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散去,齊國使團一行人回到官驛,王鳳儀剛回到屋子,湘郡主便尋了過來。
“皇嫂,你與寧國公府沾親,有關攝政王妃的事,你該是知曉些吧。”
宮宴上,湘郡主便是一直與秦曉檸熱絡,眼下見她又來追問,王鳳儀不由得生出一絲厭煩,只是礙于這湘郡主身份非同一般,她便陪著笑臉道:“那攝政王妃不是都跟你說了嘛,她不過是個孤女,身份寒微,至于其他的,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便是想也能想到,不過是仗著幾分姿色,得了主子青眼,從此平步青云了。”
湘郡主雖不知王鳳儀與秦曉檸的過節,但聽著這話,也能看出二人的不睦,她解釋道:“我不過是見她長得與我容貌相像,這才忍不住多打探一二。”
湘郡主的父親豫親王乃齊國皇帝胞弟,豫親王能征善戰,在齊國地位超然,便是太子蕭瑾,也是對這個叔叔尊敬有加。
王鳳儀不屑的笑了下,回道:“那又如何,你是金尊玉貴的郡主,她不過是個孤女,便是長得有幾分相像而已罷了,論出身,那是云泥之別。”
湘郡主便沉默了下來,王鳳儀瞧著她,斟酌了半晌,試探著問道:“你對那王妃這么感興趣,該不會只是因為她樣貌與你相似幾分這么簡單吧。”
湘郡主性子單純,驟然被王鳳儀看破了心思,她面上一頓,忙道:“皇嫂想多了,我與那王妃萍水相逢,不過是順嘴問問而已。”
“時辰不早了,待會皇兄也要回來了,我先回去了。”說著,湘郡主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王鳳儀瞥著湘郡主的背影,忍不住陷入了思量。
她剛嫁進蕭室幾個月,自然是知之有限,但湘郡主這反常的舉動,卻是不得不讓她多想。
秦曉檸與湘郡主這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卻是容貌相似就已經很蹊蹺了,湘郡主又對這秦曉檸莫名的生出許多好奇和興趣來,這便讓王鳳儀不得不多想。
這里頭,定是有什么玄機。
等到蕭瑾歸來,她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豫親王真的只有湘郡主這么一個女兒嗎?”
見王鳳儀驟然問起這個,蕭瑾忍不住一愣:“你怎的突然問起皇叔家的事了?”
蕭瑾年過半百,早已沉淀得如同深潭一般,平日老夫少妻相處,二人從不會說起類似這般的家長里短。
見丈夫不悅,王鳳儀適時的奉上一盞熱茶,面上噙笑:“今日見了攝政王妃,湘郡主回來便是一直追著我問個不停,我見她似乎對那王妃頗感興趣,她二人樣貌頗為相似,攝政王妃又說她自幼便離了父母,我是覺得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蕭瑾耐著性子聽妻子說完,然后道:“皇叔確實還有個女兒,不過是個妾室所出的,一個庶女,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說五六歲的時候染病沒了。”
“沒了?”王鳳儀心里犯著合計,忍不住追問道:“當真是死了嗎?不是丟了?”
她這么說,蕭瑾便抬眸看向了他,男人鬢角透著幾絲斑白,目光沉沉。
見丈夫不悅,王鳳儀忙解釋道:“此事關系到咱們皇家中事,所以我才多問兩句。”
蕭瑾瞥了她一眼,道:“你身為太子妃,應該將心思多放在大事上。”
男人的話點到為止,但王鳳儀哪里聽不出,他這是嫌棄自己絮叨了。
她不由得沉下了臉:“我不過是信口問陛下幾句,咱們是夫妻,難道閨房里,也要滿口的家國大事嗎?”
蕭瑾見狀,便沉默了下來,良久,他便回答了她方才的疑問,只是語氣依舊深沉:“豫親王府那庶女的的確確是死了,皇室中女,哪里會輕易走失,所以豫親王只有湘郡主這么一個女兒,便是那王妃與她有幾分相似,也是巧合而已。”
男人自來訥言,甚少與她說這些瑣事,今日倒是破例了,但王鳳儀哪里看不出,他這不過是強自耐著性子如此罷了。
平心而論,這個齊太子并不是不察人心的,只不過老夫少妻,二人年齡相差那么多,這便是一道越不過去的隔閡。 王鳳儀便無奈道:“我知曉了,我也不過是信口問一句,往后,我會注意,不會隨意與殿下絮叨這些。”
“時辰不早了,殿下歇著吧。”
蕭瑾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朝著妻子點了點頭,便解下衣裳上了床榻,夫妻二人一宿無語。
宮宴散去的時候,已經是烏金西陲,秦曉檸隨著陸戟回到府中后,便徑直回了青松苑。
兩個孩兒還小,出去了一整日,秦曉檸自然惦念不已。
寒冬臘月,堂屋里燒得溫暖如春,秦曉檸剛踏進屋子,連外氅都顧不上解便吩咐小丫鬟:“去看看哥兒們是否醒著,若是沒睡,讓乳娘將他們抱過來。”
兩個小世子起居在后抱廈里,平日都是乳娘照料,但秦曉檸但凡有空閑,一應事務,都要親力親為。
陸戟上前為小妻子解下裘衣,嘴上抱怨道:“累了一整日了,且讓乳母看著就是了,你好歹歇一歇吧。”
說話間,福佳已經抱著一個小世子過來了,嘴上笑著道:“大哥兒剛醒來,二哥兒還在睡著呢。”
秦曉檸便拋下陸戟,徑直奔著孩子去了。
兩個孩兒因是雙胎,雖然生下來的時候不算胖大,但因為乳母喂養得好,所以雖然剛滿百日,但已經是又白又胖乎了。
大哥兒見了娘親,便歡快了起來,小手對著秦曉檸揮動,嘴里咿咿呀呀的喚著。
秦曉檸的心登時便軟了下來。
她忙展臂抱過兒子,貼在臉上親了又親:“一日不見,我孩兒又長重了。”
瞧著小妻子對孩子無限寵愛的樣子,陸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這孩子,可真是疼得緊啊。”
秦曉檸只顧著稀罕孩兒,倒是沒聽出男人話里的酸味兒,于是便信口道:“我就是要將我的愛都給孩兒們,讓他們一直被愛包裹著,快快樂樂的。”
陸戟便湊了過來,高大的身影立在妻兒跟前,垂眸問道:“那我呢?”
見小妻子一頭霧水的看過來,他解釋道:“你將你的愛都給了孩兒了,那我怎么辦?”
秦曉檸這才明白過來,她嗔了男人一眼:“哪有你這樣做爹的,居然吃孩兒的醋。”
瞥著男人委屈的樣子,小女人又忍不住緩下了語氣,耐著性子哄著他道:“我嘛,就是自幼沒爹沒娘的,我是吃夠了沒人的苦楚了,所以啊,我自己有了孩兒,我便是想著要愈加的愛他們。”
自己未曾得到了,便會落下終身的遺憾。
秦曉檸說著,又教導男人道:“你是爹爹,亦是要很愛很愛他們才行。”
說著,她又忍不住在孩兒額上親了親,自顧道:“我的孩子,我必要給他們最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