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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夫妻二人做了肉湯面在桂花樹下吃的晚飯,隨后宋九刺繡,做到了子夜時分方休息。
第二日夫妻二人要入城,宋九有不少要置辦的,家里吃的用的,從任家院里分出來的并不多,她得備著些,也同時將繡品給交上。
三房分了家,牛車是公婆的,牛用來耕田,各房要入城,可以坐隔壁村入城的牛車,給點車錢就成。
只是宋九和任榮長從山腳下來的時候,起得有些晚了,她背著一個小包袱,等來到村道上,便有人說隔壁村的牛車已經走了,瞧著他們得走路入城了。
莊戶家的孩子個個都能吃苦,徒步入城也不是頭一次,在宋家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牛車坐,也舍不得那三個大錢的車錢,直接都是走的路。
村里忙著建房子的村民們瞧見小夫妻兩人,還說這小兩口入城怕是買東西去,就是不知小兩口的錢從何而來,畢竟聽說從任家出來分到了祖屋子,任家三房沒有要半文錢。
夫妻兩人仍舊像往日一樣,宋九略熱絡些,跟熟識的人就打招呼,不熟的人也不理了,她家傻夫君直接是不理人的,人家看到他也怕惹他生氣嚇人。
出了村,入城的小官道上就沒有幾個人了。
荒年時節,不能挑擔子入城做生意,那入城做什么?誰家還有閑錢入城趕集么?
宋九才走了沒一段路,她家傻夫嫌她走得慢,就要背她了。
宋九朝左右看了看,見沒有行人,又看著自己腳上八成新的繡鞋,也擔心把鞋走破了,于是爬到了丈夫的肩頭。
有傻夫背著她,還真是輕松多了,他背著個人走路還是這般的快,還問要不要跑一段,他感覺昨個兒吃了肉,全身都是勁。
宋九抿嘴一笑,也有些玩鬧的心理,沒有公婆長輩在眼前管束著,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任榮長這就背著宋九一路往城里跑。
遠處在地里干活的莊戶瞧見了,一個個還覺得奇怪,這好好的一個人讓人背,就不害臊么?
只是還來不及看熱鬧,人家飛快的跑了,直嘆這男人力氣大,背著個人還跑得這么快,也不知是哪家的年輕夫妻。
似乎有丈夫背著跑,比牛車進城還要快速,太陽正當空時,夫妻兩人到了城門口,宋九趕緊下來,紅著臉整了整衣裳。
夫妻兩人這就跟著前頭的人入城。
再次入城看到的仍舊是關了不少鋪子的街頭,唯有糧鋪的生意最好了。
宋九瞧著有家糧鋪前不少人排隊買糧呢,想上前打聽打聽糧價。
宋九剛上前,就聽到幾個街坊憤憤不平的開口:“……瞧瞧對面趙家糧鋪,你們可得小心些,缺斤少兩的,聽說兩袋糧當三袋糧來賣,價格還不低。”
旁邊人聽了,很是生氣,“賺這種沒良心的錢,也不怕有報應,這都什么年頭了,大家不過想求條活路。”
先前說話的街坊卻是苦澀一笑,再次說道:“要說有報應,這趙家糧鋪的少東家,三十六的年紀,一臉麻子,還瘸了右腿,走路不利索,人家還娶了個美嬌娘,嘍,這不,在鋪門口收錢的那個就是了。”
有人忍不住回頭張望。
宋九也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對面趙家糧鋪門口,還真有個長得豐碩的女子,穿著一身粉紅的棉布粗衣,低垂著頭露出修長白嫩的脖頸,正幫著鋪里收錢呢。
宋九看了眼卻覺得眼熟,正猜測著,從鋪里出來個腿瘸的中年男人,滿臉麻子帶著兇相,伸手就拍下女子點錢的手。
“你收什么錢,這個鋪里頭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銅子掉地上了,女子也被中年男人當著眾人的面羞恥,脖頸臉蛋紅了一片,卻弄是不敢吱聲,還將地上的錢撿起,小心翼翼的交到中年男人手中去。
這會兒宋九看到了她的長相,嚇了一跳,不正是前不久才在任家鬧了一場的沈家妹妹么?
來任家院時,沈家妹妹穿著灰色布衣,補丁連著補丁的,與眼前光彩的外表相比,如同變了個人似的。
就是沒有想到,大嫂已經給娘家送了糧米,日子應該越過越好,為何嫁到了城里來,還是這么一個年紀大的。
趙家糧鋪門前買糧的街坊男子一個個盯著小沈氏粉嫩的小臉蛋看,麻子臉男人生了氣,抬手作勢要打,小沈氏趕緊退進屋里,再不敢插手生意上的事。
宋九收回目光,不知大嫂知道這件事么?
最新的糧價,原本五百個大錢一袋的粗糧,還真的漲價了,變成了八百個大錢一袋的粗糧,可見婆母分給各家的糧食多值錢。
恐怕有不少人買不起糧,最后賣田賣地逃荒去。
小夫妻兩人不再停留,往城東頭去。
城東頭的戲樓外,還真讓人有種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感覺。
宋九才到大門外,就趕緊讓到了一旁,看著這些穿著綢子衣坐著馬車趕來聽戲的富人和權貴們,兩人這一身粗布衣裳的穿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宋九并不羨慕這樣的生活,但是她不想惹上麻煩,帶著傻夫君站遠了些,給里頭遞了個信,好半晌戲樓胡管事才出來。
胡管事看到宋九小夫妻還頗為驚訝,嘆了口氣說道:“還以為你是不打算做這樁生意了,二十塊繡帕你做了這么久,你這手藝也真是……”
胡管事正想說這生意干脆別做了,沒想宋九遞上繡帕后,胡管事眼前一亮,這手藝變好了呢,這是慢工出細活,就這繡帕上同樣的山水風景繡樣,便與先前繡的三塊繡帕有著明顯的不同,越來越生動了。
“不錯,不錯。”
胡管事早已經將自己要說的給忘了,甚至還贊揚宋九繡的好。
胡管事一一檢查了,開頭繡的幾塊也是不太好的,后頭的才開始有了改進,而且接下來的貨給她繡,大概能繡得更好,此女有做繡娘的天賦。
胡管事也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這繡帕上,直接讓身邊的伙計跑一趟,把繡帕送進去,再拿銀子出來,也把剩下的四十塊繡帕料子送來。
伙計一走,又有個伙計從里頭匆匆出來,看到胡管事,便焦急的說道:“胡管事,總管事的意思是青花樓里的那樁生意得做。”
“青花樓的頭牌得了重病,怕是活不了幾日,身邊的那幾個侍女都是人選,想必就會在這幾日選出頭牌,咱們戲班子得去助個興,萬一里頭的頭牌是哪位老爺家的心尖寵,咱們戲樓可就更不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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