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把事情同宋錦說明白,不是宋錦沒有出事,他們就不算失職,只是職責沒有那么大,真出事了就是以死謝罪。
宋錦把話聽進心里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開始反思。
天潢貴胄養出來的下屬,規矩嚴明,通常主子出事,但凡保護不利就是罪不可赦。
前世今生宋錦都只是一名徽商,沒有接觸過真正的權貴世家,起碼手下若辦事不力,宋錦最多就是棄而不用,而不是直接要人命,即便是前世宋錦也沒有把人命當草芥。
這讓宋錦行事謹慎了起來,非必要不會自己以身涉險。
第二天起來。
宋錦讓人去打聽建寧府宋家。
敖掌柜半天就將資料遞給宋錦。
宋氏旁支在府城經營幾代人,早就算是當地人,一個家族在這里,比順安商行更混得開。
在城外有一個宋家莊。
那里有上百戶人家都姓宋,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富裕村莊,而且是盛產通心白蓮,族里還有一個大山頭,種滿了黃花梨樹。
族里每年靠這個收入就過得不錯,當初不是沒有商人想壓價,是宋家人自己找到門路銷去了,并且賺得更多,實則是徽州宋家讓人收走了,還保證不用便宜賣,若有人壓價就先留著,徽州這邊會兜底,就是憑著這種底氣,讓宋家莊發展得越來越好。
徽州宋家出事,對這里的影響也不大,通心白蓮和黃花梨本一直供不應求。
手里有貨就是別人求著宋家莊,而不是宋家莊求人。
甘家寶此人一時半會查不出來,宋錦想了一想,決定先見一下這里的宋氏族人,便正式的寫了一張拜貼。
末了,蓋上了宋氏族章。
宋錦讓秦八去送信。
秦八過了晌午出發,傍晚就回來,還帶了回信。
建寧宋氏族長的親筆信,言詞誠懇的表示定會掃榻相迎,全族恭候。
字里行間沒有多余的字,卻看得宋錦喉嚨發哽,眼眶泛紅。
前世遭遇過太多白眼和人情冷暖,宋錦看似溫婉柔順,實則對人有點冷漠。
這樣的善意,她遇見得太少了。
不過,宋錦不會大張旗鼓去見他們,因此約見拜訪的時候是天黑之后。
宋錦依舊是做男子打扮,但是面容修飾不算過分,僅是遮掩了三分。
備上一份厚禮去了宋家莊。
見面的地點是老族長家里,此時屋里擠滿了人,大多是族里說得上話的。
老族長雖然滿頭白發,但又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見到宋錦出現的時候,雙目炯炯有神,“真是本家來人?”
宋錦舉止得體的執了個晚輩禮,溫聲道:“正是徽州宋氏,晚輩宋錦,家父宋寬,見過老族長,見過諸位長輩。”
“好,好,好!”
老族長柱著拐杖上前,眼眶微微濕潤道:“孩子辛苦你了,不管什么時候,宋家莊都是你的后盾,是你的家。”
其實徽州宋家出事。
他們派人去打聽過,但聽到的都是外面傳言的,再多就打聽不出來,后來和順天府的宋懷旺通過信,才知道問題嚴重。
或許是去打聽的人幸運。
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安然回來了。
徽州宋氏嫡系全部失蹤。
宋錦的出現無疑是一縷希望。
一一見過諸位叔伯,將一車的禮品也分了下去,此次過來帶了一頭殺好的大肥豬,其它的禮品若干,絕對是拿得出手的。
見過一面,閑聊幾句。
族里其他的人出去。
留下老族長和宋錦私下說話,“其他人還安好嗎?”
“您會這樣問,是尚不清楚內情,請容我細細同您說了一遍。”
宋錦對于這個老人,說話的時候多了些敬意,故而基本都是實話,僅有一些不能說的,只是一句帶過。
“真是天降橫禍!”
老族長聽得滿目悲憤,“那些畜牲!逮著好人就禍禍!他們一定會不得好死。”
宋錦眼眶紅紅,“我不知道族人被關去了哪里,根據線索我查到了建寧府。”
“有什么我們能幫上忙的嗎?”老族長急切問。
宋錦搖了搖頭,“太危險了,我并不想拖累宋家莊。我相信父親不是個死板的人,不出意外應該活著的,正等著我去救他們。”
見老族長抹去淚水。
宋錦又半安慰似的說道:“根據調查的資料推測,幕后之人是沖著宋氏祖傳手藝來的,費了那么大的功夫,將全族的人帶走。我相信對方不會那么輕易就……”
殺了的!
真要殺宋家人就沒必要都帶走。
“曾經晚輩有過一個念頭,就是我不死遁,隨家人一起被帶走,那樣就算是死也能死在一塊。”宋錦知道要打動人心就要真誠。
不自覺就多說了幾句。
老族長嘆息道:“傻孩子,你爹堅定送走你,那是他疼愛自己的孩子,還有很大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你這副容貌吧。”
遮掩了三分的顏色,依舊是驚艷到了已活大半輩子的老族長。
他是從未見過有長得比宋錦好看的娃兒。
只見老族長又道:“你可知古往今來但凡淪為階下囚的,只要容貌長得出眾,不分男女都是下場凄慘。憑你這個模樣,入獄當晚就可能會出事。”
那樣對于宋家人來說,反而是禍上加禍。
因為宋寬定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人糟蹋。反抗的結果不用想就知道會怎么樣。
宋錦以前從未想過。
果真是人老了見識也多。
此次見面不管雙方心里真正的想法如何,但各自心里是滿意的。
在宋錦離開之時。
老族長叫來了兩個族人,“宋小東和宋小城有點拳腳功夫在身,讓他倆跟著你,好歹身邊有個使喚的人。”
宋錦沒有明著說要接管整個宋氏。
老族長就開始塞人了。
宋錦推辭不過,只能把人帶走。
目送馬車離開。
老族長身邊多出一個人,“父親,您怎么把小東和小城給……就不怕給家族招禍嗎?”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老族長是個睿智的老人,“我老了,只是想給族人掙一條活路,前兩天柳家二房的管事,是不是又上門了?”
“是……”
“人家是越來越沒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