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臟東西一開始還不想說，支支吾吾謊稱自己不記得了。
于檸冷笑。
“你是紅級臟東西，又不是灰級游魂，怎么可能沒有記憶？”
臟東西也分等級，無害的游魂是灰級。
這些游魂因為種種原因，陰差陽錯留在陽間，記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渾渾噩噩地飄在陽間。
現實里遇到的臟東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種。
看到了也沒必要害怕，這些都沒自我意識，也不會主動害人。
只是活人遇到游魂，容易對運勢健康產生點影響，及時離開就沒問題。
生前為非作歹或是擁有極強執念的怨魂，躲過陰差不去地府，就會變成眼前這個紅級臟東西。
它們在陽間造殺孽，下去也不會有好果子，索性就留在上面害人，通過害人獲取力量躲避陰差，逃避陰間制裁，成為地府的法外狂徒。
于檸之前處理的怨魂，如果沒有及時制止，再發展下去，就會變成這小老太太這種類型的臟東西。
在紅色臟東西之上的，便是于檸在三清山遇到的那種靈鬼。
靈鬼大多不會造殺孽，專注修煉，為了成為鬼仙而努力。
遇到靈鬼，道人們就要酌情處理了，得看對方身上有沒有人命。
沒上地府通緝榜的靈鬼，那也不是想轟就能轟的，執法要有合理性。
最好是收了做兵馬，前提是，得打得過靈鬼，靈鬼的戰斗力有高有低，于檸遇到的那個就是高階靈鬼，距離鬼仙只有一步之遙。
紅級臟東西和靈鬼都是保留記憶的，在于檸這裝瘋賣傻，純屬找死。
見這紅衣老太不招供，于檸掏出一張天雷符夾在指中比了比。
“轟一下，幫你回憶？”自己做的符，用起來就是這么的隨意。
這臟東西被于檸的“大記憶恢復術”震懾到了。
“我，我說我叫肖紅英，是個老實人——”
“講做過的事，不要摻雜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自我感覺！”于檸打斷她。
在于檸的威懾下，這老太太才說了實話。
她生前守寡，撫養兒子長大，兒子從農村考到了城里讀大學，大學期間認識了個白富美，通過跟白富美結婚，在城里安家。
房子是老丈人買的，工作是老丈人安排的，婚后沒幾個月，肖老太太就堂而皇之地搬到兒媳娘家買的房子里了。
“道長明鑒！我是一心為了兒媳婦的好婆婆！你去我們村里打聽，十里八村誰不說我是大好人！我真的是好人！從不做壞事！”
“說你辦的事，不要摻雜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自我感覺！”于檸再次打斷她。
她跟在師父身邊見過不少臟東西。
無論是壞人，還是壞鬼，很少有痛快承認自己有錯的。
在它們眼里，錯的都是別人，錯的是這個社會，錯的是環境，錯的是世界，都是別人“逼”他們做壞事的。
“那個小賤人養了3只大狗！三只！一頓飯要吃三大盆狗糧！這得花我兒子多少錢？”
“嘖嘖嘖，真是不會過日子。”夏母本來還在害怕，聽婆婆吐槽兒媳，她可一下子有了共情了。
“你兒子住人家買的房子，用人家父母的人脈找的工作，你怎么不說？”于檸抓重點。
“那是我兒子有魅力，他就是有本事能找到倒貼的，關小賤人什么事？”
“你繼續說。”于檸現在就想給她來一道雷，但事兒還沒問清楚，只能耐著性子繼續聽。
“我讓她把狗送走，她不肯！可能老天開眼了吧，有天她回家，三只狗都自己死了——”
“撒謊現在就轟你。”于檸比了比符。
“是我‘不小心’把藥撒狗糧里了我本來只想讓那三只大狗睡過去然后拉到狗肉攤賣，誰知道，它們自己命薄，吃點藥就死了，這能怪我？”
那老太太還覺得挺委屈。
夏母點頭，又共情了。這要換做是她，她也會下藥的，并且非常具有正當性，養寵物就是不會過日子亂花錢！
“你兒媳有工作吧？用自己的工資養寵物怎么了？你毒死人家的狗，本就是你不對。”于檸說道。
“女人結婚后賺的錢，那不都是婆家的嗎？她用自己工資也不能養，我好心好意教她過日子省錢，她還跟我鬧起來了！
那小賤人看到狗死了，竟然哭著要跟我兒離婚，天啊！她怎么敢的？我兒是大學生！鐵飯碗的公務員！就為了幾條狗，值得嗎？”
“這些小賤人就是生的時代好，咱們年輕時，兒媳婦敢跟婆婆這么不恭敬？早大嘴巴子抽過去了。”夏母說道。
“你跟她這么有共同語言，我把她送你家去，讓她天天找你嘮嗑？”于檸問夏母，夏母不敢說話了。
“她要跟你兒子離婚，你又做了什么？”于檸問。
紅衣老太婆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說實話。
“我用汽油潑她，趁著她隱形眼鏡痛睜不開眼時，用刀把她捅死了，我有癌癥，政府也沒判我，保外就醫了。”
她出獄的當天，過馬路被酒駕司機撞死了，橫死街頭。
撞死她的司機就是這房子第一任主人，她知道自己生前造殺孽死后必然遭到陰間重判，為躲避陰差跟司機過來，留下害人。
變成臟東西了，還保持著生前執念，滿滿的厭女情緒。
她不纏屋里的男主人，專門纏女主人，一連兩任住這屋子的女主人都被她纏死了。
被她纏死的女人們化作她的力量，靈魂被禁錮在老太太的手里，不能投胎。
如果于檸不過來，顧老師就是這老太太看中的第三個。
夏母見于檸能控制住臟東西，倒也沒剛開始那么怕了，眼珠子來回亂轉，心里想著，于檸晚來幾天就好了，不聽話的兒媳婦不要更好。
她兒子那么優秀，再找一個聽話好拿捏的兒媳婦肯定不難，最好跟紅衣老太那個蠢貨兒媳一樣，帶很多嫁妝，父母又有人脈幫兒子升職，重點是要好拿捏不能跟顧老師一樣不聽話
“道長，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我撐到現在不容易！”紅衣老太哀求。
“被你害死的三條無辜人命加上三條狗命更無辜。”
“可惡！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是你逼我的！”
紅衣老太見于檸執意要送她下去接受審判，眼珠變得通紅，獠牙也出來了。
瞅準還在走神腦補“兒子升官發財死老婆”的夏母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