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顯要進宮去看皇帝,這對于玄天冥和玄天華二人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對于天武的變化,他們曾做過很多種設想,但沒有實際查明之前,所有的都是空談。可對于姚顯能不能進宮一事,卻也不敢打絕對的包票。
玄天冥說:“如今宮里氣氛詭異,別說是外公,就連本王與七哥都無法在宮中肆意行走。能不能送外公進去,只能試過再說。”
姚顯點點頭,“不礙,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老皇帝寵著元淑妃也不怕,大不了弄暈了二人,總有機會近身的。”他到是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想出弄暈人的法子,“不過聽了阿珩所說的皇上的變化,我心里到是有一番猜測。”姚顯沉思了一會兒,誰也沒有打擾他,直到他自己決定說出來時,這才又開口道:“是蠱。”
“蠱?”玄天冥玄天華二人同時開口,然后就聽玄天冥道:“巫蠱?就是那種扎個小人寫上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扎針的?”他對這方面的事不是很懂,只知道宮里曾有妃嬪行巫蠱之事,天武帝曾十分生氣。
可姚顯所說的蠱卻跟他說的不一樣,他對那扎小人兒的方法不是很贊同,甚至說:“那種東西沒有任何依據,基本上等同于迷信之說,是人們對自己的心理暗示而已。我并不認為離著老遠扎個小人兒,再寫上姓名和生辰八字,然后用針去扎就真能給被施術之人造成一定的影響。當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不代表說我不相信的東西就根本不存在,但今日我所說的蠱,就的的確確不是那種。”姚顯告訴他們:“這世上有一種真正的蠱,是真實存在的,那是一種由特殊的一類人用特殊的方法,長年累月精心培養而成的神秘物體,可以大可小,一般為動物,比如蛇、蝎等物。一般兩只為一對,一只作用于被施蠱人身上,另一只則留在施術之人的身邊,用于控制被下了蠱者。而被下了蠱的那個人在這種控制下,行為反常,性情大變這都是最基本的變化,更嚴重的,還會在施術人的命令下做出殺人等行為。你們不要覺得這是危言聳聽,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當然,蠱也有極少類為植物,但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蠱只能是女子所養、所種,男子無法養種。”
姚顯的話為天武帝的失常給出了一個新的方向,這個方向是玄天冥玄天華二人從未想到過的,但鳳羽珩卻是早有這種猜測。只不過她不敢斷言,一直就想等著姚顯回來與他商量商量。沒想到姚顯回來聽說之后,竟是與她想到了一處去。
鳳羽珩對幾人道:“據我所知,蠱術一般掌握在生活在西南部地區的一類人手中,但我所說的西南部卻跟大順版圖不太一樣,所以,如今我也說不好到底是從什么傳來的。不過我知道一件事情,當初呂家大小姐呂萍跳水救我大舅母時,她的臉被一種毒蟲所傷,據說那種蟲子就是蠱,而如今她的臉完好無損,我想,這件事情問問她,興許能問出些頭緒來。”
玄天華聽了一會兒,開口道:“南疆有蠱術盛行,我若記得沒錯,那古蜀國就有精通蠱道之人。”他一邊說一邊問向玄天冥,“你們攻打南界的時候,可有遇到過這種東西?”
玄天冥搖頭,“沒有。但這種邪門的東西應該不是所有古蜀人都會使,如果真的存在的話,也應該是掌握在皇室中。而我們并沒有攻進古蜀京都,所以并沒有過接觸。”
鳳羽珩也道:“的確,這種東西一但存在,權利中心肯定會著手控制,不可能讓人人都會。如果說蠱真的掌握在古蜀國的皇室,那么,曾經常年駐守在南界的老八,可就有太大的嫌疑了。”
“最得利的人是他,就算蠱不是他所下,定也與他有關。”玄天冥說,“宮里曾經有妃嬪行過巫蠱之事,雖說此蠱非彼蠱,但那施蠱之人是麗妃,以麗妃和元淑妃之間的關系,這件事情總會讓人往一起聯想了去。”
對此,玄天華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他說:“一直以來,我們都把注意力放在元淑妃和老八身上,卻忘了長寧宮里還住著一個麗妃。既然要查,就查個徹底吧!”他對姚顯說:“明日我們想辦法安排姚先生進宮,先探探宮里態度再說。”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姚顯便告辭先行離去。畢竟他年事已高,從蕭州到京城一路顛簸,很是疲憊。
鳳羽珩看著姚顯離去的背景,鼻子就有些發酸。玄天冥攬著她勸道:“你不是常說,人變老是自然規律,誰也強求不了嗎?所以,看開些,至少外公現在身子骨還硬朗。”
她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可心中酸楚卻是玄天冥也體會不到的。姚顯對于鳳羽珩來說不僅僅是外公而已,那是她前世的親爺爺,是她與那個世界唯一的聯系。有姚顯在,她會覺得自己有依有靠,會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孤立存在的。那種歸屬感是玄天冥無法給予的,但她沒法說,有些秘密只能放在心里,一輩子。
“沒事。”她搖頭笑笑,換了話題:“七哥在府里用午膳吧,咱們也好些日子沒在一起好好說說話。母妃那頭我早上去過,她精神頭兒不錯。”
玄天華點頭,只道:“好。”依然是從前那一派云淡風輕,可如今在她聽來,卻總能聽出聲音中透著隱隱的無奈與疲累。
鳳羽珩想,這樣的大順,是玄天華不喜的吧?他從不該被陷入這樣的局勢之中,本是一個應該脫俗出世的人,卻生生地被扔到了一個國家最黑暗世俗的權力中心,只怕對于玄天華來說,出生在皇家,是這一生最絕望之事。
三個人,一壺酒,誰也不多飲,一人一小盅,拿在手中淺嘗,卻也嘗出各自的味道來。
鳳羽珩對二人說:“關于麗妃行巫蠱之事,我曾經問過六哥,六哥說,麗妃根本不會什么巫蠱,那些都是胡鬧的。你們覺得,可信?”
玄天冥點頭:“可信。不管麗妃如何,六哥那個人到是可信的。但我所言的可信,也只是對于六哥的話,卻并不代表六哥真正的了解他的母親。所以說,這件事情還是要像七哥說的那樣,查。”
“好。”鳳羽珩主動將這事情攬下,“麗妃的宮里,我去搜。”
玄天華聽著她的話,有一瞬間的疑惑,鳳羽珩能看得出他幾次想問自己到底如何去搜,怎么能做到悄無聲息的進行,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玄天華到底不是八卦的人,雖然他明知鳳羽珩身上有些個秘密,卻并不言明,彼此心照不宣,于他來說便是最好的相處模式。但是他卻告訴玄天冥說:“無論如何,局勢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都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冥兒,你得帶著阿珩走,離開京城,甚至離開大順。并不是所有事情我們都能夠順利挽回的,一旦崩了局,便沒有必要在這事件中搭上所有的一切。”
玄天華的話讓鳳羽珩生出一瞬間的恍惚,這意思就是說,在危機到無法挽回的時刻,不要想著共患難,要拋棄國土,拋棄家園,遠走高飛?如此自私的話,竟是從玄天華的口中說出的,這讓她大感意外。
可再看玄天華時,卻在他的眼中看中一絲難以隱藏的憂患,更是在對方看向她時,那種憂患之感更加明顯。她突然就意識到,玄天華說出這樣的話來,全是為了她。
她匆匆別過頭,愈發的心酸,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你呢?”
玄天華淡淡地道:“我也走,我也不是孤身一人,總是要護著母妃。”他說著話,看向玄天冥,眼中流出兄長的慈愛來。他說:“冥兒,你護好阿珩,我們的母妃我也自會護好,相信七哥。”
“我信你。”玄天冥又張了張嘴,有些話欲言又止,玄天華也抬手將他后面要說的話給打斷。玄天冥輕嘆,只道:“我其實可以照顧你們所有人的。”
“七哥也可以。”玄天華抿了一口清酒,說得云淡風輕,“母妃養我二十余載,總要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冥兒,我終究與你不同。”
“可我從未把你當做外人。”玄天冥表了態,“不管從兒時還是現在,于我來說,我們就是同母所出。”
“我明白。”玄天華淡淡地笑,“所以,把母妃交給我,冥兒放心就是。”
玄天冥一盅酒仰脖而盡,“我放心。”然后輕攬了鳳羽珩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會帶著阿珩往西走,你呢?”
玄天華說:“東界再往東,便是無岸海,海中有群島,名曰仁仙,我帶著母妃一起去看看仁仙島是什么樣子。母妃若是喜歡那里,我便在仁仙島上為她建一座世外桃源,母妃若不喜歡,我們就去找你,你劃片大山給她,讓她扎個山寨,占山為王,可好?”
一番話,說得三人大樂。云妃占山為王,這到真是個好主意呢!
鳳羽珩到是有些憧憬那樣的生活,她跟玄天冥爭取說:“咱們能不能跟著七哥和母妃一起去?我也想出海,我也想到小島上去生活。占山為王不如占島為王,咱們去占領一個島嶼吧!”
玄天冥哈哈大笑,玄天華亦忍不住笑了起來,只道:“阿珩,你是不知在大順的西邊,冥兒給你留了怎樣的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