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張燈結彩,處處璀璨。
宮宴設在宮內的暖云臺,進了皇城,還需要走一大段路,好些同去赴宴的貴婦遇見了秦曉檸,都要熱情的上來打招呼。
態度皆是恭敬又討好。
應酬之余,秦曉檸忍不住捂著嘴偷笑,瞥著男人投來的目光,她悄悄與陸戟道:“從前這些婦人,見了我,皆是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眼下,可真是跟從前大為不同了。”
她廣袖下了手輕輕的捏了捏男人的掌心,低聲道:“正所謂夫貴妻榮,我嫁給了你這樣的男人,帶給我尊榮,不知要讓多少女人羨慕得眼紅。”
陸戟睨著小女人,輕不可聞的哼了聲,語氣調侃:“當初死纏爛打的非要嫁給我,是不是就奔著這王妃之位的。”
“可不是嘛。”她這話剛一出口,男人便朝她變了臉色,小女人笑了笑,接著道:“天下女子,真正能做到不貪名位的怕是鳳毛麟角,我愛這王妃之位是真,但心里實實在在的喜歡你,戀著你,也是真的。”
夜色迷離,燈火闌珊下,她的眸子比蒼穹上的星子還要閃亮。
男人笑了。
他帶著一絲得意:“我早跟你說過,只要你一心待我,什么好東西都是能得到的。”
自己養大的小姑娘,男人深知其脾性,可不是那等輕易能滿足的主兒,不然,當初也不會在自己那般寵愛的情況下,還要跑出去。
小東西的心很大,不是輕易能滿足得了的。
聽他這般說,她下意識的點點頭,嘴上卻道:“若不是念在你待我真心的份上,當初我怎會委身給你做妾呢。”
陸戟樂了:“那恐怕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吧,后來還不是見勢不妙就溜走了嘛。”
小女人哼了聲:“你休要動不動就拿這個來說嘴,這世上,能心甘情愿給人做妾的,根本就沒有。”
小夫妻兩個正一面往暖云臺走,一面悄悄打嘴架,只聽不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喚聲:“陸兄,陸兄——”
陸戟忙轉過身去,待看清了人,他驚喜得不由得一拍大腿。
“顧兄——”他轉身朝著對方走去:“顧兄,真的是你。”
原來是顧見深。
“你何時回京的,怎的不告知我。”陸戟上前捶了對方一拳:“真不夠意思。”
顧見深對著陸戟一拱手:“眼下,該稱呼陸兄為王爺了。”
“你我兄弟,說這般生分的話作甚。”說著,陸戟又抱怨道:“不是說還得七八日才能趕到嘛,提前趕回來,怎的也不事先告知我。”
“我前日到了京城便命人往府中送去拜帖了,可是等了一日沒沒接到你回信兒。”顧見深白了眼陸戟:“你不理我,反倒是埋怨起我來了。”
陸戟一聽這話,立馬回身看向秦曉檸:“這兩天有我的拜帖嗎?”
面對男人的質問,小女人不緊不慢的回道:“每日門上收到你的拜帖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怕是與陸侯的混在一起了。”
陸戟便微微冷下了臉,一副很大男人的模樣,對著自家媳婦訓道:“讓你掌家,就是這么管的嘛,做事稀里糊涂。”
男人材說了一句,小女人立馬回懟道:“來拜見你的都是外頭的官人,見與不見,我又做不得主,那些拜帖自來都是你的貼身侍從做主管著,他們哪里知曉你對顧侯與旁人不同,怕是只認為是外阜來京的尋常拜見,故而排在了后頭唄。”
說著,翻了個白眼給男人:“明知顧大哥這陣子就要來京赴任,你自己不好生的叮囑身邊的人,反倒是埋怨我掌家不利,嗬!哪有這個道理。”
陸戟蹙眉:“我說一句,你懟十句。”又狠狠道:“真是沒規矩,欠收拾了。”
小女人絲毫不讓:“指不定誰收拾誰呢。”
顧見深瞧著兩個,忍不住立在一旁“嗤嗤”的樂。
陸戟嘆了口氣,對著好兄弟道:“被我給慣壞了,讓你見笑。”
顧見深忙道:“都是自己人,陸兄說這話見外了。”說著,轉眸瞥了眼秦曉檸,對著陸戟悄悄道:“當初在江州又不是沒見識過。”
秦曉檸只做聽不見,只去與顧見深身側的張氏寒暄。
顧見深貴為侯爵,其妻張氏自然也是有誥命之尊的,見了秦曉檸,張氏絮絮道:“我這還是頭次進皇城,哎呀,生怕錯了規矩,心里正沒著落呢,幸好遇見了王妃。”
張氏精于人情世故,江州一別后,再見秦曉檸,她的態度早已與二人初見的時候大為不同。
對方再不是那個身份卑微的小侍妾,如今可是攝政王妃了,論身份,要比她高出不知幾大截。
“王妃,您瞧瞧,我這誥命服是不是哪里不對勁兒,我總覺得穿在身上好生的別扭。”張氏湊在秦曉檸身邊,壓低了嗓子:“不怕您笑話,這誥命服我在江州也穿不上,今個兒是頭次穿。”
“夫人別跟我這般見外,還是像從前一樣,喚我阿檸就好。”
“這怎么使得。”張氏忙道:“京城里講規啊,宮里頭更是規矩大。”
張氏雖官宦人家出身,但畢竟其家族在外阜,從前也沒有機會入京,眼下來了天子角下,的的確確是心里打憷的。
見她執意如此,秦曉檸也不再揪著,便與她道:“這誥命服華美有余,但亦是笨重,夫人穿不慣也正常,其實我亦是穿不習慣的,尤其是這冠子,壓得人脖子發酸。”
秦曉檸為人和善,張夫人與她聊了一會兒,覺得放松了不少,陸戟和顧見深走在前頭,兩個婦人跟在后頭,便是邊走邊聊。
“我們剛來京城,府里還未收拾妥當,待改日,我請王妃去府上坐坐,咱們也有一年多沒見了,哎呀呀,我家顧侯還時常念叨呢,說是王爺娶妻你也沒知會他。”
秦曉檸笑著回道:“我們成親匆忙,故而外地的友人便沒通知。”
張氏雖不知二人成婚的內情,但想著一個高門世子,能冒著大不諱娶了一個出身寒微的妾室,必定是要經歷一番波折了。
“王妃可真是好福氣。”張氏嘆了句,遂瞥了眼走在前頭的陸戟:“你能遇到王爺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這輩子,算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