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長街上人頭攢動,燈火璀璨。
陸戟帶著秦曉檸出府后沒有徑直去城樓上的自家看臺,而是先去長街上看燈,待游玩了一大圈,二人才回到城樓上。
每年上元節,禮部都會安排節目,今年亦不例外。
公府的看席挨著皇家看臺不遠,坐在這里,下頭的精彩,可以一覽無遺。
節目已經開始,有精彩的舞獅,還有各色雜耍,舞蹈,妙趣橫生,看頭十足。
圣人攜著幾位后妃出游。
陪在圣人左右的,是端妃和淑妃,圣人看了一會兒小戲,轉眸看向陸家席位,信口問身側的淑妃:“守直還未訂婚呢?”
淑妃聞言一驚:“陛下怎的突然關心起內弟的婚事來了?”
圣人哈哈笑了下:“只不過信口問問而已。”
圣人話音剛落,只聽“嘭”的杯盞掉落之聲,坐在下首的七公主忙起身謝罪:“皇兄,是我不小心,柔嘉御前失儀,還望皇兄恕罪。”
說話的是七公主,年方十九,是圣人唯一還未出降的妹妹,圣人見狀,安撫了兩句,只說無礙。
七公主半紅著臉,復又坐了下去。
端妃見狀,眼眸微動,轉頭看向圣人,半是打趣,半是認真道:“陛下,您方才提及那陸家兒郎,妾身倒是覺得,您可以成人之美呢。”
說著,眼眸朝著下首的七公主看了一眼,七公主聞言,臉色愈加的緋紅,半垂著頭,也不吱聲,只耳朵豎著,聽著圣人的意思。
端妃是看出了七公主對陸戟有意。
圣人也知曉這妹妹的心思,他聽了端妃的話,看向身側的淑妃:“愛妃,你覺得端妃的提議如何?”
讓陸戟尚七公主。
陸戟根本就對公主無意,再說了,圣人本就忌憚陸戟,將這公主嫁給陸戟,豈不是要束縛住陸戟手腳。
淑妃忙道:“內弟性子清冷,不是個知冷知熱的人,怕是要委屈了公主。”
不待圣人答話,端妃笑著道:“有本事的男人,哪個是整日圍著女人轉的,陸將軍有本事,深受陛下器重,這么好的男兒,自然能配得上公主。”
七公主一聽這話,掩飾不住心里的喜悅,面上情不自禁的帶上了笑意。
圣人沉默了下來,沉思著看向淑妃,還未待他開口,淑妃笑著道:“端妃姐姐能看中家弟,倒是難得,只是前陣子母親進宮看我,無意中提了一嘴,好像府中已經為家弟在說親了。”
是否將七公主尚給陸戟,圣人并沒有打定主意,她聽了淑妃的話,倒是起了興致:“公府要與誰家聯姻?”
如今除了江東未解決,海內基本已平,對于功高震主的陸戟,圣人自然不能放心。
陸家樹大根深,圣人不愿意見到陸戟再娶一門背景強大的高門貴女。
淑妃看出了圣人的心思,笑著打馬虎眼:“這婚事還在商量中,至于哪家,我暫時不好宣之于口。”
圣人聞言,沒再揪著不放,眼底卻是諱莫如深。
彩頭看了一半,圣駕便回鑾,夜已漸深,在城樓上的各府也陸陸續續散場。
陸戟答應過秦曉檸,要帶她玩個通宵。
二人沒有回府,陸戟帶她出了京城,來到河邊上了畫舫。
陸戟早命人包下了整條畫舫,知曉小姑娘愛聽戲看熱鬧,畫舫上安排了小旦伶人,專門為她唱戲表演。
初春天寒,畫舫里的壁爐里炭火卻燒得旺盛,暖暖和和的,只穿著一件單衣,絲毫不冷。
運河環繞京城,兩岸燈火璀璨,夜景撩人,立在畫舫中,整個京城的風光緩緩從眼前流過,小姑娘看景聽戲,直玩到后半夜才累得睡倒在陸戟懷里。
陸戟將人抱上了床,親自為她脫鞋去襪,又為她掖好被子,復在她身側躺下。
待秦曉檸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
身側早已空空。
陌生空蕩的房間里只有她一人,小姑娘心里怕,連聲喚人,沒一會功夫,進來一個婆子,秦曉檸忙問:“我郎君呢?”
那婆子笑著回道:“官人他天剛亮就走了。”
估計是去上朝了。
將她自己扔在這里不管了?
小姑娘剛睡醒,本來就有起床氣,聽婆子這樣說,心里愈加憋悶起來。
“他臨走的時候,可留下話了?”
婆子道:“沒有。”
這人真是可氣,就這樣將她扔在這里了,身邊連個熟人都沒有,他也放心?
萬一碰上歹人,可如何是好?
小姑娘心里沒了主意,又追問道:“那他可說了,是否有人來接我回去。”
還未待婆子答話,只聽熟悉的腳步聲臨近,接著,一道高大的身影邁步進了舫內。
“睡醒了?”
是陸戟。
小姑娘也不搭理,木著小臉兒扭過頭去。
陸戟沒再言語,揮手退下婆子,然后自顧解下了大氅,邁步走到床邊,垂眸睨著悶坐在那里氣鼓鼓的小人兒:“氣我將你扔在這里?”
明知道不妥,他還這樣。
她委屈得眼淚汪汪。
陸戟在她身側坐下,將人給扳過來:“我去上朝了,這不,下朝就來接你了。”
小姑娘委屈著回道:“這都晌午了,你去了那么久,將我一個人扔在這里,萬一出事可如何是好?”
說著,白了他一眼:“還說你在意我,這么粗心,我怕是被水賊給偷走了,你都不知道。”
陸戟瞥著她嬌嗔又委屈的模樣,忍不住樂了起來。
小姑娘見狀,氣得蹙起了柳眉,粉拳捶在他身上:“你還有臉笑。”
陸戟任她打了兩下,見人還不肯消氣,也不解釋,徑直將人裹在斗篷里抱著出了畫舫。
寬大的畫舫上空蕩蕩的,只在畫舫前頭的甲板上,或坐或立著三個人。
兩個是陸戟的貼身侍衛,隨風迎風,一個是他的長隨德勝。
德勝眼尖,隔得老遠見陸戟抱著人出來,猶豫著要上前,嘴上道:“世子爺,您有吩咐?”
陸戟瞥著懷里羞赧的小人兒,對著德勝回道:“無事,出來透透風。”
回到舫間,小姑娘羞著道:“是我錯怪你了。”
陸戟嗔了她一眼:“你這脾氣,眼下是被我縱得越來越驕縱了,外人跟前溫溫柔柔的,在我這里,稍微不順你心,就跟我撂臉子使性子。”
小姑娘沖著她瞇眼笑笑:“都道歉了,是我錯怪你。”
男人伸手拿過她的衣裳扔過來:“自己穿,該回去了。”
這話剛一出口,只見小姑娘又冷下了小臉兒:“這么早就回去?還沒玩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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