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姐兒和瑞姐兒一路上高燒不斷,宋九帶來的藥除了能緩解,卻不能解決根源,著實令他們一行人心神難安。
不知見到了南宮先生后,他會否有法子?
終于宋九一行人與車隊匯合,車隊所行倒是沒有引起登州人注意,當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商隊而已。
先前商量好一起走水路去往云州的,眼下只得緩一兩日,這兩日各處碼頭想必都有官兵看守。
不過據宋九猜測,這些人多半還是往京城追的。
南宮陽見到祥姐兒和瑞姐兒臉色煞白發著燒的樣子,心疼無比,三個孩子受了苦頭,好在都活著。
車隊在郊野扎營,避開了官道。
緩一緩的這兩日,也剛好讓哲哥兒靜下心來好好養養身子。
南宮陽守在祥姐兒和瑞姐兒的床前,他也在研制解藥,然而不太理想。
見多識廣的南宮陽也是頭回遇上這種上癮的毒藥,與傳聞中南疆那邊的一種毒藥有些相像,但顯然現在派人去南疆求藥也不太可能。
如若沒有解藥,直接這么熬下去,這倆孩子可要怎么受得住。
與一眾府衛商量完去往云州的路線后,宋九來到兩孩子的營帳,就見南宮陽在研磨草藥汁。
宋九不知這草藥汁的用處,不過在南宮陽的照料下,兩孩子的面容紅潤了起來,昏睡時也平靜多了,看來還是有些功效的。
南宮陽一邊研磨草藥,一邊掀眸看了宋九一眼,見賢王沒有一同來,便想起剛才在主帳外瞥了一眼,見賢王在打磨兵器,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王妃做事向來有分寸,但此次登州行,聽王妃所說之事,老朽有不一樣的想法。”
宋九來到南宮陽面前坐下,靜聽南宮陽的提議。
“剛才我見王爺在打磨兵器,是他的軟劍,王賢這性子,吃不得虧,恐怕不會就這樣離開登州去往云州,多半還是要回城去找胡佑之算賬的。”
不僅南宮陽了解賢王的性子,宋九自然也懂自家夫君的性情,只是這一次不只是她家夫君的想法。
宋九這就起身,將從胡府帶出來的賬本證據送到了南宮陽的面前。
宋九之前說了經過,卻沒有將這些證據給南宮陽看,一是她還沒有想好要怎么處理,二是就這么真的離開了登州,那鹽奴坊還在動作,即使死了一個劉講,還會有下一個劉講繼續為惡。
南宮陽停下手中的工作,接過賬本翻看,越看臉色越是黑沉,到最后氣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齒說道:“壞事做盡,天理難容,死不足惜。”
瞧著這樣子,不只是宋九夫妻想要胡佑之死了,恐怕如今的南宮陽也想讓身邊的隨從無痕一同去殺了這個大貪官。
好在南宮陽很快就冷靜下來,他將賬本放在桌案上,看著宋九問道:“王妃想如何處置?”是問他們準備怎么報復胡佑之么?那倒不是難事,難的是死了一個胡佑之,還會有下一個李佑之,總之登州這攤事,已經不受朝中管控,一切運作也有了規章,上行下效,死一個胡佑之還是一個劉講,皆不能動搖。
宋九正為此事思慮著,南宮陽給了她一個建議:“不如將此物送入京都,交到皇上手中,至于胡佑之,且讓他多活幾日。”
話落,南宮陽又有了轉折,“不過,眼下朝中局勢,左相兵權在握,又是皇上親點,才上位便要將其扳倒恐怕不易,此事若處理不當,反而令朝堂上下陷入危機,萬一就此逼得謝家造反,就要起戰事了。”
南宮陽只覺得頭疼,他這么一番話,其實就是勸王爺和王妃莫動手,殺了胡佑之反而打草驚蛇,又沒辦法扳倒謝家,只會令皇上在朝堂上更加的為難。
然而宋九夫妻二人絕無可能是這種受人欺負的性子,且不說替家中三個孩子報仇,便說那鹽奴坊的奴隸,登州的百姓,她也不能就這么不管,放任他們。
“南宮先生,倘若我將這些證據送到京都右相手中如何?”
右相曹遠豐,如今與魏家殘部勾結,又搭上西宮皇后,倒也可與左相抗衡。
若此時將左相的把柄送給了他,他會怎么處置呢?
“賬本或許還不夠,倘若我又將胡佑之押送京城交給他,還將登州之地胡家余部盡數鏟除,先生覺得,右相會否安排自已的人來登州上任,這樣一來,便壞了左相的所有布局,登州便也不是左相一人的登州了。”
宋九這個提議令南宮陽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來,“殺了那些跟隨胡府的官兵與大小官員,這如何能做到?咱們帶來的人本就不多,還有左相府的人在后頭追殺,此番去云州本就艱難。”
南宮陽一臉的憂心,宋九卻是揚起唇角,“倒也有法子的,剛才我與府衛商討去往云州的路線時,我也順帶看了一眼登州的地勢。”
宋九將一張輿圖展開,指著一處說道:“帶走胡佑之,坑殺官兵,同時斷了左相府追兵的線索。”
一箭三雕之計,倒是好,只是他們能做到么?
宋九便將自已臨時想出來的點子一并說他。
與其留著這些證據還無法動彈謝家勢力,不如放手一搏,摘掉登州胡家這個毒瘤。
在兩人一番商討后,南宮陽再次對宋九的計劃信服,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兩個孩子,他心頭的那股郁悶終于消散了,兩孩子的委屈不能白受。
按著宋九的計劃,兩日后,南宮陽仍舊帶著商隊登船,先往云州去,祥姐兒和瑞姐兒他也一并帶走,留下哲哥兒幫宋九完成計劃,等登州之事已了,一家三口便追上車隊的進程,云州匯合。
南宮陽走時,仍舊擔心他們的安排,想要多留下一些府衛,沒想宋九拒絕了,仍舊只將先前挑選出來的幾位精良留在了身邊。
傍晚時分,任榮長帶著府衛清空了碼頭,車上的火藥一一裝上船,南宮陽帶著隊伍連夜出發了。
將車隊送走,宋九幾人便沒了后顧之憂,接下來半刻不耽擱,開始了分頭行事。
任榮長帶著小兒子哲哥兒連夜入了城,宋九帶著余下的府衛守在了城外。
是誰也不會想到得到證據的賢王夫妻不僅沒有逃命,還會折還回來要胡佑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