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陸戟沒再心軟,他起身去了外頭,沒一會兒功夫,親自捧著藥碗進來。
立在床邊,清冷的目光睨著哭哭啼啼的小人兒,不容置疑的聲音從她上方威壓下來。
“要么起來自己乖乖喝下,要么還是硬灌。”
見他又來威逼,小姑娘作勢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咽咽的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我的病都好了,只要將養些日子就行了,你總是逼我喝那苦藥,我是真的喝不下去了。”
“誰家郎君像你這樣,總是強迫人。”
“都喝了兩個月的苦藥了,誰能受得了。”
“你要是再逼我,沒病也被你逼出病來了。”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我看都是假的,咿咿呀呀”
瞧著她這幅撒潑打滾不肯聽話的模樣,陸戟真恨不得揍她屁股。
小姑娘哭鬧了一陣,沒聽到男人動靜,于是一面哭,一面透過指頭縫來偷偷瞄他。
一副嬌憨的小女兒態。
陸戟給氣笑了。
他一手端著藥碗,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別再裝了,這藥,你必須喝,哭鬧也沒用。”
說著,一只手輕巧的將她攬在懷里,就要硬灌。
小姑娘見躲不過去,忙掙扎著道:“我自己喝,我自己喝還不行嗎?”
陸戟停下動作,復又放緩了語氣:“太醫說了,挺多再喝半個月就能痊愈,你且乖些,好不好。”
見她含著淚,委委屈屈的模樣,他又耐著性子摟著她哄著道:“藥雖苦,但不比病得難受要好。”
她驟然來了脾氣,惱著吼道:“你別再說了。”
聲音挺大,沒好氣的,唬得在外頭忙著的松枝和四兒忙進了內間來,傻愣愣的看向坐在床上沖世子爺大發脾氣的秦曉檸。
陸戟亦是被她吼得一愣,但他很快恢復了平靜,揮手讓小丫鬟們退下,隨即將藥碗放在一邊,抬手將人攬進懷里,也不說話,只是溫柔的撫著她的脊背,小人兒本來就弱,眼下大病一場,更是瘦得只剩下骨頭了,男人很溫柔,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順著小姑娘的脾氣。
良久,小姑娘悶在他懷里,哽咽著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吼。”
她每每生病,總是氣不順,情緒也不穩定。
陸戟最了解她。
他抱著她,溫聲道:“這次你病得厲害,要好生的恢復一陣子,你便是跟我有脾氣,我也不怪你。”
她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自顧拭了一把淚:“我自己能喝藥。”
陸戟抬手用指腹拭了拭她眼角,溫聲哄著:“最多再喝半個月。”
她垂著眼眸,問他:“你沒騙我?”
“不騙人。”
說著,他拿過藥碗遞給她,又哄她道:“等身子大好,正好能趕上上元節,我帶你出去賞燈,游街,玩個通宵。”
小姑娘終于破涕為笑,仰頭喝盡了碗中的藥汁,陸戟忙遞上清水,她連著喝了幾大口,這才勉強壓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復又撲進他懷里,軟軟的伏在他身上,委屈得想哭:“這藥,怎的這么苦。”
平日里雖嬌氣了些,但也沒這樣過,陸戟知曉,她這是大病初愈,心里發焦,他絲毫不怨她,心疼的摟著她,溫聲的哄著。
揀她愛聽的說,絞盡腦汁的給她講些從前聽來的奇幻故事,哄了好一陣子,人才算好起來。
陸戟親自給她穿好里衣,這才喚小丫鬟們進來服侍小姑娘洗漱。
四兒端著洗漱之物,松枝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衣裳,知曉這幾日小主子總是愛氣不順,兩個小丫鬟也都哄著她。
“秦姑娘,您快看看,世子爺讓人給您裁了好些新衣裳,一件比一件漂亮。”
“咱們阿檸生得好,世子爺可不是要好生的打扮,今年過年的新衣裳,比去年的更好看。”
說著,兩個小丫鬟喜滋滋的將衣裳一件件展開,任她挑選。
秦曉檸坐在妝臺前,瞥著那一件又一件的華服,露出笑臉。
松枝見狀,忙問道:“今日要穿哪一件?”
秦曉檸指了指那緋紅鑲著滾邊的襦裙:“就它吧。”
松枝立馬笑了起來,捧著衣裳上前為秦曉檸更衣,存心哄著她道:“阿檸生得好,打扮起來,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了。”
疫情的時候,松枝失了娘親。
秦曉檸瞥著她強顏歡笑的模樣,心里不忍:“不是說放你假,讓你歇著嘛,在我跟前,還這樣拘謹作甚。”
松枝知曉她所指,嘆氣道:“我閑著更要想人,還不如在你跟前伺候著呢,看到你,我心里總是能好受點兒。”
秦曉檸嗔了松枝一眼:“我這陣子心情也不好,總是愛發脾氣,有什么值得你粘著的。”
“世子爺都能受得了你,我有何受不住的。”說著,松枝掩嘴苦笑:“這世上,怕是只有你敢跟世子爺亂發脾氣了。”
秦曉檸聞言蹙了蹙眉,替自己找補道:“我這不是病著嘛,心里不順氣,不然,我還不是總順著他,你何時見我跟他無理取鬧過。”
“那也是世子爺心疼你。”
松枝一面為她穿新衣裳,一面絮絮道:“你病倒那陣子,世子爺衣不解帶的照料你,你喝不進去藥,都是世子爺含在嘴里喂給你的,若不是被這樣照看著,我看你也不會這樣快就好起來。”
提及這個,松枝又勸她:“那藥雖苦了些,但還能比命重要嘛,你若是有個不好,世子爺不知要怎樣心疼,你便是不為自己想,也總得為爺想想。”
松枝正在這里絮絮的說著,聽了動靜的陸戟邁步進了屋子,臉色陰沉,沖著松枝埋怨道:“她還病著呢,莫要跟她說這些。”
松枝見狀,立馬閉上了嘴,識趣的退了出去。
“其實,我也沒有那么脆弱。”小姑娘依舊沒什么精神,卻是強自撐著,對著男人道:“你不必這樣小心翼翼的遷就著我。”
陸戟樂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喃喃道:“你可是世子爺,是要別人伺候的主兒。”
突然又懂事起來了。
陸戟早習慣她每每生病的情緒不穩,他走過來牽住她的手:“走,出去吃點東西。”
小姑娘卻不動,仰頭看著他問:“我每每生病,就要矯情,又愛任性,你會不會厭煩。”
說著說著,聲音又帶上了哽咽。
男人抬手抹了下她的眼,聲音依舊溫和,逗著她道:“剛洗完臉,再哭,又要哭成花臉貓了。”
自從清早起來,已經哭了好幾場了。
她哭得更厲害了,晶瑩的淚一滴滴的滾落下來:“我總是哭,你是不是也煩。”
“不煩。”
他干脆的回道,又貼心的為她找補:“你身子弱,所以情緒不好。”
說著,又將她攬進懷里,溫柔的撫摸著她,輕聲哄著道:“我是你最親的人,你脆弱了,不跟我哭,不跟我使性子,又能去哪里發泄呢。”
甜得膩歪不?
若是真的愛一個人,就會在她生病最弱的時候百般遷就,世子爺其實蠻溫柔的,但也只是對阿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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