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突然一聲大喊,可是把姚家三位夫人和六個兒子給嚇得夠嗆,就連站在她身邊的姚靖軍都跟著一哆嗦,然后皺了眉喝問道:“你又要干什么?”
許氏一跺腳:“我決定了!出了正月我就出發,去封地,去照顧阿珩!”
“什么?”眾人大驚,“你要去封地?”
“對!”許氏點頭,十分堅決,“阿珩在京都的時候,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纏著,咱們也難得親近,更是對她疏于照料。這回去封地了,可是沒有那么些眼珠子盯著,所以我必須得過去,自家閨女還是自己照顧著放心,交給那些丫鬟婆子不行,我這心里總不踏實。”一邊說一邊跟身邊丫鬟道:“快去,給我收拾行李,咱們出了正月就出發。”
小丫鬟都快哭了:“夫人,這還沒過十五呢,您就是正月之后真的走,收拾行李也不帶這么快的啊!再說——”她瞄了姚靖軍一眼,“您走了,府上怎么辦,老爺和兩位少爺誰來照顧啊?”
“他們都那么大的人了,離了我還活不了了怎么著?”此時此刻,愛女如命的許氏心里頭除了鳳羽珩,完全裝不下任何人。姚家男丁興旺,特別是到了她們這一輩,生出來的小的全部都是男孩兒,這簡直已經成為了幾個媳婦兒最最崩潰的事情。兒子有什么好?成天就知道在往外頭跑,哪有閨女貼心?可惜,三對人,生了六個,全是小子,她們都絕望了。“我不管,反正我主意已經打定,誰也別攔著我!”
姚靖軍氣得直跺腳:“你這不是過去添亂嗎?那頭百廢待興,阿珩是過去建設的,你以為是去游玩?”
“就是因為她要過去吃苦,所以我才要過去照顧!”許氏說得理直氣壯:“阿珩那孩子命多苦啊!從小被送到大山里去遭罪,好不容易回來了,鳳家又是沒良心的,步步陷害,從上到下就沒一個希望她能活著的。好不容易那孩子自己本事,出息了,誰成想芊柔她又……”一提起姚芊柔,姚家人都沉默開來,就連姚靖軍都失了氣勢。許氏的眼淚又下來了,一邊抽泣著一邊又繼續說:“那孩子現在相當于沒爹沒娘,可是有個未婚夫,但到底沒成親呢,而且九殿下軍務繁忙,也不可能一直陪著她。她再本事也不過就是個姑娘家,就這么帶著一隊人往封地去,身邊兒可是一個親人都沒有,我一想到這個,這心里頭就難受!”
長子姚書插了一句:“也不是一個親人沒有,不是還帶著個妹妹嗎?鳳家的那位三小姐跟著一起去了。”
“那三小姐能管什么用?”許氏反駁,“誰還不知道鳳家三小姐的性子,不是我這當舅母的背地里說她,事實上就是她自己還得靠我們阿珩保護呢,不添亂就不錯了,還能指望她來照顧阿珩?”她說著,又看向大兒子姚書和二兒子姚森,“你們兩個小子,可是家中長孫,為娘走了之后你們要好好的帶著弟弟,孝敬祖父,也照顧好你們爹爹,知道嗎?”
姚書聽得直皺眉,這話怎么說的跟交待遺言一樣?還走了之后,往哪走啊?“娘!”姚書極力地爭取著,“朝中事務也繁忙,家里頭哪能顧得上多少,您是家中長媳,還管著中公呢,怎的說走就走?”
“哎?”許氏不解了,“你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咱們姚家人?咱們姚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敗類?”
姚書一口口沒咽好,差點兒沒把自己給嗆死。這是親娘嗎?有這么說親兒子的嗎?
“姚家家訓就是忘我!和睦!善待族人!阿珩是你的親表妹,被人欺負得遠離了京城去那不毛之地,你就不知道心疼的?我這么些年是白養你了,你這都是跟誰學的鐵石心腸?”
許氏這話一出,姚書也是一愣,竟也順著許氏的意思往下做了番檢討。是啊,他怎么能這樣想?娘親去照顧表妹,這不是應該的嗎?表妹一個人去吃苦,他這個當大表哥的幫不上忙已經很內疚了,怎的現在還拖后腿不讓娘親去照顧?
姚書低下頭,為自己的氣度而悔恨。連帶著姚森也覺得娘親是對的,再不敢出言反駁。姚靖軍在邊上看著,再聽著許氏一聲聲的哭訴,特別是一想到姚芊柔的所做所為,心里也是不好受。他這個當舅舅的沒有管好自己妹妹,給外甥女帶去了那么多麻煩,是該讓自己的媳婦兒過去好好照顧那孩子。阿珩太苦了啊!
一時間,對于許氏的決定,姚家人從最初的強烈反對很快就到了眼下的全票支持,甚至秦氏和苗氏也要求一并過去,三個人照顧起來才更加妥帖。
三小子姚軒怨念了一句:“可是你們都去的話,家里就沒有女人了啊!”
許氏一抹眼淚,對著幾個小的教訓起來——“你們也知道家里沒女人了?那還不趕緊張羅著找媳婦兒!一個一個的都不知道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急,還好意思說家里沒女人?”
六個小的被好一通教訓,再也不敢吱聲。于是,家里三位主婦開始研究起往封地去都需要帶些什么,完全不去理會其余眾人。
姚靖軍到不是不想讓自家媳婦兒去照顧鳳羽珩,事實上他做為大舅舅,最是疼那個外甥女,可也覺得如果三個女人都走了,這家里沒準兒會亂套。于是心里默默地想著,得往大營那邊去封信,問問老爺子這事兒該怎么辦。
鳳羽珩離京之后,鬧出風波來的可不止一個姚府,此時的平王府那也是亂作一團,一切只因四皇子玄天奕發了彪,說什么就要出門。可他是被拘禁之人,天武帝去年開恩讓他可以在有宮宴的時候出府參加,可沒說讓他平時也能自由活動。平王府里上上下下都有人監視著,外頭還有重兵把守,他縱是再怎么鬧騰,除非硬闖,否則是不可能從這府里出去的。
可是硬闖他也沒那個本事,本來武功就不如老七老八老九那般出神入化,再加上這兩年在府里關著,光顧著繡花了,也沒怎么練武,眼瞅著胳膊上都生出肥肉了,就算硬闖也沒了當年的底氣。
玄天奕氣得就在府里頭一通亂砸,從書房砸到堂廳,再從堂廳打砸到大門口,指著府門罵起外頭把守的侍衛,說人家是混蛋王八蛋,讓把門給開開。可惜,外頭的人就跟木頭人一樣,任憑他如何的罵,人家都全當沒聽見,理都不理。
玄天奕罵得累了,返回廳堂坐著喝茶。下人一共端上來四種茶,哪一種都入不了他的口。他就想不明白了,在京城待的好好的,怎么鳳想容那丫頭突然的就走了呢?還是去那么遠的地方。他可不傻,鳳羽珩去封地,那是去避難嗎?那分明就是去打天下,不但要建設封地,把那塊地方建成一方樂土,一個只屬于她的世外桃源,而且還要顧著南邊兒眼瞅著就要興起的戰役,一時半會兒怎么可能回得來。
他的小師父哎!就這么被拐走了,連跟他這個做徒弟的打聲招呼都不肯,這不是成心氣人嗎?他這兩年對想容小師父可謂是精心培養啊!原本干瘦的小丫頭片子,讓他用各種珍稀藥材給調理得臉上也長肉了,容貌也愈發的長開了,就連個子都拔起來不少。眼瞅著越來越好看,差不多就可以洗洗下鍋了,結果被人一下就給拐了跑,那他這些年不是白喂了?
玄天奕氣得肝兒都疼,他的小師父啊!被妖怪抓走了呀!
正月十四,因著濟安郡主離京,天武帝心里合計著就會有好多人前去送行,他便找了個理由,把個早朝會給改成了下午會,上午休息,中膳之后一眾官員就都進了宮。連帶著玄天冥都沒急著回大營,進宮參加了朝會。
朝中正月初八就開了印,大年中積累下來的一些待處理之事一一得到解決,各地奏折也先后遞送過來,都在報著各省地的情況。
天武帝做為一個皇帝其實并不糊涂,對于朝中之事處理得一向得當,雖說晚年時已經沒有多少建樹,但是對于日常事務的處理那也是英明果斷,絕對讓人挑不出錯處來。但今日,注定就要有人在這朝堂之上生起幺蛾子,就比如說八皇子玄天墨。
但見他上前一步,沖著天武行了禮,大聲道:“父皇,大順開發鋼器已經過了一載多歲月,可如今鋼器還只是掌握在西北大軍和北界大軍的手里,其它各地將士都無半點分配。兒臣覺得,如今應該把鋼器推廣到各地大軍中,以備不時之需。”
他說完,抬頭看了天武一眼,卻發現天武耷拉著眼皮,沒精打彩的樣子,好像全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心里去。他靜等了一會兒,見沒得到回應,不由得把剛剛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同時還用目光瞅了幾眼站在他那幾邊的那些個官員。
官員們見狀立即同時開口道:“臣,附議!”
天武總算是來了點精神,卻也只說了句:“哦?”然后又看向玄天冥。
玄天冥到也算給面子,沒讓這些人冷場,很快就給出了一個讓八皇子黨吐血的答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