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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嫵不滿嗔怪:“祭司大人當真無情,阿嫵素日聽聞神殿大祭司最是溫潤恭和,怎么今日卻幾次三番的趕人走?難不成是阿嫵身上有什么讓大人懼怕的?”
容塵手指逐漸縮緊,定了定心神這才道:“長公主見諒,本座.身體不適。”
白嫵這才起身,“哦”了一聲道:“我就說嘛,昨夜風刮得那么大,大人定是批了一夜的禱文累了,這才抱恙。”
“既如此,那阿嫵就不耽誤大人了,除夕在即,到時候祭司大人可一定要賞臉赴宴啊。”
說完她盈盈一笑后帶著滿殿的宮人離開了。
容塵站在殿內,目光一直緊隨著那抹紅衣,直到對方消失在宮墻盡頭。
司童順著他的目光所及處看了眼,兀自嘟囔:
“這長公主當真是囂張,也太不把咱們神殿放在眼里了,大人,您當真要看著她坐上那位置嗎?”
“哦對了,大人您昨天吩咐說要我準備的馬車也準備好了,我們什么時候啟程回陵光山?”
容塵收了目光,轉身回了殿中。
屏風后,他的清潤嗓音傳來——
“不回去了。”
司童:?
新帝即位,還是東離國史上的第二位女帝,時日一定下來,禮部就進入了緊鑼密鼓的準備的當中。
皇室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就剩下了這么一位公主,那些大臣們巴不得她早點登基鞏固皇權,對此更是沒有異議。
當他們聽聞長公主甚至還拿到了大祭司的手諭之后,就更不敢有異議了。
這相當于是神殿承認了她的身份。
他們這些做信徒的,哪敢忤逆神君之子?
于是在除夕這天,大臣們放棄了休沐,皆正冠理服來到承乾殿前,參加了女帝的登基大典。
出人意料的,連下了幾天的大雪也在今日止息。
云開風平,萬里無云,高陽明媚。
是為吉兆。
白嫵終于穿上了那件繡滿了南珠的赤龍袍,頭戴金冠,腰系犀帶,美艷又威嚴。
眸中亦盛著獨屬于九五之尊的冷冽寒光,讓人望而生畏。
百官們這才驚詫的發現,先前他們一直上書批評的跋扈嬌公主,已經成長成了足以撐起任何場面、俯瞰天下的一國之君。
感嘆的同時,亦滿是敬畏。
這種自帶威儀的皇室才是他們甘愿俯首稱臣的君王。
繼位儀式繁復瑣碎。
先是由禮部之人正冠,再者前往天壇祭拜先祖,最后再由太華門出發,一路接受百官們的跪拜直至承乾殿方才禮畢。
每個環節都需要特定的人主持。
首先正冠的環節就讓禮部的人熬透了心思。
他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何人有這個資格去給女帝加冠。
最后也不知是誰提了一嘴鎮北王府的衛小世子。
衛小世子不僅一身功勛榮耀,更是先帝親指給長公主的未婚郎婿。
等到長公主登基后,他便是日后的君后。
由他來行加冠禮,再合適不過了。
禮部隨即拍板,第二日,詔書就送到了鎮北王府。
全府上下都很高興,唯獨衛長策滿面陰沉。
他本就不喜長公主,想法設法的想退了這門婚事。
如今又要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她加冠。
不就等于告訴全天下的人他們有婚約在身嗎?
他死都不會去的。
然而當晚鎮北王府就傳來了他鬼哭狼嚎聲。
據下人回憶,這是他們十幾年來,第二次聽到小世子如此凄烈的慘叫聲。
第一次是在他們小世子五歲的時候,用彈丸打傷了隔壁將軍的獨子,被衛王妃拿著馬鞭追了半個府。
于是第二天,衛長策就一瘸一拐的穿戴好、早早的在東宮候著了。
白嫵剛進門看到的便是他這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便打趣道:
“怎么,衛世子看起來比我這個即將登基的人還要高興?”
衛長策:“.”
果不其然,這個長公主和傳聞中的一樣,頑劣不堪、不可一世。
于是他把頭埋得更低了。
“微臣不敢,還請長公主快些站好,微臣好給您加冠之后趕緊回府卸任。”
白嫵笑著在他面前站定。
“衛世子難道就打算要這樣一直低著頭為我加冠?好歹我們也算未婚夫婦。”
聽見后半句話,衛長策的臉更陰沉了。
哪怕今日是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要忤逆一下了。
可抬頭的瞬間他便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人不僅沒有傳聞中的半分丑陋不堪,反而明媚張揚,天人之姿。
更甚的是。
像極了他的媚兒。
白嫵很滿意他此時此刻半是詫異半是慌亂的神情,揚唇一笑,耳上的紅珠翠隨著她的動作輕晃,折射出一陣旖旎流光。
“衛世子何故這樣看著我?放心,待我們成親后,你可安心看個夠。”
她的直白發言讓衛成策回了神。
是了。
早些時候就聽說柳姑娘像極了溫貴妃。
而長公主又是溫貴妃的女兒。
她們會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又有什么好詫異的。
眼前這個囂張大膽的長公主根本不及柳姑娘一半嫻淑。
更不及他的媚兒。
于是衛長策冷下眸,抬手接過侍者捧在手上的禮冠戴在了白嫵的頭上。
他本就生的高大,眼下對方甚至不用低頭,他便能很輕松的將禮冠戴在她的頭頂。
這樣也好。
他本就不想和白家的人有過多的接觸。
禮畢之后,他趕忙后退一大步,躬身道:“此禮已成,公主快些動身吧。”
白嫵抬手擺正了金冠,笑盈盈地道:
“衛世子怕是忘了,作為加冠之人,你可是要和我行完全程的。”
衛長策:“.”
屁股更疼了。
第二項的祭拜先祖之禮不由分說就落在了如今身處皇宮中的容塵身上。
他本就是神殿大祭司。
主持此禮,不僅沒人有異議,反而還夾道歡迎。
于是天壇附近一大早就擠滿了比東宮還要多出一倍的人。
只為一睹神殿大祭司的風采。
白衣侍者往那一列,眾人便屏息靜氣,紛紛跪了下去,齊聲高呼:
“恭迎祭司大人。”
白嫵遠遠的便望見了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
哪怕陵南鎮巫咸之事被她攪的天下皆知,神殿大祭司的地位還是無法撼動啊。
就像今日明明是她這個女帝的登基大典,他們卻都想著先去恭迎那位神明之子,而不是她。
斂了眸色,白嫵淺笑著走上了祭壇。
容塵換上了滿是暗金紋路的法衣,倒是難得的也束了一頂金冠,只不過臉上依舊戴著那具金面。
似乎除了她。
還沒人見過這位神明之子的尊容呢。
也沒人知道,這看似冷漠無情的面具之下,生了一張怎樣的為情所困的美人面。
見她走近,容塵倒是破天荒的將雙手貼在胸前,行了一個神禮。
見他行禮,眾人這才又跟著跪了下去,高呼“女帝萬歲”。
白嫵笑不及眼底:“祭司大人身體還沒好全,就讓您如此勞累,我,哦不對,朕深感歉意。”
容塵神色疏冷:“謝陛下關心,本座早已無礙。”
視線收回,他看到了緊跟其后的衛世子,微擰了眉。
見他蹙眉,衛長策倒也沒忍著,直接嘲弄出聲。
“半個月前就聽聞祭祀大人要回神殿了,怎么都到除夕了,還能見到祭司大人?”
容塵眸色微涼,瞧了一旁正在上香的白嫵一眼后道:“陛下盛情難卻,本座不得已。”
白嫵:?
她什么時候“盛情”了?
還有。
讓他留在這宮里,他就這么不得已?
聞言,衛長策也跟著瞪了白嫵的背影一眼。
傳聞長公主荒淫無度果然是真的。
是個男的她都想留在身邊是吧?
白嫵:怎么今日這后背感覺怪怪的呢?難道是這龍袍做的太粗糙扎背?
祭拜禮畢,白嫵攜著又多了一個人的隊伍去了太華門。
太華門是離正宮門最近的一個內門,由此門入承乾殿,是東離國每代皇帝都必經的一個流程。
而行此禮,也需要有一個人主持,牽引著新帝踏入這輝煌之道。
這個殊榮,自然就落在了新帝的親叔叔、魏王白御冥的身上。
他早就換上了宮服在太華門前候著。
為了與今日的白嫵匹配,他甚至讓人提前給他縫制了一件暗紅色的宮服,打了一頂赤金冠。
想必等他們相攜著、踏著華道走入承乾殿時,定是這天底下最為登配的一對壁人了吧。
但讓白御冥沒想到的是。
他等來了雍容華貴的白嫵。
也等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白御冥的眉宇瞬間就沉了下去,對著最前面的容塵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祭祀大人不是早就準備啟程回神殿了嗎?怎么今日本王還能在這碰見祭司大人?”
容塵:“.”
他不想再回答一遍這個無聊的問題,索性直接忽視了白御冥,擦著他的肩走了過去。
于是白御冥只能調轉槍頭,指向衛長策。
他長眸一抬,戲謔的目光掃向了他一瘸一拐的腿。
“衛世子這是怎么了?高興的不會走路了?”
衛長策的臉更黑了。
陪著他不想見到的人走了這么長的路不說。
臨了了,還一路上都碰見了他更不想見到的幾個人。
怎么。
禮部是實在挑不出人了,才讓他們三個齊聚一堂的嗎?
衛長策沒好氣的回嘴:“魏王看起來可比微臣高興多了,不然也不會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一樣。”
白御冥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你說什么?”
“我說.”
“二位貴人。”白嫵趕緊跨在兩人中間,阻止了這場一觸即發的世界大戰,“今時不同往日,朕不知道二位之間往日有何矛盾,但朕已繼位,伱們日后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千萬要和氣共事才行。”
白御冥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阿嫵,本王可是你的親皇叔,難道你的胳膊肘要往一個外人身上拐?”
“本王先把話說在前頭,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白嫵:“.”
怎么又成親皇叔了?
某人不是一直在強調他們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假叔侄嗎?
“魏王此言差矣。”衛長策冷聲道,“什么叫外人?本世子現如今和陛下還有婚約在身,于公于私,魏王才算外人吧。”
白御冥眸色陡然轉沉,直接掃向白嫵詰問出聲:“你和他還有婚約?什么時候的事?”
白嫵剛想辯解,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眨巴著眼睛反問道:“父皇賜婚的時候,皇叔不是在場嗎?”
白御冥面色一哽,冷眸睨向衛長策。
“不重要的人本王記那么清做什么?”
隨即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陛下,時辰已到,還是快隨本王入承乾殿吧。”
白嫵咽了咽口水,將手搭了上去。
覆上去的一瞬間,白御冥便將她的手攥得緊緊得,像是故意要在衛長策面前炫耀似的。
衛長策也確實擰了擰眉。
并不是因為嫉妒。
而是困惑。
他一直聽聞白御冥和三公主的關系更好,和長公主向來水火不容。
怎么如今看著,二人反倒好到有些不對勁。
白嫵亦定睛看著白御冥,在他轉身之際,瞇起了一雙美眸。
她早該發現他不對勁的。
看來她是時候得好好調查她這個“皇叔”的真實身份了。
四人為首的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的朝著承乾殿走去。
大殿外的廣場上早就并排立滿了各路大臣。
文臣武將分排并立,場面恢宏,足顯盛世皇朝。
正午陽光直降殿外,悉數落在一身龍袍的白嫵身上,將她映得愈加貴氣威嚴。
在白御冥的攙扶下,她一步步邁向承乾殿,登上了那個只有天子才有資格坐著的九龍紫金座。
首領太監開始宣讀繼位詔書,尖細的聲音剛落下,外面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禮鞭聲。
數百個臣子隨著這鞭聲跪下,對著她高呼萬歲。
直至此刻,白嫵才徹底明白古往今來,為何那么多的人為著這個位子爭得頭破血流。
因為只有這個位子才能一覽眾生平,才能讓天下人俯首稱臣,才能受千人朝、萬方拜。
但白嫵也很明白。
也有許多人拜的心不甘情不愿。
就比如連腰都沒彎下去的的衛長策。
比如僅僅低了頭的白御冥。
又比如甚至連腰也不曾彎,頭也不曾低的容塵。
白嫵眼中的笑意漸淡,逐漸被薄涼取代。
她的網已經撒的夠大了。
現在是時候收回來了。
她要讓所有人,包括他們,甘愿俯首稱臣,并且只做她的裙下臣。
感謝宴楸的打賞~
這章四千字
兩章合并到一起了哦
白嫵:從現在起,我不是媚兒,也不是柳萋萋,我,是鈕鈷祿·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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