東湖王頓住了。
讓世家富戶甘心情愿地掏錢是不可能的。
誰也不會將自家積累多少代的底蘊貢獻給他們。
可如果是自己主動去要呢？
甚至去搶呢？
東湖王的聲音都顫抖了：“皇兄，如果我們非要讓他們掏錢呢？”
南明帝愕然地看著東湖王：……
東湖王：“皇兄，我們沒有別的法子了！再這么下去，不用傅家父子出兵，我們南明國的百姓自己就跑光了！”
“等國不成國，我們再說君子風度還有什么意義？”
南明帝：！！！
南明國靠近天武國的邊緣，一個坐擁數百頃良田的富戶半夜突然遭遇了土匪。
精美的莊園一夜之間被焚毀，舉家上下被殺戮干凈，連老幼婦孺和下仆婢女都沒有放過。
眼看著半夜三更火光沖天，附近的百姓沒有人敢上前幫忙救火。
這種火勢，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等到天亮大家小心翼翼過去看時，發現除了燒焦的尸體和房子，房子中的金銀細軟、糧食布匹都被擄掠干凈。
隨后南明帝下令徹查，同時接管了這戶人家的所有田地佃戶。
南明帝還昭告天下，說是如果這戶人家有主子還活著，可以直接去南明都城認領他們家的東西……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在百姓中傳播開來。
一城之隔的豐水城屬于天武國境內，一個尋常院子中，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吵吵嚷嚷。
男子肩膀上挎著包袱，非要往外走，女子不同意，使勁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拖。
“阿澤你是不是傻？咱們那地方，哪里來的山匪？”
“咱們家幾百口人，光是青壯年男丁都有一百多人，能在一夜之間將這么多人殺光，還一個都沒逃出去，能是山匪干得出來的？”
孔銘澤不肯聽，淚流滿面地掙扎：“姐，那是我們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啊！”
“不管怎么樣，我總該回去收尸吧？”
“總不能讓南明帝就這么丟進一個大坑里囫圇埋了吧？”
孔麗娘依然不撒手：“如果本來就是南明帝派人殺的呢？你這一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孔銘澤的身形頓住，駭得瞳孔都放大了：“這怎么可能？！”
孔麗娘雖是庶女，嫁的卻是個愛讀書的秀才，秀才相公最近就在衙門里做事，聽了許多兩邊朝廷的差異和分析。
她也聽秀才相公講過對這件事的分析。
“怎么不可能？”
“南明帝那邊百姓都快跑光了，都到豐水城這邊和附近幾個城池來了，他去哪里收賦稅？”
“百姓都不交稅賦，他們靠什么支撐南明的小朝廷和軍隊？！”
“自然是對著這些靠近天武國的富戶下手！”
“他們定然是害怕這些富戶也跑到天武國來，所以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孔麗娘說完，手中掙扎的力道消失了，孔銘澤呆立當場，如同丟了魂魄。
他雖是不受重視的庶子，可也是讀過書的。
親生姐姐的話他聽得懂，也很清楚：這話說得有道理。
事實或許就是如此！
“姐姐，那我們怎么辦？”
孔麗娘累出一身汗：“想從南明帝手中搶回我們爹娘的錢財田地，是不可能了，你現在再回去，就是送菜上門，羊入虎口……”
“你就在這邊落戶吧？先考個童生，再想辦法安定下來，再圖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