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曉檸的馬車不見了蹤影,湘郡主才挪開步子,帶著侍女朝著賢親王府而來。
官驛距離賢親王府不過隔著一道巷口,幾步路功夫,湘郡主便到了王府,得知外甥女到來,賢親王妃親自迎了出來,還沒顧得上說話,眼淚便忍不住先掉了下來。
湘郡主忙扶住王妃:“姨母莫要感傷。”瞧著她愈加憔悴的模樣,湘郡主心疼道;“幾年不見,姨母又瘦弱了,精神頭看著也不太好。”
賢親王妃用金絲帕子拭了拭淚:“姨母本就身子不好,這幾年經歷了好些事,這身子便越發的不好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娘家人,姨母便心滿意足了。”
賢親王的獨女華陽郡主自從在寧國公府落水后,便是落下了毛病,神志時好時壞,見到了水便要鬧瘋癲,這么些年,還未能嫁出去,都熬成了老姑娘了。
對于賢親王妃的這些隱痛,湘郡主也在她與自己母親的書信中略有了解。
見賢親王妃如此傷感,湘郡主在人群里瞄了眼,關切道:“華陽表姐的病還沒好利索嗎?”
聽聞外甥女提及自己的女兒,賢親王妃擺了擺手,無奈道:“不提她也罷。”
湘郡主見狀,便識趣的閉上了嘴,她親自攙扶著賢親王妃進了寢殿,這才道出自己此次來的主要目的。
“姨母,我今日特意來探望您,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說。”她徑直問道:“大周攝政王的妻,秦氏,您可了解一二嗎?”
聽聞這個,賢親王妃不由得一愣,隨即便是編排起了陸戟:“這個攝政王啊,可是個難纏的主,當年華陽落水,可不就是他害的嘛,華陽做事是沒分寸了些,可是這男人也真是太手黑了,哎呀呀,簡直就是個大魔頭。”
賢親王妃自來體弱,一口氣說了這么一大通話,便不由得有些氣虛,她輕抿了一口香茶潤了潤嗓子,又接著與外甥女道:“他如今大權獨攬,前陣子太傅和趙室子弟聯名彈劾他,這人啊,居然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那太傅直接斬殺了,哎呀呀,就那么直接給殺了,血流了一地,真是殘忍至極。”
說到這里,賢親王妃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男人,真的就是個大魔頭。”
“姨母——”
見賢親王妃一直絮絮的說個不停,湘郡主打斷道:“我問的是攝政王妃。”
賢親王妃這才恍然:“哦,是攝政王的王妃啊。”
“關于他的王妃,我確實不太了解。”
瞥著外甥女失望的神色,賢親王妃接著道:“你也知曉,姨母身子弱,從不跟京中貴婦們打交道。”
她細細的回想了下,又道:“我只聽聞這攝政王妃是個寒微出身,好像是陸家的童養媳,自幼便長在陸家的吧。”
湘郡主插話道:“對,她自幼失怙,陸家將其養大的。”
“那就是了。”賢親王妃道:“聽說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湘郡主忙問道:“姨母可曾見過那王妃?”
見賢親王妃搖頭,湘郡主忍不住又失望,便道:“姨母若是見了那王妃,定然要驚嘆了。” “她容貌居然與我有七八分相似。”湘郡主道。
賢親王妃聽了這話,反應了好半晌,這才恍然,她看向外甥女,驚訝道:“你是說,她是你那失蹤的姐姐,婉兒。”
湘郡主點了點頭:“弄丟了姐姐,母親這么些年,沒有一日心安,整日的郁郁寡歡,她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姐姐。”
她看向賢親王妃,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我的長相便是隨了母親,聽母親說,姐姐亦是隨了她的,那么我與姐姐該是容貌相似。”
湘郡主篤定道:“我覺得那攝政王妃十有八九就是我那同母異父的姐姐。”
湘郡主越說越興奮:“她不僅容貌似我,又是個孤女,這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呢。”
被湘郡主這么一說,賢親王妃也起了心思,喃喃道:“按你這么說,那倒是有可能。”
想到這里,賢親王妃又無奈道:“若真是婉兒,哎呀!倒是可惜了,嫁了陸戟那樣的大魔頭,哎呀呀,干脆讓她和離了算了。”
青松苑里,正在哄著兩個兒子玩耍的陸戟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聲如驚雷!
兩個兒子見狀,一個盯盯的瞧著爹爹,一個愈加的歡快起來,張揚著小手小腳,對著爹爹咿咿呀呀。
陸戟樂了,抬手捏了捏二哥兒的臉蛋:“你的膽子倒是大。”
秦曉檸正坐在一旁的案幾前,捧著一頁紙箋琢磨著。
兩個孩子已經出了百日了,可名字還是遲遲沒有定下來,倒不是兩口子不上心,而是參與的人太多了。
國公爺老兩口,宮里頭的太后娘娘,再加上孩子的親爹娘,關于孩子的名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意見不能統一,這名字便是遲遲定不下來。
“‘承蘊’‘承熙’這兩個名字倒是很好。”秦曉檸轉眸看向陸戟:“這兩個是父親起的,不如,就用這個吧。”
陸戟轉過頭來:“我看沒有我起的好。”
秦曉檸笑著道:“這些名字,都是好寓意的,你起的,也很好。”說著,她走到陸戟身側,溫聲勸著他道:“父親母親盼望孫子多年,如今終于得償所愿,便用他們給起的名字就是了,不過是個名字,何必如此計較。”
陸戟回眸看向妻子:“你慣會做人,怪不得才成了陸家婦半年功夫,就將父親母親哄得團團轉了呢。”
“我生在陸家,便是沒成為陸家婦之前,父親母親亦是待我不錯,尤其是母親,當初不是還幾次三番的要認我做女兒呢嘛。”提及往事,她笑著與陸戟打趣道:“當初你若是娶了別人,其實我也不是沒有退路,便干脆認了婆母做母親,讓她老人家為我選一門好親事。”
話還未說完,嘴巴便被陸戟用手堵住了:“詭計多端的小狐貍,心思還真不少呢。”
秦曉檸掙脫著別過頭去,男人便展臂將人給摟進懷里,深邃的眸子里噙著溫柔,看著她道:“我們家養大的女子,還能送給別人家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