玘玘面無血色地看著他。
林海脾氣不好，這她早就知道。
之前比這難聽的話，她也聽過。
只是從前能忍，今天卻不知怎么了，就是覺得心里難受，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讓她不吐不快。
或許是林總裁和林五少接二連三的上熱搜，激起了她一直壓抑的情緒，又或許是于檸今天對她善意的勸解成了催化劑。
無論如何，她現在是聽不進去林海說的這些。
“打擾？你說我打擾你的家人？過去的兩年里，你有帶過我去見你的家人嗎？如果沒有你帶著，你家的那幾個，我能接近誰？”
“你在跟我說話？”林海坐起來，蹙眉看著她，眼里滿是不悅。
心想，果然是不能讓她靠近大哥的女人，真的會學壞。
于檸就像是瘟疫，病毒，帶有傳染性，會把她那一腦子眾生平等的思想傳染給靠近她的每一個人。
老五的女人似乎就受影響頗深，他今天還看到老五發朋友圈，滿臉蛋糕還笑得跟二傻子似的，應該是他那小女朋友抹的。
不僅如此，老五還宛若智障兒童似的，一天發好幾條，動物求偶那點丑態畢露的嘚瑟，在他身上彰顯的淋漓盡致。
林老三嫌棄的把弟弟屏蔽了。
結果屏蔽了老五，又看到大哥在那狂秀，朋友圈都不夠他浪的，他還跑微博給夸他媳婦好的帖子點贊，用的大號。
林老三就覺得，迎面躲過老五的低智商戀愛腦，背面又被大哥來了一下偷襲。
就大哥現在這個狀態，跟被妖后纏上的昏君，有什么區別？所以林老三憋屈壞了，心情不好喝酒格外容易醉，喝得暈乎乎的突然想到，一定要讓自己屋里這個聽話的，遠離瘟疫于檸。
結果才說幾句，她就一臉委屈，眼淚汪汪，甚至還敢跟他頂嘴！這種情況在過去從沒有過，才見于檸一次，就已經變得如此叛逆了，長此以往這還有個好？再多見幾次于檸，只怕是他乖巧聽話的小綿羊也要變成噴火龍了。
想到這，林海冷著心腸繼續用命令的口吻強調。
“如果你以后再去見于檸，就不要再來見我。”
“你是說結束關系？”玘玘心一緊，她早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想過來的這么快。
“要怎么做你自己看著辦，你該不會以為，我林海少了你就會活不下去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離開誰都會好好的，更何況是我這微不足道的我在你心里，連路邊的野草都不如吧。”玘玘苦澀地閉眼。
拒絕看他此時的表情。
“你不要胡思亂想。”林海被她破碎的表情看得心里一擰，但更讓他無法適應的，是他此時情緒上的變化。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么揪心的感覺了，操盤再大的金融局，他也沒有這么緊張過。
他變得不再像自己了，這種來自情感上的失控，讓素來喜歡掌控一切的男人有了極度的危機感。
“你該不會給我下了什么蠱吧？”這是他能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對！我下蠱了！我給你下情蠱了！我讓你離開我就活不下去！我讓你看不到我就思念成疾，都是我做的，我是蠱婆，我是一切萬惡的根源，你打我啊，你殺了我啊！”
玘玘被他刺激的紅了眼眶，想到在村子里被丟石頭，被捆著游街，甚至差點被困籠子里淹死的回憶。那些叫囂著她是蠱婆的村民的臉，逐漸跟林海的臉重疊在一起，那些已經淡出的記憶瘋狂攻擊她。
“你冷靜下。”林海從沒見過她這樣子，一時心亂如麻，把她按在沙發上坐下，又倒了杯水遞給她。
“我是蠱婆，我生下來就是錯的，我就不該活著，別人有的我都不配有，我就該去死——可是，我就真的沒資格去擁有自己的感情嗎？”玘玘含著淚看向林海。
她不是在問林海，她是在問林海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問那些年被傷害被打壓的自己，卑微如她，就不配擁有一份干凈的感情嗎？
“誰說沒有的——”林海對上她的眼神，那些手到擒來的甜言蜜語突然哽住。
他發現，他沒有辦法在面對如此清澈又絕望的眼神時，說出違心的話來。
那些能輕而易舉對別的女人說的話，在她這說不出口。
玘玘已經進入了應激狀態，整個人都在顫抖，林海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把她抱在懷里。
他從沒哄過女人，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破例了。
笨拙地拍著她，像是哄一個情緒失控的嬰兒，但并沒有起到多大作用。
林海只能故技重施，又提出給她買包買首飾。
結果哭個不停。
似乎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林海百試不爽的招式無效，已經產生了巨大的挫敗感，加上她的哭聲會讓他產生陌生的刺痛感，林海站起來，將她推開。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要這樣任性！”
他聽話的乖娃娃哪兒去了？玘玘愣了下，林海正想給她個臺階，只要她懂得見好就收，他對她還是有一定的忍耐的。
結果，她哭的更大聲了。
這下把林海架上去了，他已經無法拉下臉繼續哄了，可轉身離去，似乎也做不到，整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過去的經驗，拿到這個場合下，全都不能適用，而耽誤他發揮的，恰恰就是那股讓他不知所措也不知從何而起的莫名其妙的心疼。
她哭得山崩地裂，他看得心急如焚又無能為力，這一刻，林海清晰地認識到，原來錢不是萬能的。
她的手機鈴聲打破僵持，林海似乎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臺階，抓起手機看了眼，是陌生號碼，不過來電顯示是她老家那邊的。
“你的電話!”
“我不要接——”玘玘的哭聲在看到號碼后戛然而止，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蒼白了幾分。
她停止哭泣，拿過手機，看了眼林海，猶豫了下，拿起手機進臥室接。
林海原本是該慶幸她終于不哭的，但是她的態度，卻引起了他的懷疑。
是什么樣的電話，不能當著他面打？該不會是老家的情郎哥哥打過來的吧？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