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宮宴剛結束。
京城的百姓多有談論。
大多數是某某家公子，或是某家小姐在宮宴上的才藝傳出，傳得刻意又自然。
與宋錦相關的傳言倒是很少，僅是有一條小道消息說她長得宛如仙子。但相信的人不多就是了，以前又不是沒有人見過宋錦。
那些人都證實了。
宋錦不丑可也稱不上多美。
上層圈子就不同，知道的比外面的百姓多，一些事情只要不是有心人故意散布，很少會宣揚得人盡皆知。
好比這次的武百官，他們雖見過宋錦，礙于宋錦的身份卻不會公開談論。最多就是私下同枕邊人提上一兩句，再叮囑以后見到了，莫要得罪了宋錦。
貴女的圈子里。
這消息就猶如油鍋里滴下一滴水珠。
瞬間給炸開了。
某些心思活泛的，下帖子相約出去游湖。
荷盛開的河面，一條游船在河面緩慢劃行，船里起初是載歌載舞，后來就安靜了下去，包括下人都給打發了出去。
只剩下幾名京中的貴女。
當中有蘇意和寧可馨。
像是不經意的聊起了宋錦，提到她容貌的時候，有人相信又有人不信。
世上不僅是男人鐘愛才貌雙全的女子。而才貌雙全的男人同樣招女子傾慕，何況這個男人還有權勢，可以獨得秦馳的宋錦，便格外顯眼了，京城里不知多少女子背地里羨慕她。
“說是很好看，真假去看一下便明了。人就住在西城的濟方藥鋪。”坐在主位的一名錦衣女子輕笑道，“說來這位郡王妃也是奇怪，有好好的府邸不住，非要住在一個小院子里。”
“估摸是山雞適應不了鳳凰窩。”寧可馨嘲諷的笑道。
“哈哈，可馨姐這話很貼切，可不就是山雞么，再怎么樣也成不了鳳凰。”
“那可不，我們這些人當中，哪個拿出來不比她強？也就是占了個先，如果我們當時在徽州，哪有她的份。”一個貴女酸溜溜的說著，說完還將桌上的一杯桂酒飲完。
接著又有幾個人出言。
不斷的拉踩著宋錦，仿佛這樣她們就高興了，舒坦了。
大家都在這里，倒是不怕會有人傳出去。
今日聚在這里的，就沒有幾個不曾生過心思。故而聊起來這個話題，顧忌就沒有那么多了，當然了，踩也只敢去踩宋錦。
秦馳那里，她們是一句都不敢說。
蘇意語氣淡淡道：“現在不一樣了，宋氏的父親怎么說也是侯爵了，她也算是侯府出身，就算是半路出道的，爵位也是實打實，待日后小太子榮登大位，封公都不是事兒。”
說到這里蘇意環顧了所有人一眼，“諸位莫忘了，那個時候宋氏便是妥妥的太后，將會是我們仰望的存在。我勸你們行事收著點，莫要牽連父兄和家族。”
聽到蘇意的話，幾人若有所思。
突然又有一個人冷嗤道：“那也要她能活到小太子登基。”
這人的話一出，眾人齊齊瞥見她。
就這樣直勾勾被人盯著，那少女這才驚覺失言，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找補道：“我的意思是當今圣上身體康健，少說能再活著數十年。哈哈，沒有其他的意思，沒有！”
“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沒有誤會。”上位的少女云淡風輕的笑了笑。
又有人表示，“我也沒誤會。”
寧可馨咯咯笑道：“廖丹丹，我也沒誤會。”
蘇意只是呵呵的一笑，沒有表示。
這又酸又妒的嘴臉，她都看不去了，早前她對秦馳也起過心思，可那不是沖著他的人，而是他如今的地位。
有了這么一出，大家就換了話題。
直到斜陽西下。
游船靠岸，少女們紛紛上岸。
蘇意和寧可馨坐了同一輛馬車，踏上了回程之路。
車廂內有著以往少有的安靜。
寧可馨道：“蘇意，你打算放棄了？”
“對，我熄了心思。”蘇意很平靜的回答。
寧可馨意有所指問：“為什么？你那個嫡母是個佛口蛇心的，而你年紀也不小，該盡早替自己打算了。”
“上次在宮里，你就沒看出什么來？我祖母似乎想把蘇敏嫁給秦祈安，就差那邊點頭了，我不歇心思都不成。”
庶女的命運向來由不得本人做主。
一般是由家族拿去聯姻用。
運氣好的能嫁個寒門進士或是高門庶子，運氣不好就會被家族送給權貴當妾，以色侍人，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即便蘇意的祖母是長公主，同樣是無法婚配自由。
寧可馨狐疑看向蘇意。
倘若長公主想拿嫡女來聯姻，那是輪不到蘇意，“這原因乍一聽挺正常，仔細想想……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哼！”
蘇意冷哼，“我自慚形穢，不行嗎？”
“你這話，我更不……”
“愛信不信！”蘇意惱怒的瞪了寧可馨一眼，“看在我倆是好姐妹的份上，我勸你也早歇了心思，改換一個目標。”
真實的想法，蘇意不想說出來。
即便這是好姐妹，她也不會說。
當日見過宋錦之后，蘇意就突然意識到了，秦祈安以前說不會拋棄糟糠妻，也不會再納妾，并不是為了讀書人的體面，人家一直以來就是金屋藏嬌，吃得比任何男人都好。妥妥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男人，不怪得會權傾朝野。
明明寧可馨也見過宋錦。
但是剛才寧可馨在船上的話……蘇意又復雜地看向寧可馨，正好碰見對方看過來，還沖她盈盈一笑。
蘇意張嘴還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隨便了，勸不動。
反正她不摻和了！！
愛咋咋地。
回城的時候，寧可馨突然吩咐了車夫幾句，讓車夫走西城的路子回府，說想去西城坊市買點東西。可現在誰都知道濟方藥鋪離坊市很近，走上百來步就能見到，還有這個時候，坊市早就散了。
蘇意不知道寧可馨想做什么。
但也沒有出聲阻止。
馬車穿過西城坊市。
寧可馨掀開了車簾，看著西城街道兩邊的店鋪，這里居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來來往往的人中，零星才能見到幾個穿戴好的人。
在快到走濟方藥鋪。
寧可馨猛的瞳孔一縮，目光落在了街道邊上，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讓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坐到了脖梗上，樂呵呵的往前走。
在一老一少的周圍，還有幾個家丁。
家丁們手里拿著各種各樣的小兒玩具和零嘴等。
“看什么？”蘇意側目問。
寧可馨放下窗簾，“沒有什么，就是剛才看到一個老人在逗孫子，略有幾分感慨罷了，想著將來我若老了，不知是否也能兒孫繞膝。”
“人還沒嫁，想那么遠干嘛。”
蘇意以繡帕半遮了遮唇笑道。
又路過一間胭脂鋪子。
寧可馨叫停了車夫，讓外面的丫鬟去買了盒胭脂。
當是圓了之前來西城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