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趕路,行程稍慢。
遇到風雪只能停下。
二月初四當晚,一行人才走到離京城最近的驛站。
宋錦剛下馬車,抬手拂去了秦馳肩膀上的雪花,“快進屋去,等下我去廚房給你煮碗姜湯。”
“這雜活就讓其他人來干吧。”
秦馳一把牽著宋錦進屋。
提前派人在前頭準備,故而屋內早就燒起了炭爐,比起外頭暖和了許多。
秦馳把氅衣脫下。
宋錦也要解開自己的披風,外面突然傳來木頭敲擊聲。
聲音較遠,不算大聲,一下接一下。
聽似是在亂敲。
宋錦卻聽得臉色微變,轉而溫聲道:“相公,我有事兒先出去一會。”
不等秦馳回話,人便率先出去。
順著聲音過去。
在驛站側門外面,宋錦見到了一個身穿棉襖的少年。
少年見到宋錦出來,便將手中木頭扔掉,上前恭敬行禮道:“宋繼濤見過少族長。”
“你爹是宋懷旺?”宋錦問道。
“正是。”
宋繼濤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彎腰雙手遞給宋錦,“父親讓我來給您送信,說是有急事。”
宋錦接過信,當即打開來看。
當看完信之后,她的臉色沉了下來,“信里的事情,你可知道?”
“我爹沒說。”
宋繼濤目露迷茫。
宋錦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確實不知情,便打掃他先回去,“回去吧,記得把行蹤隱好了,莫要讓人察覺了。”
宋繼濤鄭重應聲。
打從第一次見過宋懷旺,宋錦就隱藏了她和他們的關系,讓他們在外面碰見,也要先當陌生人。
把信收入袖袋。
宋錦轉身再踏入驛站。
在便門處,迎面走來一對主仆。
“咦,是你?”
那男子的嗓音帶著幾分驚訝。
宋錦再次抬眸望去,見到了楊應榮和小廝。
楊應榮身穿狐皮大氅,“秦祈安家的娘子?你在這里,那他是不是也在?人住哪里,東跨院還是西跨院?”
這人問話的時候,還晦暗打量著宋錦。
宋錦適時裝出不認識對方。
楊應榮想到秦祈安,連他祖父都贊揚想拉攏的人,便耐心地解釋道:“我們見過,那年乞巧節的都城隍廟前,姓楊。”
宋錦微微低頭行禮,“抱歉,我不記得認識公子。”
說完,繞過楊應榮。
小廝想要去攔,被楊應榮抬手阻止。
楊應榮望著宋錦的背影,若有所思問:“你有沒有發現她面善?長得跟那個忽悠咱們的徽商有八分相似。”
小廝很想說。
人家沒有忽悠你,還請你吃過一頓。
只是后來他們沒找到對方罷了。
宋錦快要走到驛舍,沒忍住回頭瞅了一眼。
沒見到楊應榮那對主仆,這才收回目光,推門進了屋子里。
屋內秦馳坐在炭爐前,拿著火鉗子在撥弄著木炭。
“楊家三少爺也在驛站。”
宋錦解開披風,掛到了一旁的衣架,“應該是剛入驛站落腳。你說,他那人是真紈绔,還是假的?我和他見面也沒幾回,可回回他都能一眼就認出我來。”
秦馳撥木炭的手一頓。
等宋錦坐下來,他遞上了半碗姜茶,“剛才李叔送來的。”
宋錦端過來一口喝了。
辣得她輕輕蹙起了眉,“這是下了多少姜?”
“哈,我不清楚,要問過李叔才知道。”秦馳半開玩笑地說道,卻又給她倒了碗茶。
宋錦再喝了半碗茶才緩過來,雙手捧著散發熱氣的碗壁,暖意通過掌心傳到體內,驅散了剛才從外面帶來的寒意。
“有人要殺你,還說殺不了,也要斷了你的前程。”
宋錦此話一出,秦馳愣住。
宋錦又道:“幕后是誰我不知道,消息是宋氏旁系的族人無意中得知的。”
“剛才有人找你,就是要告訴你這個?”
“嗯。”
宋錦沒有否認。
想了想,她還是把信遞給秦馳。
秦馳看了一遍,又歸還給宋錦。
信上不僅有關于秦馳的消息,還有涉及到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宋錦接過來沒有再看,隨手扔入了炭爐。
猩紅的炭火,很快就吞沒了信件。
“你要怎么做?”宋錦問道。
秦馳回答:“我會讓人去調查清楚的。”
“你該知道這信到我這里,應該過了好些天的。”宋錦在提醒秦馳,小心埋伏。
秦馳剛想招來人,讓他們去調查。
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動靜。
“抓賊!快去抓賊!”
“往哪邊跑了,快捉住他!”
“砸他!砸他!”
驛舍的廚房傳來吵嚷聲。
是要捉毛賊的聲音。
秦馳和宋錦幾乎同時站起來。
一個重新穿上氅衣,一個披上了披風。
打開房門的時候,外面冷風吹進來,莫名就讓人打了個寒戰。
“公子,夫人。”
過來的是秦七和秦八。
走出了廊道,動靜更大了。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人押著一個被打得嘴角流血的男子進來。
負責廚房的差役罵道:“這癟三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偷東西偷到了驛站,還好被老子先撞見了,不然驚憂了貴人咋整。”
“閉嘴,你這大聲嚷嚷的,早就驚了貴人。”旁邊一個差役罵道。
老李頭在打聽消息。
得知這是小偷,一時沒有懷疑。
秦馳步了過來,淡淡地吩咐道:“李叔,去搜他的身。”
“好的,公子。”
老李頭一聽秦馳的吩咐,立馬去照做。
有人潛進來,靠近廚房的事,暗衛早就察覺到了,一點點引差役過去罷了。
那個小偷被綁住了手腳。
一聽到要搜身,臉色大變,正當他要說什么,一團爛布頭塞到了他的嘴里。
老李頭說道:“老子來給你搜身,算是你小子的榮幸,配合著點兒。”
剛一摸小偷的懷里,老李頭就動作一頓,從中掏出了一個紙團。
說是紙團,就真是紙團。
紙張淡黃,是市面上很便宜的紙張。
是有人揉成一團的。
尋常人見了可能會忽略掉。
老李頭小心的打開紙團,赫然見到紙上殘留的粉末,捏上了一點在指腹搓了搓,再細細的聞了聞,判斷道:“是蒙汗藥,看這個包的份量還不輕。他潛入廚房不是要偷吃,而是下藥,再到廚房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聽到老李頭的話,那小偷面上焦急得不行。
旁邊的差役聽了,忙不迭把老李頭迎入廚房,將里面的吃食檢查過一遍。
最后,在水缸里發現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