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人影,一個高大,一個纖細,此時緊緊相擁,像是并蒂花緊緊纏繞在一起,恍如一體,無人可以將他們分開。
男人一身黑袍,腳邊不斷有鮮紅黏膩的血液滴下,很快暈染出一朵朵妖嬈血花,他身后是一片狼藉,然而他站在那里,卻分毫不會讓人覺得狼狽,反而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敬畏。
他身上張狂恣意的殺氣,在那女子出現之后,通通收斂,仿佛他們之前看到的,都是錯覺一般。
然而眼前的場景,卻在不斷的提醒著眾人,他方才是動用了怎樣的力量,才做到這一步!
被他死死抱在懷中的女子,此時仰起頭,承受著他激烈的吻,看不清容貌,但是誰都知道,那人必定是鳳長悅。
一黑一紅,極致的顏色交融,在他們身后那一片冰天雪地的映襯之下,如同兩團火焰熱烈的纏綿,極致而濃烈。
看著這一幕,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任誰都能感覺到,此時縈繞在兩人之間的那種不可分離的契合。
軒轅夜的手臂收的極緊,像是要將她的腰掐斷一般,死死的按在自己懷中,想要將她完全掰開了揉碎了,揉進自己的骨血才罷休。
他含著她的唇,像是不顧一切一樣用力吸吮,甚至讓鳳長悅微微感到了一絲痛意。
然而她心里,卻只有心疼,伸出手臂,緊緊抱著他精瘦的腰身,仰頭承受著他突然落下的吻。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安撫那些不安,那些忐忑,那些一瞬間在心頭縈繞的仿佛即將失去一切的錯覺。
雖然他沖過來的時間極快,但是匆匆一眼,依然可以讓她看清楚,他的樣子。
那一幕深深的刻在腦海中,無法抹去,無法褪色。
像是無數次,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沖過來,而后將她護在懷中。
無論這個過程多么的艱難。
她睫毛微微顫抖,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匯聚到了心臟,激烈的涌動。
有什么堵在胸口,只有這樣,才能緩解。
羽千宴看著這一幕,神色蒼白。
那雙狹長的眼睛里,已經褪去了方才的幽寂,只剩下一片茫然和失措。
怎么辦……到底要怎么辦……
肩膀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臉頰上,瞬間再度染上幾分溫熱。
他緩緩轉頭看去,卻是站在琴圣旁邊的一個人,趁著方才他一瞬間的失神,驟然出手。
看他看去,對方神色狠厲,將手中的劍又深深的捅入幾分,聽到劍鋒磨礪骨頭的聲音傳來,才解恨一般道:“怎么?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怎么不動呢?”
羽千宴沒有說話,臉色蒼白,聽了他的話,卻神色毫無變化,仿佛一點也不覺得痛一般。
被那雙淡漠如雪的眼睛看著,那人瞬間覺得有些不舒服,心底生出幾分不安,但是隨即想到自己分明比他實力強橫許多,怎么能被他的一個眼神嚇住?
登時有些惱羞成怒,手上的力氣也用的更大了一些。
羽千宴身體微微一顫。
琴圣在一旁,在鳳長悅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意識到了什么,神情復雜。
而此時,身邊的動靜終于引起他的注意,他轉過頭來,便看到自己的人正在對羽千宴下死手。
他頓時神色一冷:“你在做什么!”
那人一愣,不明白自己這么做怎么就讓琴圣不高興了:“這、琴圣大人……我……我只是覺得他膽子太大,所以才出手懲戒他……他方才殺了咱們的人啊……”
方才激戰之中,這個男人和那個一樣,都像是發瘋了一樣,戰斗力飆升的離譜,以至于也有人死在他手上。
這樣難道還不應該懲戒?他沒要他的命,還是因為想要多折磨他一番呢!
琴圣臉色沉沉,揮出一道靈力,瞬間斬斷了那把劍。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妄動!”
身邊僅剩的兩人雖然不解,但也只能點頭應聲。
琴圣抱著古琴,卻是心思復雜難言,又轉頭看向了鳳長悅。
她竟是真的得到了冰帝的傳承……
那么,這些爭斗,也就不必要了。
既然結界已經打開,那么還有什么意義打下去?
她是得到冰帝承認的人,身份自然是不一般了。
琴圣看著,忽然覺得一陣深深的疲憊。
他看護了千年,等待了千年,終于到了這一天,原本也應該算是解脫,但……他卻忽然覺得,一切都似乎無所謂了。
羽千宴伸出手,握住鋒利的劍身,面無表情的拔出。
血汩汩涌出,染紅了他早已經血跡斑斑的衣衫。
他的眼睛依然看著那兩個人。
他嘴角忽然扯出一抹笑,極輕,極淡,極苦。
事情,幾乎已經成了定局。
他費盡心思趕來,卻還是晚了。
他閉了閉眼睛,將心底的所有情緒都壓下。
軒轅夜終于松開她,下巴摩擦著她的頭發,聲音有些嘶啞。
“悅兒……下次不要這樣了……”
那種瀕臨失去的感覺,他再也不想嘗試。
如果再有一次,他真的會瘋的。
鳳長悅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貼著他溫熱的胸膛,低聲應了一聲。
“好。”
鳳琛看著這一幕,終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她沒事。
只是,經過這一次之后,他再看軒轅夜的眼神,也有了一些不同。
他沒有想到,軒轅夜竟是為了悅兒能做到這一步。
那個癲狂的樣子,實在是……
他相信,若是悅兒真的出了什么事兒,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這世上,能找到一個相愛的人多么不容易,而能夠平安相守,更是難上加難。
“筠兒……若你能看到,便好了……”
他唇角微微彎起,似是慨嘆,又像是眷戀。
“希望他們不要像我們一樣,經受那般的顛沛流離。”
有他們受到那樣的磨難已經夠了,只希望他們能夠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