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情緒,搖頭,“沒事,我只是有點不舒服。”
她不知道怎么說。
也不能說。
那對夫妻,實際上,是后世為數不多給過她溫暖的人。
且還是打心眼里疼她的那種。
記得她是二零一一年直博的時候遇到他們的,那對夫妻中的女人,秦婉柔,是她的博導!
秦婉柔,國際上首屈一指的生物科學家,算是第一批生物技術出現后,誕生的第一批生物科學家,且還是最具代表性的那種。
她早年留過洋,去大洋彼岸深造過,后來為了建設祖國回國,在生物技術領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和影響。
國內生物技術是在七十年代初出現的,也就是這幾年。
但她為什么會被下放,還是在小河生產大隊。
秦婉柔的丈夫,許唯生,是國內最著名的文學家,在國際上一樣有很大的影響力。
國際上的獎他也拿過不少。
夫妻兩個在后世,是多少人羨慕崇拜得神仙眷侶。
后世每次關于他們的報道中,兩人都形影不離,大家都稱頌他們的愛情。
作為秦婉柔唯一收在門下的弟子,顧笙是知道的。
他們的愛情,遠比報道出來的濃烈許多許多。
她還知道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許唯生,是秦婉柔小的時候撿到的。
他是孤兒。
被秦婉柔撿到帶回家后,就在秦家生活了。
在秦婉柔十六歲,他十四歲的時候,兩人宣布了訂婚。
沒錯,秦婉柔大許唯生兩歲。
而且,以前的許唯生,不叫許唯生,他的名字,是許你一生唯一的意思,是專門為了秦婉柔改的。
這么恩愛的兩個人,不知為何,他們一生都沒有孩子。
兩人都沒問題,可能是注定的,生命中沒有子女緣。
顧笙是秦婉柔唯一的弟子,在兩人去世后,繼承了她們所有的遺產。
沒錯,在顧笙穿越之前,他們就去世了。
顧笙穿越是二零二零年的冬天,兩人是在二零一八年去世的。
去世的時間都在同一天。
秦婉柔早年身子不好,破敗得厲害,能養到七十多歲已經用了很多手段了。
顧笙還記得,她走的那天,天氣特別晴朗,她離開得很安詳,她是上午走的,晚上許唯生也走了,在睡夢中,帶著笑容走的。
留下的,唯有顧笙,她很久才緩過來。
兩人離開后,她做實驗更加瘋狂,以前不敢實驗的,后來都覺得無所謂。
這也就是她為什么會把自己毒死的原因。
不然一個時刻想做咸魚的人,為什么不繼續茍著呢?
完全是因為她無牽無掛,生無可戀,所以覺得無所謂。
還真是上天有眼,這一世,她這么早就遇到了老師。
顧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淚流滿面而不自知。
她旁邊的陸今棠沉默著沒說話,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手絹,輕柔的給顧笙擦眼淚。
聞到帶著皂角香氣得氣息,顧笙回過神來。
才感覺到臉上的冰涼!
她紅著眼眶看陸今棠,一句話都沒說。
而陸今棠也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沒問。
這天下午的事情,除了兩人,別人都不知道。
顧笙什么都沒吃,去屋子里一覺睡到天黑,再起來后,就滿血復活了。
“哇,今天這么多好吃的嗎?”顧笙對著滿桌子的菜流口水。
湯汁飽滿的紅燒肉、芋兒燒雞、麻辣兔丁、甜甜蜜蜜的八寶飯、酸辣土豆絲、紅糖饅頭、顆粒飽滿的白米飯。
全部是她愛吃的。
“我記得沒有新鮮的兔子和野雞的呀?”顧笙疑惑。
陸今棠端了最后一個菜,蒸蛋餃進來,“你睡著的時候,我去后山抓的。”
“哎喲,陸今棠,你怎么這么好啊!”顧笙眼睛都笑瞇了。
“我自己嘴饞想吃。”陸今棠看了她一眼。
“嗯嗯,是你想吃,我媽呢?”
“去隔壁張大爺家了,應該快回來了。”
果然,他話音一落,就聽到了開院門的聲音。
小玖手腳麻利的盛飯。
今天晚上的飯菜格外好吃,大家都吃撐了。
次日,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
積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地上很濕,出門都不好走,會裹著一腳的泥巴。
大家都窩在院子里曬太陽。
顧笙一個人出門了。
她想去看一看老師他們好不好,想看看能有什么地方需要幫忙的。
出門的時候,想到了老師蒼白的臉色,顧笙還拿了個軍用水壺。
里面是加了料的水!
出了院子,顧笙避開人,直奔知青和牛棚的那條路。
然后,被人攔住了。
顧笙瞇著眼睛看面前一米八左右的年輕人,“有事?”
戚沉笑起來,“小同志,我想……問一下大隊長家怎么走?我找他有事情。”
顧笙淡淡的指了一條路,“從這里出去,走左邊的小路,不用拐彎就能到。”
說完,她就示意對方讓開。
戚沉挑眉一笑,移開了腳步。
直到顧笙走遠,戚沉才收回眼神,“這真的是大隊里的女娃娃?”
一點也不像啊。
鄉下人有這么好的皮膚?有這么圓的臉?
戚沉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就丟開了。
顧笙往前走,又被人叫住。
還是新來的知青。
兩個嬌嬌氣氣的女孩子,二十來歲的樣子。
看顧笙的眼神都趾高氣昂的。
顧笙還真有點新鮮。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有事就說,沒事就讓開。”
這態度,那兩人立馬就火了,“你什么態度?”
“對什么樣的人就是什么態度,沒事就趕緊讓開。”顧笙不耐煩了。
她最不喜歡自視甚高的人。
“你……”
兩人快要氣死了,她們在滬上,那是什么?那是名媛,現在被一個臭丫頭大呼小叫的。
叫兩人如何不氣?
看她們要發火,顧笙才懶得聽,她直接撥弄開兩人,揚長而去。
剩下兩個氣得半死的人。
“都怪我爸,好好的,非要做什么表率,讓我來著鳥不拉屎的地方。”其中一個穿著卡其大衣的女孩子抱怨道。
她也是干部子女,要做表率讓她哥做就行了。
有她什么事兒?
“我爸還不是?算了,你能和一個什么都不懂的野丫頭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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