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賬房被關進了地窖里。
而且地窖就是鄧大娘家的地窖。
說白了就是鄧大娘不放心,決定親自看著譚賬房。
譚賬房倒也挺老實的,雖然垂頭喪氣,但沒有反抗的意思,看見鄧大娘的時候,多多少少還有點兒老鼠看見貓的味,縮著脖子恨不得自己是個鵪鶉。
鄧大娘也不為難他,不過也沒有再審。
每日甚至吃食都沒克扣。
徐韞這頭就走馬上任,暫代賬房一職。
因買糧食的人并沒有回來,所以徐韞剛上任,還是挺清閑的。
她抽空默了兩本啟蒙用的書。成功從系統那里換到了兩點積分。
這兩點積分著實有些少,徐韞幾乎氣笑,問圖書館:“這兩點積分能換什么?”
圖書館冰冷聲音顯得格外沒有感情:“可以換取初級書的閱讀權限。”
這一次,徐韞吸取了教訓:“是一次性的,還是永久的?”
圖書館:“宿主兌換的閱讀權限為永久,但僅限圖書館范圍內閱讀,不可借出。”
徐韞抓到了關鍵詞:“所以,圖書館的書是可以借出的?也用積分換?”
圖書館:“當積分總數達到一百,圖書館開啟借閱功能,可憑積分借出書籍。三日內歸還即可。”
徐韞微微揚眉:“那超過三日呢?”
圖書館:“超過三日會重新扣積分。”
徐韞再問:“還有什么沒告訴我的?”
圖書館反問:“宿主想查詢什么?”
徐韞沉默片刻:“所有你沒說的。”
圖書館:“一共1999條規則,需用時六個時辰,請問宿主是否現在開始?”
徐韞立刻拒絕了。
她又一次清晰感受到圖書館和人的不同。圖書館的死板幾乎已經達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面對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感情變化,死板的存在,她的感受也從新奇變成了無言。
和圖書館但凡說話超過一刻鐘,她都感覺自己開始產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對方好像是人,但……感覺完全不同。
可這種情況,又莫名讓人感覺到安心。
因為死板代表著,對方沒有彎彎腸子,沒有算計,也不會有背叛。
徐韞轉而詢問自己現在可以選擇閱讀的書本有哪些。
下一刻,她就看到那些巨大的高聳入云的書架。
其中,最靠近她的那一座書架前輕薄的云霧散去,從前也看不清楚的書籍名字也看清了。
徐韞挨個兒看過去,發現都是一些沒聽過的書。
她皺眉,問:“這些書都是做什么的?”
圖書館:“這是啟蒙閱讀。”
徐韞挨個兒看過去,有些難以抉擇,就讓圖書館給自己推薦兩本。
結果圖書館冷冰冰道:“圖書館不具備推書功能。請宿主自行選擇。”
徐韞:……
最后,她問:“那賣得最多的書是哪兩本?”
這一次圖書館回答了:“新華字典,十萬個為什么。”
徐韞果斷選了這兩本書。
書架上這兩本書就仿佛被無形的大手從書架上抽出,然后送到徐韞面前。
徐韞先看了新華字典。
一本書刊印數量,必是和需求相關的。書局必須要保證盈利才行。這本書賣最好,肯定是因為很多人都需要。
只不過,書面上“新華字典”四個字,她發現其中有一個字不認識,但她猜是“華”。
在這一刻,她相信了系統說的,這些書都來自于另一個世界。
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連用的字都不一樣。
徐韞深吸一口氣,翻開了面前的書。
然后就看到了索引。
花了一點時間和圖書館弄明白索引的意思和用途后,徐韞正式翻開了正文第一頁。
然后,她就明白了為什么這部書叫“字典”。
沉默了很久之后,徐韞問了一句:“初級書就是啟蒙書?”
系統:“初級書適用于4到12歲兒童。”
徐韞:……
算了,換都換了,看看也無妨。
于是接下來幾天,徐韞就利用空閑時間,將《新華字典》給通讀了一遍。
讀之前,徐韞還不覺得有什么,但讀完了,她就發現,自己現在選擇這一本書,還真是選對了。其中繁體字和簡體字的對照,就讓自己徹底將兩種文字給對照關聯起來了。
而字典上對于每一個字的解釋,應用,更讓她受益匪淺。
甚至對于以前讀過的書,許多不太理解的地方,也隱隱有了理解。
但最讓徐韞驚喜的是,在圖書館內讀書,時間并不如外頭讀書耗費得多!
她問了圖書館,才得知,在圖書館內,時間流速只有外頭一半!
這簡直讓人驚嘆!
徐韞簡直不敢想,有了這個,自己能用同樣的時間,去做多少更多的事!
不過,就在徐韞看完了新華字典后,正準備開始看那厚厚一本十萬個為什么時,運糧的人回來了。
徐韞一下就忙碌起來。
這一次運糧的隊伍,出去了二十五個人,回來只有十三個人。
糧食也不多。
面對這二十個精神萎靡,累得一個字都不想說的人,徐韞不敢去想她們遇到了什么。
鄧大娘臉上卻沒有意外之色,反而一臉平靜,好似早就猜到了會有這個可能,只道:“其他人先回去歇一歇,吃口熱乎飯,香娘你跟我一起清點糧食。”
香娘就是這次帶隊的大嫂子。
其他人便散了。
香娘疲憊坐下來,看著鄧大娘,眼淚就下來了:“差點就被全堵住了。”
鄧大娘拍了拍香娘的肩膀,沉聲道:“咱們做這件事情第一天就知道,不是每次都能回來的。”
香娘抬手捂住了臉,雙肩聳動,泣不成聲:“可我覺得,都是我的錯。假如我再想周全些——是不是就不會走漏了風聲?”
她是真的自責。
損耗將近一半。
錢花了,但糧食卻沒帶回來。
人還死這么多。
鄧大娘什么也沒說,只是把她摟進了自己懷里。
那些沒等回家人的人,此時此刻,也在外頭低聲哭泣了起來。
哭泣聲連成一片,如同一張網,拖著人好似要沉入深淵,那種壓抑感,根本掙脫不開。
徐韞垂下眼眸,輕嘆一聲,放下了手里的筆。
此時,另一個受傷的小娘子,卻不顧自己的傷,沖了進來:“香娘她說謊!她就是內奸!她故意要我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