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聽完女婿的話,此前對他的諸多厭煩也還是收斂起來了,不管怎么說,起碼在對兩個孩子的婚姻大事上,他這個做爹的倒是沒什么壞心眼兒,所以也就準了姜時愿與她爹一道回府。
來時本就突然,東西自然是兩邊都有。
因此,姜時愿離開的時候只是帶了幾套換洗的衣裳罷了,別的就沒有再多拿,跟著父親姜懷山上了馬車以后,掀簾看了一眼外頭來送的裴子謖。
他的神情還算淡定,湊近就說了一聲。
“我會盡快安排下訂事宜的,阿念。”
“裴表兄看著安排就是,阿念不挑。”
她既然下定了決心,那這親定是要成的,因此早點晚點對他而言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區別,但裴子謖好不容易才得了全家人的支持,不快著點把此事落成,他可不放心。
所以等到姜家的馬車駛出了裴子謖的視線后,他也沒閑著,徑直就往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整個西京城,如今他能看得中的盟友,也就是清歡公主一個。
且他能感受得到,清歡公主對于他們二人樁親事也是摩拳擦掌的厲害,因此他登公主府的門自然是要將這事給促成才行,表妹這般才情和容貌,要是被人盯上了,那他豈不是要得不償失。
因此腳步匆匆忙忙的很,而此刻跟著父親回家的姜時愿卻在閉目養神,她自己也沒想到,三兩日的時間就把這親事給定下來了,說起來也真是快了些。
嘴角微微揚了揚,如此模樣讓一旁的姜懷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句話“女大不中留”,他眼眸中全是無奈和苦澀,好不容易得來升遷入京的機會,卻沒想到還是要分離,嘆息聲重了重,聽得姜時愿睜眼就開口說道。
“爹爹不必難過,女兒出嫁即便是去了漢州也會照顧好自己的,且那位隱醫也在漢州,說不定她能將女兒的病給徹底根治呢,所以您寬寬心,否則要是讓別人看見您這蹙眉的樣子,指不定要怎么想呢,或許還會猜女兒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調侃自己的說了一句,也是為了讓父親能別總想著遠嫁一事,姜懷山如何不明白女兒的苦心,眼眸中染上了心疼,隨后摸了摸她的額發就說道。
“你啊,當真是有主意的很了,挑誰嫁不好,要挑這位裴小將軍,漢州雖好,裴家權勢也大,但你一人嫁過去,爹爹怎么能不擔心,哎,人人都說家中有女要上嫁,可這上嫁吃得苦頭怎么會少?說句你不愛聽的,昨兒你二妹妹已經回家去哭過一場了,現在家里頭愁云慘霧的,你祖母和二嬸也后悔著呢。”
姜時槿回家哭了一場?
還是昨日?
忽而姜時愿就想起了昨天清歡公主席上說的那些話,看樣子她這位二妹妹又動了什么歪心思,從公主那里走不通路,便想著回家來逼迫父親。
繼而沉了沉心思的就問了一句。
“爹爹,二妹妹哭到你面前來了?”
“那倒沒有,當日她搶了世子這門親事,爹爹對她也多有惱怒,因此嚴禁她再到懷心院去,二門的小廝早早就侯在那里等著說是她在你祖母院子里頭,所以為父也就沒過去,她倒是差人來問過好幾次,但我一概回絕了。”
姜懷山說起這侄女的時候,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
想當初,他憐惜二弟早亡,特意將他的一家妻妾子女都接回了府中,彼時的夫人也在所以二房這一脈人也都規規矩矩的,不曾鬧過什么大事。
可夫人病逝,女兒北上,兒子又被送去進學,他這院子一下就空了出來,也是這時候侄女每日都來請安問候,甜甜的又很乖巧可愛,他那滿腹思女的情緒無處安放就都投射在了姜懷瑾的身上。
對她,可謂是寵愛至極。
這么多年,姜時槿在府里一直都是很有地位的存在,好些外頭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他這侄女就是姜家長女呢,他解釋過幾回,見她有些失落自卑,便也就不怎么干涉此事了。
誰知道,自己的一時心疼反而還助長了她這愛頂替的毛病,從前在徐州也就罷了,來了西京城后也是如此,因而姜懷山對于這侄女之前有多疼愛,此刻就有多失望。
“爹爹,不是女兒要挑撥離間,但是二妹妹這次登門只怕是有目的的。”
“什么意思?”
“昨日女兒去公主府赴宴,恰巧就遇上了淳王妃帶著二妹妹登門,公主怕我們見面會有些尷尬因此就沒讓碰上,但過后公主與女兒說過一下,好似是世子爺的庶長兄得了個不錯的位子,因此王妃有些心急,就是特意去找公主想要從她那里為世子安排些差事的,聽說瞧上的是河道署。”
姜懷山為官多年,這點謹慎還是有的。
聽完女兒的一番話后,很快就將事情在心中串聯了起來,臉色也較剛剛凝重了不少。
“這事為父此前還真沒打聽過,不過宗正寺與河道署離得遠著呢,為父又只是個區區少卿,清歡公主都辦不妥的事情,我便是有心也無力,所以你二妹妹想找我幫忙使路子,那倒是想簡單了。”
“未見得就是要找父親使路子,只不過想緩和關系是一定的,她在淳王府中只怕是舉步艱難了,否則以她的性子恐怕是不會那么快就回娘家低頭的。”
姜時愿分析了一句,姜懷山也聽進了心里。
馬車也在二人的沉思中,很快就停了下來,外頭的車夫低聲說了一句。
“主君,大姑娘,到家了。”
二人聽到這話,自然是要下馬車,卻沒想到人才剛剛進了府門還未往后院去的時候,就有一面熟的婆子站在月門處,四下張望著,見父女二人出現后,原先還焦急慌亂的表情,很快就晴開了了。
快步走上前來,就給二人請安說道。
“老奴見過主君,見過大姑娘。”
“杜媽媽怎么等在這兒了?可是母親有事?”
姜懷山口中的杜媽媽,正是姜老夫人身邊照顧多年的媽媽,原本兩家人乃是近鄰,又都是死了丈夫的寡婦拉扯著孩子長大,因而關系還算要好。
姜家因為姜懷山一舉高中,而后迎娶了文淵侯府的女兒,自然是平步青云,反而是那隔壁杜家的兒子不爭氣,日日吃喝嫖賭的,原本家中就清貧,最后淪落到賣兒賣女還賣老母親還債的地步。
也就是那時候,這位杜媽媽帶著孫兒孫女入的姜府,因著過去的關系,一家子得了姜老夫人的眼,便留在了身邊伺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