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青霖此時心情的確糟糕。
原本聽到這少年的姓名,想起了一些事情,心情已經非常糟糕,而后更是知道這少年甚至是蒼離的弟子,整個人都已經不太好了。
他方才那一句話,其實也算不上訓斥,身為族長,在這樣的場合,當然要分清楚輕重緩急。
若是任由青予長老說下去,千族的臉面,他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沒想到,青予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變得蠢笨了不少!
“夠了!青予!”
他警告的喊了一聲,奈何此時青予長老已經執拗的看向了鳳長悅,哪里顧得上看他?
青予長老也覺得自己冤,他其實心里還是為了族長問的那句話,怎么到最后,被當面訓斥丟人的還是他!
鳳長悅歪了下腦袋,眼睛瞇了瞇,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危險的光。
“你這是……在讓我證明,我是我老師的徒弟?”
噗嗤!
鳳長悅一句話出,不少人都是猛然笑出聲,而后意識到失態,都迅速將聲音消除,而后收斂了神色,眼觀鼻鼻觀心。
但是心里卻是已經笑翻了天——
這鳳墨還真是幽默,什么叫“證明我是我師父的徒弟?”
真是太好笑了!
他老師不在這里,看周圍好像也沒有人認識他,還怎么證明?
這千族的青予長老,莫不是故意為難鳳墨?
青予長老被氣得臉頰上的肉飛快顫抖,看著鳳長悅滿臉憤怒尷尬:“你!你!”
鳳長悅無辜的攤手:“您若是不想讓我煉藥就直說,何必說這么多?”
她抬眼看了一眼天色,臉上的笑容似乎還十分寬和。
“您已經浪費了我一刻鐘的時間,不過沒關系,我尚且來得及。您還有什么要說的,要么干脆一下子都說了,要么就等我煉藥結束再說,如何?”
這是在指責他耽誤自己煉藥的時間了,不少人頓時反應過來,看向別處,果然看到那石臺之上的其他煉藥師,都已經開始煉丹了。唯獨鳳墨,還因為這盤問而遲遲未曾動手。
青予長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卻是對鳳長悅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我可以證明,他的確是蒼離的弟子。”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鳳長悅扭頭看去,見到那人,并未露出驚訝之色。
“司徒?”
青予長老看向聲音的來源,微微驚詫。
“你認識他?”
司徒正剛要說話,便覺察到一股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分外凝實。
他心中好笑,面上卻是一派平靜,點頭道:“不錯。我可以證明,這位……少年,的確是蒼離的徒弟。”
司徒正的身份,不可能說假話,而且在場的這些人之中,的確只有他和蒼離的關系更加親近一些,他既然這樣承認,那么就證明,這少年的身份的確是真的了。
一時間,無人說話。
鳳長悅瞇起眼睛,看了一眼司徒正,昨天的確聽說不少煉藥大師都在,倒是沒想到,連司徒正也來湊熱鬧了。
他是三大帝國煉藥師總工會的會長,怎么會跑到這里來?而且成為了千族的座上賓?
看樣子,他方才一直沒有認出自己,此時認出了,倒也是很上道,沒有揭穿她的身份。
“既然司徒兄你早就知道他是蒼離的弟子,那么為何不早說?也就不必產生這么多波折了不是?”
千青霖眉眼淡淡。
司司徒正見周圍人依然有些震驚懷疑的模樣,淡笑著解釋:“這你可是誤會我了,我先前可真是沒有認出來。我和蒼離也是許久未見,只是曾經聽聞他前幾年曾經收了個徒弟,后來曾經見過一面,卻是沒有細看。這幾年過去,變化很大,我自然也就一時沒有認出來。”
不少人暗中點頭,這少年看著也就十七八歲,前幾年還是個孩子呢,變化大也是正常,認不出更是正常。
千青霖倏爾一笑:“原來如此——”
司徒正笑著回頭,看了鳳長悅一眼:“你這小子,蒼離那老家伙不在,你就這樣頑劣,被他知道了,必定會生你好幾天的氣!不過現在煉藥要緊,等事情結束了,再好好說道說道你!”
看似教訓鳳長悅,其實是在為她開脫,也將其他人的嘴巴都賭上了——司徒正和蒼離關系甚篤,也算是這鳳墨的長輩,長輩教訓晚輩,自然輪不到旁人多加置喙。
青予長老憤憤然坐下,一言不發。
千青霖也收回了目光,似乎并未多加在意。
鳳長悅點點頭,隨即看向自己眼前的藥鼎,開始動手煉丹。
雖然不知道司徒正是怎么來的,但是他能做到這一步,也已經是仁至義盡。
她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甩到一旁,全部心神都沉淀下來,整個人都開始平靜下來,思考著下面的每一步——這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她必須全力以赴,只能贏,不能輸!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在任何地點輸,唯獨在千族,在這些曾經對娘親和爹爹做出過那樣的事情的千族人面前——不能!
她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始將藥材一一取出。
動作行云流水,簡直優美流暢如舞蹈。
一開始對她還抱有幾分懷疑的人,看到這架勢,都紛紛坐直了身體,挺直了腰板,眼神逐漸變得認真而嚴肅起來。
都是內行人,看這動作就知道,她心里明確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煉藥的經驗絕對只多不少,否則做不到這樣有條不紊。
一些人逐漸將之前的鬧劇一般的事情忘掉,一心觀看起來。
司徒正看著,眼底逐漸浮現幾分滿意之色,以及微不可查的慨嘆。
他是真的沒想到,好不容易來千族一次,竟然能遇到鳳長悅。
他一開始根本沒有認出來,若非是后來看到那藥鼎,以及那熟悉的黑色眼睛,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一絲懷疑的。
畢竟,她偽裝的太好了!
他一直以為那真的是一個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