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宋錦現在已經暗罵自己蠢。
在徽州的時候,居然相信秦馳答應了和離,真心應了就不會這樣了。只能說不愧是狡猾如狐的男人,跟她玩起了緩兵之計。
宋錦將竹篩上晾曬的天麻翻了翻。突然,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令她的動作一頓。
“錦兒就這么不待見我?”
男人姿態從容,清俊的容顏上沒有表情,不喜不悲,很難參透具體的情緒。
宋錦轉身果然見到秦馳,便不緊不慢的按照禮數行禮,溫言問道:“不知秦大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秦馳言道:“先回答我。”
宋錦本不想回答,秦馳非要執著于此,她也沒了好脾氣,“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非要一問再問。這不是在找不痛快么。”
秦馳定定的看了她良久,低聲喃喃自語,“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自找不痛快。”
他冷臉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發現身后的人沒跟上,他又扔下了一句:“想見你父親就跟上。”
宋錦聞言瞳孔緊縮,急忙上前詢問:“你找到我爹了!他人怎么樣了?在哪里?……”
見秦馳依舊往前走。
宋錦快步追上去,邊走邊詢問,可惜秦馳一直冷臉,沒有再開口說一個字。
在后門的巷子里,停了一輛馬車,秦八等人守在這里。
秦馳率先上車。
宋錦在他身邊落座。
雙手交疊攏在身前,坐姿端莊優雅,氣韻自然,宛如大師筆下的一幅士女圖。
馬車起程,由慢至快。
外面時不時傳來各種吵雜的聲響,顯得車廂內格外的安靜。
秦馳神色晦澀難懂。
宋錦試探問:“我爹怎么找到的?”
秦馳沉默。
宋錦又問:“他可有受傷?”
秦馳仍是三緘其口。
一問三不知,讓宋錦忍不住懷疑秦馳沒有找到人,只是假借父親的由頭帶她出來?
宋錦再看向秦馳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審視。
秦馳眼眸微微瞇起,“你這眼神兒是什么意思?一副要吃了我的架勢。”
宋錦神情微僵。
隨即展顏一笑,輕聲細語道:“秦大人誤會了,我感激您都來不及。”
聲音輕輕的,柔柔的。
恍如暖風拂面,又如羽毛劃過心扉,好聽又勾得人心癢癢的。把秦馳堵在心里的一口悶氣,硬是給整散了大半。
他惱怒自己的沒出息。
索性背靠車壁閉目養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宋錦偷偷的瞥了一眼。
輕輕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呼出,平復一下驟起驟落的心情。
片刻后,宋錦誠懇的開口道歉:“方才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秦大人見諒。”
“不必道歉,我習慣了。”
聽到宋錦服軟,秦馳心情本該好轉,現實卻恰恰相反。
很無力的,他又閉上了眼。
明明人就在身邊,卻仿佛離得很遠。
他恨透了她的冷心冷肺。
恨透了她的理智。
幾年夫妻之情,說棄就棄了!唯獨他一人深陷其中,顯得很傻很蠢。
今日找到了宋父,他心里是高興的,不是高興找到人,而是高興終于能名正言順去見她!
原本來給她一個驚喜!
誰知……465.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了!
秦馳身上的氣勢變了,仿佛身居朝堂面對百官時,展現出了驚人的上位者氣場,“按錦兒一貫的行事準則,此次我幫你找到了父親,想好要如何報答我了嗎?”宋錦認真想了想,“算我欠您一個人情。”
“一個人情,不夠。”
秦馳黑眸中暗藏鋒銳,又漫不經心道,“再說了,憑我現今的身份地位,你的人情,怕是到死都用不上。”
宋錦聽了心生怒氣。
可冷靜一想,又無法反駁。
宋錦只好換個酬勞,“是我考慮不周了,我手里只有一支船隊和濟方藥鋪。藥鋪共有三十六間,分布在各個州府,每年的利潤可以分您五成。”
“我缺這點東西嗎?”
秦馳不以為然。
宋錦泄氣了,“那你想如何?”
秦馳目光緊緊地鎖住宋錦,薄唇輕啟道:“我要你搬去與我同吃同住。”
“不行!”
宋錦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秦馳心頭莫名揪痛了一下,他冷漠地撇頭望向車窗,“讓車夫掉頭回濟方藥鋪……”
“慢著!”
宋錦阻止了。
但外面的人不會聽她的,馬車的速度開始變慢。
宋錦正色道:“你明知道不可能,何必強人所難?”
“不想見你父親了?”
“不,我想見!”
兩輩子她都想見到父親。
但人既然找到了,看秦馳此時的態度,父親應該是活著,那么早晚也能父女重逢。
何況,就算她不去見父親。
父親難道不會來見她嗎?
這一下,宋錦冷靜得可怕,直到馬車停在了街道旁邊,眼看要掉頭了,仍是沒有松口。
秦馳猛地抓住宋錦的雙肩,把她的身子扳正過來,逼著她直面自己。他執著的想從她的眼里尋找著什么,直到他的眼尾微微泛紅,帶著別樣的情緒,復雜又難懂。
宋錦面色平靜。
沒有一絲一毫的妥協。
“真狠心!”
秦馳松開了宋錦。
轉頭對外面道:“秦八,回公主府!”
“是,公子。”秦八應聲。
很快,馬車又動了。
車廂內的氣氛沉悶,直至回到公主府大門前,二人都沒有說話。
終歸是秦馳妥協了。
下車吩咐秦八領宋錦去見人,秦馳頭也不回的大步進府,并沒有等身后的宋錦。
宋錦出馬車時以袖遮面,低頭跟在秦八身后,然而她是此次匆匆忙忙出來,衣服沒有換,仍是在藥鋪時的穿衣打扮。一身樸素的布衣裙,發間是一支銀簪和頭巾。
這一幕正好讓盯著公主府的眼線看見了。
看見秦馳和宋錦先后從馬車下來,又從宋錦普通的衣飾中猜出,宋錦就是秦馳的糟糠之妻。
“我的娘咧,秦狀元竟然去接原配回府了!”
“新歡舊愛要見面了!”
“秦祈安下馬車看也不看原配,對原配萬分嫌棄!”
“原配穿戴寒酸,還不如府里的丫鬟!”
“男人,呵!”
一個個眼線自認為發現了大秘密,連忙回去稟報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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