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鑾車回到皇城,已經是華燈初上。
陸嫻兒剛回到椒房殿,便有掌事女官前來面見:“娘娘,冬至的宮宴需要準備了,可陛下那邊還沒下來相關旨意呢。”
冬至在大周算是大節日,按照宮里傳統,要宴請朝中重臣有品階的誥命夫人們來宮里赴宴,在這樣重要的宮宴里,帝后勢必要一同出席的。
聽了女官回稟,陸嫻兒微微蹙了蹙眉,問道:“陛下現在哪里?”
“陛下在驪夫人的重華殿。”女官回道。
陸嫻兒聞言微微嘆了口氣,遂對著一旁的貼身侍女道:“綠枝,命他們準備著,本宮要起駕重華殿。”
一會功夫,宮人們便準備妥當,陸嫻兒上了攆輿,待到了重華殿前,綠枝上前,命人去里頭通傳,等了好一陣子,才見宮人出來,卻道:“陛下正與驪夫人用膳,陛下讓皇后娘娘先回去,陛下說,今日不得空見娘娘。”
綠枝聞言,緊著問道:“你可想陛下回明了嘛,皇后面見陛下,是為了冬至宮宴的事。”
“奴婢已經與陛下回稟清楚。”宮人一板一眼的回道:“陛下只說是不得空,并沒有明確指示。”
“可是,還有五日就是冬至了。”綠枝不甘道。
“罷了。”陸嫻兒開了口:“既然陛下不得空,那咱們先回宮就是了。”
綠枝只好作罷,轉身吩咐宮人打道回宮,待進了宮殿,小侍女再也沉不住氣了,湊在陸嫻兒跟前道:“娘娘,冬至宴可是宮庭大事,陛下這般態度,到底是何意呢。”
她猶豫著猜測:“陛下該不會是不陪著您出席冬至宴吧。”
陸嫻兒苦笑;“他是什么意思,我真是摸不透。”
說著,她自顧喃喃道:“我也想靠近他,可是,他根本就不打算給我這機會啊。”
“陛下真是過分了。”綠枝也沉不住氣了:“娘娘,不如您去跟太后說說這事,請太后為您做主。”
“說了又有什么用。”陸嫻兒嘆了口氣:“眼下,陛下與太后母子兩個本就是生了嫌隙,我若是在太后跟前再說這些,豈不是更讓她老人家難過,再說了,我若是抱怨得多了,怕是陛下更要厭煩。”
“那可怎么辦?”小侍女一臉愁容。
陸嫻兒無奈嘆氣:“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重華殿里。
趙潘剛與驪夫人用罷了晚膳,便有宦官進來回稟事務:“陛下,慎郡王來了,在后殿候著您呢。”
趙潘聞言立馬起身,正要抬腳往外走,驪夫人連忙追了上來:“陛下——”
趙潘便又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朕是有要事。”
“我知陛下繁忙。”驪夫人微微蹙起了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半晌,她才試探著問道:“那陛下一會還會再過來嗎?”
趙潘抬手拉住愛妃的小手,嘴角噙笑:“你從前從不遮掩癡纏朕,這幾日怎的驟然轉了性子。”
驪夫人微微垂下了頭,眉眼間透著憂愁:“臣妾就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趙潘道:“沒什么可怕的。”
不待趙潘說完,驪夫人便急著道:“臣妾是擔心太后若是知曉了此事,會容不得臣妾,況且陛下眼下已經有了皇后,若是此事被人知曉,皇后娘娘也是不能答應的吧。”
趙潘聞言便沉下了眉眼:“愛妃不必擔心這些,朕自會處置好。”
安撫好了寵妃,趙潘信步來到后殿,慎郡王已經等候多時,見了趙潘,他立馬起身上前施禮,卻被趙潘攔住:“皇叔不必多禮。”
這個慎郡王亦是趙室中人,不過他不是嫡枝。
“朕讓你徹查的事,查得如何了?”趙潘徑直問道。
慎郡王聞言回道:“微臣已經查明,殺害簡郡王的,就是陸戟。”
“果真是他?!”
趙潘聞言蹙緊了眉,頓了頓后,反問慎郡王:“可是好端端的,陸戟為何去殺他。”
“陛下。”慎郡王上前,繼續道:“雖然那被抓的刺客說是受簡郡王仇人所收買,但此事分明就是大有蹊蹺,那簡郡王不過是一閑散王爺,哪來的什么仇家。”
慎郡王清了清嗓子,低聲道:“經過微臣細細的徹查,此事,果真就是陸戟指使人做下的。”
“證據微臣已經全寫在了這里,還請陛下過目。”說著,簡郡王從袖袋里取出幾頁紙箋,捧給了趙潘。
趙潘接過來翻看了一番,便微微變了臉色,他揮手退下了慎郡王,遂命人傳來自己的親衛。
沒一會功夫,一黑衣人入內,對著趙潘俯首:“陛下宣臣,可是為了那些死士的事嗎?”
見趙潘點頭,那黑衣人又道:“陛下這就要用人了?”
趙潘道:“暫時先不用,但也要準備著了。”
黑衣人便道:“微臣不敢欺瞞陛下,以眼下這些死士的本事,若想暗殺攝政王,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跪地抱拳:“但請陛下放心,微臣會竭盡全力訓練這些人。”
趙潘聞言沒作聲,他在椅子上默默的坐了良久,自顧的陷入了沉思之中,才喃自語似的道:“難道,他竟是如此無孔不入,連這等細微的事情,都被他知曉了。”
“陛下,您在說誰?”黑衣人問。
趙潘回過心神,對著心腹道:“那個簡郡王,表面是個閑散王爺,但私下里,卻是朕的人。”
“一個月前,朕委托給他一個差事,讓他悄悄暗查陸戟貪贓枉法的證據,誰知,不出幾日,他便橫死街頭。”
說著,趙潘不禁悲從中來:“陸戟大權獨攬,朕能用的人本來就不多。”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難得這個簡郡王有匡扶我趙室的心,哎!可惜了。”
黑衣人便道:“陛下莫要憂心,陸戟雖大權獨攬,但趙室百年基業,枝脈甚廣,趙室中人,必定會竭盡全力的助陛下奪回大權。”
趙潘聽了這話,忍不住感慨道:“父皇在世的時候,對趙室中人諸多排擠,嫡枝的就只留了個賢親王,如今奸人當道,還不是要靠趙室子孫來捍衛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