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湛神色復雜道:“那的確是你想多了——”
徐韞一愣:“啊?”
“第一頓吃的饅頭,監考和衙役們也都吃。所以我猜,可能是杜令尹責怪。因此第二頓就換成了能入口的熱饅頭。”駱湛咳嗽一聲,“畢竟,天子腳下,考生就吃這個,未免太丟人。”
他甚至壓低了聲音:“其實吧,聽說一開始承辦伙食的酒樓,家里有些關系,才得了這個好差事。但因廚子忙不過來,所以……辦砸了。”
徐韞此時的表情已經徹底變成了面無表情。
駱湛看在眼里,沒忍住樂出聲:“不過謹慎點也是好的。”
雖然是猜錯了,但寧可猜錯了,也不能錯過啊。
駱湛是真覺得挺好的,這話也是真想夸徐韞。
但在徐韞聽來,駱湛有點嘲諷她的意思。
她不想理駱湛了,于是干脆利落轉開頭,一眼都不看他了。
駱湛:……女人變臉都這么快的嗎?
不過徐韞卻已經想起昨天那個考生了:那不是中毒,看來就是發病了。希望他沒事。
一路回了家,徐韞揚起笑容下了馬車,堅決不肯叫謝婉清看出什么不對來。
駱湛看在眼里,又小聲嘀咕一句。
不過徐韞沒聽清,于是就只瞪了他一眼——反正一猜就知道沒有什么好話!
至于那幾個提回來的饅頭。徐韞只輕描淡寫交給了紅玉,說了句:“沒吃完的,直接喂雞就行。”
紅玉低頭看了一眼,遲疑一句:“怎么剩下這么多?一頓是發好幾個嗎?不是就發兩個?”
徐韞張口就來:“哦,一頓就發兩個,不過有些人不喜歡吃,就沒帶走,我一看別浪費,撿回來了。”
駱湛在自己沒忍住笑起來那一瞬間,迅速望天:哈!
徐韞面不改色催促駱湛:“你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駱湛對于拆穿徐韞這件事情并沒有什么興趣,于是就聽話地回去歇著了。
他一走,徐韞頓時松了一口氣:這下終于不用害怕穿幫了。
對于徐韞這個說辭,紅玉沒有懷疑。而謝婉清也沒多想,只張羅吃飯。
已經吃了一個饅頭,徐韞也不是那么餓,因此更沒讓人看出什么端倪來。
吃過飯,徐韞又讓紅玉熬了一碗姜湯給徐韞,然后就回屋蒙著被子睡覺去。
結果,還沒睡多久,紅玉就來喊徐韞了,臉色難看道:“咱們家雞都死了!”
徐韞本來還有點迷迷糊糊地,一聽見這話,頓時就清醒了。抓著紅玉追問一遍:“你再說一遍?!”
紅玉重復一遍,聲音都透著一股驚恐。
徐韞沉默了片刻:“你先別動那些雞,然后讓陳苦去喊駱湛來吧。”
駱湛來得很快。
而且臉色也很難看。
紅玉已經說了前因后果,這會兒駱湛見了徐韞,就嘆了一口氣,說了句:“看來,謹慎一點真的沒有錯。幸好你足夠謹慎。”
徐韞指著死了一地的雞問駱湛:“有人賠嗎?”
這都是錢啊。
駱湛被徐韞真誠的眼神弄得到了嘴邊的話卡了一下。
然后有點忘了自己原本要說點什么。
駱湛無言了片刻,才忍不住問她:“你人都差點沒了,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要錢?”
徐韞看了一眼死得一地七橫八豎的雞:“那我這不是沒死嗎?而且你沒來時候我都后怕過了,這會兒當然就要想別的了。”
她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這些雞花了多少錢。而且好幾個都開始下蛋了。”
之前謝婉清和她都沒養過這些,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些多難養。更不知道它們要吃多少糧食。
不夸張的說,這是死了一半雞苗后的成果。
還是吃了一大袋子雜糧的結果。
就這,陳苦沒事時候還去城外割草回來喂呢。
所以,能不心疼嗎?
徐韞心疼得都想哭了。
駱湛看著徐韞那神色,聽著她的語氣,算是真的看出她的心疼了。
所以,最后,駱湛就道:“我幫你問問。”
讓他墊是不可能的,他的錢要留著娶媳婦和買兵器。
徐韞一臉感激:“那多謝你了。”
不過被這么一打岔,駱湛原本心里有的那點兒緊繃,都消散了。
他看著死雞:“那我叫人收走了?除了那些饅頭,吃別的沒有?”
徐韞還真不知道,就看紅玉。
紅玉搖頭:“沒喂。上一頓都是早晨喂的,這一上午都活蹦亂跳的。”
基本就確定是吃饅頭吃出來的問題了。
駱湛沒再多說,讓人把死掉的雞用繩子綁起來,親自送去衙門。
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徐韞一眼:“這幾日你別出門了。”
徐韞道:“也不敢出門啊。”
她現在,保命是第一要務。
雞是中午死的。
高玉和羅栗是下午一起過來的。
羅栗今日去接倪云慧和江瑩華了,高玉進宮去了一趟,耽誤了。
高玉帶了三只燒雞過來,說是宮里新做出來的,特別好吃。
看到這三只光溜溜地,泛著油光的雞,徐韞想起了自家那死了一地的雞,然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高玉迷惑:“你怎么不吃?”
徐韞微笑:“今天中午剛發了宏愿,七日之內不吃雞。讓他們吃吧。”
“好吧。”高玉有些遺憾,但很快道:“那七天后我再去給你要兩只。”
徐韞道了謝。
羅栗卻看了徐韞一眼,不過猶豫了一下,到底沒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追問。只說江瑩華和倪云慧兩人考試受了些影響,可能結果并不太如意。
而且號舍里太受罪,兩人還都病了。
一個上吐下瀉,一個發了熱。如今兩人都回家去了。她還跟過去看了發熱的倪云慧,見喝了藥,退了熱,這才回來的。
這話嚇得高玉圍著徐韞仔細看了兩圈,確定徐韞哪里都是好的,這才松了一口氣,喜滋滋道:“還是咱們阿韞厲害,除了憔悴點,沒別的問題。”
徐韞心頭悄聲說:差點就回不來了。
不過,這樣的天氣,受寒發熱也不奇怪,徐韞覺得應該不是什么被算計的緣故。
至于上吐下瀉——徐韞問了句:“那江瑩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