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瀅說不出話來。
“常瀅,沒有人比我更理解你,你的憎恨不過是想換來常叔對陶嬸的愧疚,換來他討厭鄭月紅娘仨,但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你的憎恨到最后只能換來自己的難過,最終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常瀅微微仰頭,語氣中帶了哭腔,“我是為我媽感到不值!”
“對,我也覺得陶嬸不值,可人生不是這樣算的,常叔為陶嬸的病東奔西走過,也曾為陶嬸的去世痛哭過,如果陶嬸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能帶著憎恨生活的。”
常瀅伏在崔長嘉的肩頭痛哭不已。
崔長嘉之所以堅持讓常瀅開店自己獨立,就是為了讓她學著放下,總有一天,當我們站到足夠的高度時,就會明白,不在乎自己的,真的只需要“面子上過得去”就可以了。”
人生的每一份付出不可能有等量的回報,當付出沒有回報的時候當即放下就好了,人生短暫,把時間和精力用在值得的人和事上,才是最重要的。
崔長嘉陪著常瀅一起去辦公室,一進去里面便“煙霧繚繞”的。
常遠亮見崔長嘉和常瀅來了,連忙摁滅了煙頭。
“常叔,”崔長嘉拉著常瀅過去坐了下來,一邊拿著茶杯倒水,一邊對常遠亮嘻嘻笑道,“常瀅自己開了面包店,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常遠亮五味雜陳,“是準備開業了嗎?花了多少錢,夠嗎?”
常遠亮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實常瀅一開始搬出去的時候,他并不知道,后來幾天沒見過常瀅,鄭月紅才說常瀅搬出去住了,還驚訝的問常遠亮“難道常瀅沒和你說”?鄭月紅告訴他,常瀅說自己大了,在家里住著不方便,搬出去自在一點,所以她就沒攔著。然后,鄭月紅就很愧疚說,她還以為常遠亮知道呢,否則她就攔著她了。
常遠亮還真的以為常瀅是和他生氣不想在家里住了,沒想到她出去住是因為自己做生意了!崔長嘉悄悄的在桌子下面掐了常瀅一把。
常瀅吸了口氣道,“店已經開業了,一切順利,希望后面生意能好,改天您有空了可以過去看看,就在恒茂國際附近的小區。”
常遠亮心里還是不舒服。
崔長嘉看出來了道,“常瀅在恒茂國際租的公寓,那邊物業挺好,晚上也安全,所以常叔不用擔心,常瀅憋了這么久沒和您說,就是為了給您個驚喜,是不是沒想到您閨女那么優秀是吧。”
看著父親吃癟的臉,常瀅的底氣逐漸的起來了,她笑道,“爸,原來我總在您店里上班,也是沒想到我還能開個店。”
“自己能有喜歡的事情干挺好的。”常遠亮硬生生的從臉上擠出個笑容來,“改天爸爸過去看看。”
“好啊,”常瀅笑道,但是她又加了一句,“不過您自己來就行了。”
常瀅后面這句話,惹的常遠亮的臉色掉了下來。
崔長嘉看到了,給自己父親使了個眼色,對常遠亮和常瀅道,“叔,常瀅,我和爸出去走走,你倆好好說說。”
家庭里的事,別人越摻和越容易上火。
崔長嘉一走,常瀅就從兜里掏出手機來,“爸,給您聽個東西。”
手機很快的就被打開了,聲音也放了出來。
“鄭阿姨?您找我有事?”
然后是鄭月紅的聲音,“你干什么刷了我兩萬塊錢?”
“鄭阿姨,您買了一件貂皮大衣就要十幾萬,我不過充了星河廣場的儲值卡,您不會就心疼了吧。”
“你算什么東西,你也配花兩萬塊錢,立刻給我退回來!”“啊,已經沖上了,怎么退回來啊.”
這一段錄音播放了,繼續播放下一段。
“鄭阿姨,那卡怎么不能用了?”這是常瀅說的。
然后是鄭月紅冷冷的聲音,“我把副卡關了。”
“為什么?”
“你說為什么?呵,常瀅,我說著玩的,你也當真,真是可笑!”
“你真卑鄙,當著我爸的面一套,背著我爸一套,你不怕被撕破了臉皮難看嗎?”
“那又怎樣?看是你爸相信我還是信你?”
下面還有一段。
“鄭阿姨,我要搬出去住了,我爸那里麻煩您跟他說一下吧。”
“搬出去?呵,你都二十六七了,才想著搬出去的事,早該搬了。除了你日常用的東西,家里的東西別想帶走一點!”
然后大概有十秒鐘的空白。
又聽鄭月紅道,“我剛才說的聽見了沒有?”
“知道了,我只帶自己的衣服。”
“既然出去住了,就不要三天兩頭的回來,你爸也挺忙的,沒有事不要打擾他。”
然后就是帶著電流的沉默。
常遠亮的手在桌子下面發抖,“常瀅,你非要讓我這么難看嗎?”
常瀅和崔長嘉待的時間久了,神色中帶了和崔長嘉一樣的冷意,“爸,如果我想讓您難堪,就當著大爺和長嘉的面放這些錄音了!”
“你故意錄的?”
常遠亮的反問,讓常瀅感到自己可悲又可笑,“時至今日,我總算知道了什么是偏愛。”
常瀅笑的無比悲涼,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崔長嘉一直告訴她“面子上能過得去”是什么意思了。
“爸,”常瀅抬頭,平靜的說道,“我讓您聽這幾段錄音,沒有抱怨您的意思,我就是想讓您知道,鄭阿姨并不是真心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您也不要想著看后媽和繼女其樂融融的場面了。”
常瀅的臉上一派平靜,“以后我獨立了,有錢有朋友,您不必過于掛念我,您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您若是想去我的店里,我歡迎,但是鄭阿姨還有常笑、常輝他們就不用帶了,我不歡迎。”
“常瀅,他們到底是你的弟弟妹妹!”常遠亮的聲音有些嚴厲,“他們才是你的手足!”
常瀅微笑,“爸,我都讓您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用管我了,您還不滿意嗎?非得讓我在鄭月紅手下吃虧難過受折磨,去成全你媳婦后媽的好名聲,您才滿意嗎?”
她看著常遠亮半抬著要掄起的巴掌,笑道,“要打我嗎?來吧,我和我媽一樣大度,她死了,不會抱怨你,我活著一樣不會抱怨,誰叫我是你常遠亮的女兒呢,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