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詢問了幾句。
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臉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秦明松去見白翠微。
不知怎么的鬧了起來,被白翠微刺傷。
一般情況下,秦明松不可能讓事情鬧大,尤其是他還在守孝期間。而是他傷重昏迷,伺候的人以為出人命才會去報官。
前世二人情比金堅的模樣,宋錦再回想起來像是看到了笑話。
“白氏為什么要傷人?”
宋錦問向那個最初說八卦的堂弟。
小堂弟站了起來,舉手興奮道:“姐!這個我還真知道呢,是那舉子的原配懷孕了,白氏質問男方不守承諾。男的說了句她又不能生,他總不能絕后啊,白氏一個激動,抓起剪刀就刺向他……”
小堂弟一邊說,一邊比劃。
親眼目睹似的,說得入目三分。
旁邊一個小姑娘道:“這白氏是個傻子吧,男人恩愛之時,山盟海誓多了去。到頭來又能有幾個男子不變心?咱爹對我娘也說好,可也納了兩房妾室呢。”
宋錦瞧說話的姑娘看去。
得了,這是堂伯家的妹子。
秦明松必定是給了白翠微什么承諾。
自從白翠微手臂殘廢又無法懷孕,后來跟宋繡鬧得也是格外難看,自尊心極強的白翠微,性子也越來越偏。
白翠微大概是恨秦明松的。
正說著這個八卦,官府那邊居然來人。
木婷匆匆過來說道:“是知府大人得知您在宋家,便派人過來知會一聲。”
特意過來通知一下宋錦。
宋錦大寫一個無語。
“給個賞銀來報信的官差,木婷,你帶人去衙門處理下,需要請大夫的就請,另外派人去秦家溝通知一聲。”
宋錦壓根沒有要替秦明松遮掩。
木婷歡快的應了聲,又快步離去。
書房里一群小輩此時安靜極了,一個個縮著腦子,裝模作樣的奮筆疾書。
他們是沒有料到說個八卦,竟然說到了自家親戚的頭上,更沒想到那個舉子會是宋繡嫁的男人。
宋錦環視了幾人一眼。
小堂弟猶猶豫豫站起來,“大姐,對不住,我不知道那是二姐夫。”
“不知者不為過。”
宋錦沒有要怪罪的意思。
宋家人回來這么久,宋繡依舊不曾回來一趟,秦明松也不曾來過,禮數也就那樣。要知道秦馳那個大忙人,都正式登門拜訪過一回,宋家人上下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真是沒有對比,還顯不出秦馳。
宋錦離開書房。
回去住的小院。
見到了屋里多出一個衣箱。
“這是誰送來的?”宋錦指著箱子問。
伺候的丫鬟過來恭敬道:“回大小姐,東西是秦姑爺派人送來的,二老爺說送來您的院子,秦姑爺還給二老爺他們也送了禮物。”
宋錦看了眼箱子,心情復雜。
揮了揮手,示意丫鬟退下去。
人走至箱子前,掀開了箱蓋。
是一件白狐大氅。
大氅由大紅羽紗面和白狐貍皮制成,面料極為珍貴。羽紗是由百鳥羽毛織成,是他國的貢品,極其稀少和昂貴。
宋錦將大氅拿起來。
在箱底赫然見到一封信。
秦祈安致書錦兒如面:
時至隆冬,寒風凜冽,萬物凋零,而吾心之念卿,猶春花之不敗。今特遣使送上狐皮大氅一件,此氅質地柔軟,溫暖異常,愿卿披之,可御冬日之嚴寒,亦如吾心之愿,時刻相伴卿側,雖遠隔千山萬水,而情意不減分毫。愿卿見物如見人,能體會吾之深意。
書至此處,情難自禁。盼卿得暇之時,能賜書一封,以慰吾相思之苦。吾必翹首以盼,靜待佳音。愿卿保重身體,一切安好。
祈安頓首再拜。
后面便是書信的日期。
這信看似相思,不如委婉提醒她一個月過去,該給他寫信了。
當即宋錦磨墨,修書一封。
大概內容是她收到宋父在京師失蹤的消息,向秦馳求證。末了寫上愿君凱旋而歸,榮耀加身。
寥寥幾句,簡單直白。
宋錦將信封口糊好,本想叫木婷送去順安商行,方想起木婷去衙門了。
傍晚時,木婷回來告知,“東家,秦舉人看起來不太好,正高燒昏迷,白翠微昨夜在牢里撞墻自盡了。”
“白府可有出面?”
宋錦對于白府的印象一般。
木婷回答:“白府不承認白翠微的身份,說人早幾年病逝,不是長得有幾分相像就是白家姑娘,警告某些人莫要造謠。還別說,真有人信了白府的鬼話。”
白翠微現今消瘦又憔悴,有點瘋魔又顯老態,跟以往清雅恬淡的大美人相比,確實只能見到有幾分相像,說不是同一個人,也是有人信的。
木婷又問道:“秦舉人傷得挺重,東家要怎么安置他?”
“秦家人還沒出面嗎?”
宋錦不太想摻和此事,主要是膈應。
木婷又道:“估摸是在來府城的路上吧。按我說呀,這秦舉人也真是的,明明是守孝期間,居然還來府城見外室。”“我記得白氏不是在黟縣嗎?”宋錦很久沒關注過白翠微的動向。
“大概是留在黟縣,想過安生日子不易?”木婷不是沒聽過宋繡和白氏鬧起來的八卦,“在府城外面的莊子居住。只要人不出去,也不怕別人會說閑話。”
在不同的縣城,也不用擔心宋繡來尋麻煩。
最終宋錦沒有出面。
但看在秦家大房的面子上,還是請宋二叔出面,去請了府城醫術最好的大夫來給秦明松醫治,再把人安置在別院。
秦明松的情況何止不好。
人發著高熱,正值病危之時。
衙門給請的大夫說,剪刀刺傷的肺腑,就算僥幸能活下來,以后也是個藥罐子。
宋二叔給他用了上好的藥材,又用上了“回春”的方子,才把人堪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當天夜里,秦家人到了。
秦老頭和他兩個兒子,還有族里幾個叔伯。一行人連夜趕路,風塵仆仆過來。
宋二叔和大堂伯出面招待。
在食住上面,禮數周到。讓秦家人對宋家的觀感很好。
秦明松醒來得知驚動了官府,羞憤得差點暈厥過去,后來又知道白翠微在大牢里自盡,激動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秦家人連忙去找大夫。
大夫批評秦家人不能讓病人過于激動。
秦老頭連連應是。
想著外面的事情,還是瞞著點兒。
可剛才該說的也說了?
秦明松這次昏迷又是一天一夜,醒來過后便變得沉默寡言,好半天才開口請求秦家人去買一副棺木,又請人去衙門給白翠微收斂遺體,安葬在城外一處山腳下。
沒有葬禮,倒是好過拋尸亂葬崗。
白翠微前世丈夫寵愛,兒孫滿堂,清貴富足了一輩子,今生卻香火寥寥,草草收場。
只道是風云莫測,世事難料。
蒼茫與浮塵,無情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