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韓氏的暈倒,整個院子里一片慌亂,鳳粉黛也知自己是惹了禍,但又不愿上前去看看她娘親病情如何,干脆一扭頭跑了出去。
而松園那邊,鳳瑾元正對著沈萬良帶來的三百萬兩銀票發呆。
三百萬,他很想要這三百萬。眼下用錢的地方多,鳳府還好,但三皇子那邊卻不得不有些實質性的表示。但沈家的錢送來是送來了,卻也是有條件的。
“姐夫。”沈萬良苦口婆心地勸,“我那姐姐是毛病不少,這我們沈家都知道,可你就算不看著多年夫妻情份,也得想想沉魚啊!”
“沉魚永遠是我鳳家嫡女。”鳳瑾元在這一點上態度堅決。
沈萬良卻搖搖頭,道:“姐夫不是不知道鳳家那位二小姐有多厲害,沉魚搶了她嫡女的位置,她擺明了就是回來報復的。以她的狠厲手段,只怕會吃得沉魚連骨頭都不剩。更何況,那九皇子于儲位根本就沒有希望,鳳家若注定只能保得住一個女兒……還是保沉魚的好。”
鳳瑾元面色一沉,“你這是要插手我鳳家的事了?”
“小弟不敢。”沈萬良趕緊躬了身,“小弟只是在為姐夫擔心。沉魚那孩子出落成這般,當年又有紫陽道人的話在,姐夫可萬萬不能舍了她呀!”
鳳瑾元被他說得煩躁,但實際上他心中也與沈萬良想得差不多。鳳羽珩眼下再有氣勢,那九皇子到底成不了九五之尊,她就算有御王淳王再加上文宣王府撐腰又如何?有朝一日今上一去,新帝又豈能容得下九皇子繼續任意妄為?
他將銀票裝入袖口,對那沈萬良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且回去吧。”
沈萬良一看鳳瑾元將銀票收下,心里便松了一口氣,肯收錢就好。他也是聰明人,絕不會做那步步緊逼之事,既然鳳瑾元有了這話,那便回去等著,想來用不了多久,他那姐姐也該回府。
沈萬良離開之后,暗衛又現身在鳳瑾元面前,鳳瑾元問他:“普渡庵那邊可消停?”
暗衛答:“自從上次與沈家人有過一次接觸之后,大夫人已經不再哭鬧,白日里還能跟著姑子們一起做些活計。”
鳳瑾元點頭:“看來她那弟弟到是給她出了保命的主意。罷了,你且下去吧。”
暗衛閃身不見。
鳳瑾元琢磨著再回到韓氏那邊去,可出了松園之后腳步卻又控制不住的往如意院兒走。金珍到底是年輕,總有那么一根繩牽扯著鳳瑾元,讓他欲罷不能。
他到如意院兒時,金珍剛得了韓氏被粉黛氣得暈倒的消息,眼下見鳳瑾元像沒事人一樣的到這邊來,便知他一定是還未曾聽說。趕緊囑咐守院兒的丫頭:“一會兒不管誰來,不管什么事,都不許打擾老爺。如果有人哭鬧,直接給我拖出去,拖遠遠的。”
丫頭點頭應下,鳳瑾元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大半夜了,你怎么還不歇下?”
金珍趕緊換上那副勾人的笑,軟綿綿的聲音就答了他:“妾身若睡了,可就沒人等著老爺了。”一邊說一邊勾住鳳瑾元的腰封,把人扯到了屋里。
只是鳳瑾元今日有些不太專心,金珍自認功夫到位,卻依然打消不了鳳瑾元總是想與之攀談的欲望。
她干脆坐起身來,一邊給鳳瑾元捏腿一邊問他:“老爺是不是有心事?”
鳳瑾元琢磨了一會兒,到是抓起金珍的手腕,看著小臂上的一塊疤痕問道:“這是怎么弄的?”
金珍心里有些暖意上揚,馬上做了委屈狀:“以前做錯事,被大夫人燙的。”
“燙?”鳳瑾元皺眉,“她用什么燙?”
金珍告訴他:“用澆紅的鐵塊兒,那是大夫人專門烙罰下人的東西,誰不隨她的意,她就在火盆里燒上一氣,專挑衣裳能遮得住的地方去燙。”
鳳瑾元有股子怒氣上來,騰地一下坐起身,久久不語。
就在金珍覺得他是心疼自己被沈氏燙成這樣,正準備說幾句寬其心的話時,就聽鳳瑾元道:“她從來就是那個脾氣,沈家在老宅時日子就寬裕,女兒又只她這一個,慣壞了,你也別太記恨她。”
金珍眨巴眨巴眼,有點沒反應過來鳳瑾元的話。這是在為沈氏說好話呢?可是……為什么?沈氏不是都被送去廟里了?難不成這是要死灰復燃?
“老爺說得哪里話。”她是個聰明的女人,鳳瑾元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此刻必須得順著,“妾身自來就是大夫人的奴婢,做錯了事就該罰,何談記恨。”
鳳瑾元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你放心,日后我不會虧待了你。將來你也是要為我鳳家開枝散葉的,生個一兒半女,我定會善待他們。”
金珍一聽這話,胃里就又是一陣翻騰。她別過頭去故作嬌羞狀,總算是把那惡心的感覺強壓了回去。
“睡吧。”鳳瑾元將她拉進被子,兩人各懷心事地睡了去。
只是金珍哪里睡得著,鳳瑾元傳遞來的訊息就是那沈氏只怕又要翻身,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次日一早,還不等鳳羽珩這邊去給老太太請安,金珍就匆匆的找了來。鳳羽珩一看這樣子,估計自己也去不了舒雅園了,就跟姚氏說了聲讓她向老太太告個罪,然后帶著金珍回了房間。
“二小姐。”金珍很著急,“上次妾身與二小姐說的事情,二小姐可有了決定?”
鳳羽行挑眉,“我說過,那是一條生命,我雖懂醫理,可那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殺人的。”
“這孩子還不能算是個人呢。”金珍急著解釋,“是我自愿的,要算罪孽也是我自己的罪孽,算不到二小姐頭上。”她再想了想,干脆道:“二小姐只要給我一味能讓這胎下劃的藥,我……我送二小姐一份大禮。”
“哦?”鳳羽珩對此到是很奇怪,但隨即想到昨夜班走告訴她沈家人進了鳳府,又與鳳瑾元攀談了好一陣子,她心里略有了數,八成是與沈氏有關,這金珍應該是知道了些什么。“你且回去,我再想想。”
“二小姐。”金珍無奈道:“二小姐可要盡快呀!”一邊說一邊撫著自己的肚子,“再過不久……只怕就瞞不住了。”
鳳羽珩點頭,打發了金珍。
兩個多月的胎,是沒有太多時間給她猶豫了。不然等足了三個月開始顯懷,只怕想瞞也瞞不過去。更何況三個月以后再用藥物流掉,危險也更大些。
她無奈地唉了口氣,幫金珍打胎看來是一定要做的,畢竟金珍的事情一旦暴露出來于她來說可沒有一點好處。只是現在缺少一個契機,這個孩子不能白白的流掉,卻不知金珍所說的大禮又是什么。
“班走。”她叫了一聲,班走立即現身。鳳羽珩幾次都想問班走他平時到底都藏在哪里又睡在哪里,可想來暗衛的事情輕易是不愿意與人透露的,也就作了罷。“你去趟普渡寺吧,瞧瞧沈氏那邊有什么動靜沒。”
班走點頭,問了句:“現在?”
“對,現在。”
“那主子你可不要出府。”
鳳羽珩撫額,“知道了。”
班走閃身不見,她左右瞅了一會兒,料定班走已經走遠,這才叫了忘川來,“快快,換牛普通的衣裳,咱們到定安王府看看去。”
忘川撇撇嘴,“剛才是誰答應班走不出府的?”
“沒事啦!”鳳羽珩拍拍忘川的肩膀,“我們又不出京城,這大白天的哪里會有危險。”
忘川想想也是,京城里到處都有九皇子的人手,定安王府那邊更是有暗哨在,一旦發生意外她可以隨時隨地叫出自己人來保護鳳羽珩。于是便應了下來,回屋換了身衣裳,跟著鳳羽珩二人出了鳳府。
直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鳳羽珩才知道定安王府再次被燒一事在京中造成了怎樣的影響。這大街小巷不但往來行走的人們在熱議,連茶館的說書先生都當成故事講給大伙兒聽了。有出不起茶錢還想聽故事的,都趴在茶樓的窗子口往里探著頭,生怕錯過了每一個細節。
鳳羽珩聽了一會兒,搖頭笑道:“故事就是故事,夸大其詞,再怎么樣也不能把定安王府燒得毛都不剩,那得著多大的火啊!”
旁邊有路人聽到她這話,不贊同地道:“這位小姐有所不知,昨日的大火燒從晌午頭剛過就開始燒,一直燒到了后半夜,定安王府養的馬都燒得一匹不剩。”
鳳羽珩來了精神:“那人呢?馬都燒死了,人跑出來了嗎?”
“聽說清樂郡主燒得頭發都沒了,定安王妃也燒光了眉毛。”那人一邊說一邊搖頭,“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就不知道了。”
鳳羽珩不再多問,拉著忘川加快了腳步往定安王府走。她還真有些期待玄天冥的杰作,如果大火真像人們說的燒了那么久,那定安王府還能剩下個毛啊?
兩人幾乎一路小跑的往定安王府去,約莫差不多到地方了,鳳羽珩左右看了看,放眼望去,此處竟是一片空曠,她奇怪地問忘川:“走錯路了么?”
忘川搖頭,“沒錯,就是這里。”
“那王府呢?”
忘川指著前面圍著一堆人的地方:“原本應該是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