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錦一覺醒來,時間已是晌午。
摸了摸秦馳躺著的位置。
涼涼的,顯然人早就起來了。若非腦子很清醒,宋錦都要懷疑昨晚是不是夢,畢竟小玉可是說了,他要外出三五日。
宋錦起身穿戴整齊。
再坐在妝臺前,梳了個婦人發髻,一根木簪斜斜插入發間。
黃婆子端了溫水進來,“夫人醒來了?我打水進來給您洗漱。”
“勞煩了。”
宋錦客氣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又出門了,說要后日才能回來。”黃婆子如實稟報,“廚房給您留了午飯,夫人要吃嗎?我去給您端來。”
宋錦點頭,黃婆子就退出去。
等吃過午飯,再整理了一下信件,檢查過后,確認無誤了。
宋錦又叫來了老李頭,讓他幫忙將這些信件送去驛站。
因為他是秦馳的人。
宋錦倒是沒有不信對方。
在一塊兒生活了這么久,品性如何還是能看出來了。
當然了,宋錦沒有遮遮掩掩,這樣反而讓聽到此事的秦馳心里舒坦了。
鎮上飄香樓后院的一幢樓閣里。
秦馳和老李頭見面。
看著這一疊信件,數了數居然有五十幾封,秦馳手癢癢的想拆開來看,最后還是忍住了,“李叔,你說我家娘子是什么樣的人?”
“公子咋就這么問了?”老李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秦馳將信放下,“說她信我,可這種事情她沒有跟我商量過。可若說她不信我,又從來不防著你。”
“是挺矛盾的一個人。”
老李頭活了一把年紀,其實也沒有看透宋錦。
沒有完全信任,卻又不防備。
可這話老李頭沒說出口。
秦馳又道:“這些不要送去驛站,走我們的渠道送去,這樣安全性更高。”
“好的,公子。”
老李頭領命去辦事。
秦馳背靠著椅背,擰了擰眉心,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只能先將事情干完了,才能騰出時間去見宋錦。
約定見面的事,他并沒有忘記。
可想到那個不能說的東家身份,他又覺得腦子隱隱作痛了。
偏偏宋錦要約他做什么。
他心里又好奇得不行。
這種偷摸摸見面的感覺,還隱隱給他一種新奇感,跟某些男人隱瞞著家里的妻子,去外面偷腥似的。雖然他見的也是自己的娘子。當然了,他不想承認自己是抹不開面子才不敢讓她知道。
當晚,秦馳在飄香樓留宿。
直到次日,他起來聽到手下人稟報,說宋錦已經按照約定來到了飄香樓。
秦馳翻身起床,“把人帶去明玉軒,再讓人沏壺茶。”
“是,公子。”那人應聲又匆匆出去。
在飄香樓外面。
一輛馬車停在酒樓大門前。
小六子今日陪同宋錦過來。
現在已經過了早食時間,又未到晌午,因此大堂不見食客。
宋錦下車踏入飄香樓門檻。
小六子跟在她身后,手里還捧著一個盒子。
當即有個店小二笑臉相迎。
未等他開口,宋錦便道:“我今日約了人在這里見面,我姓宋。”
“原來是宋娘子,里面請。”
店小二引路,宋錦和小六子跟在他身后,不是直接上二樓,而是轉去了酒樓后院,經過一道彎曲且幽靜的廊道。
來到了一處精美的閣樓。再被引進了一處會客廳。
明室軒敞,古樸典雅。
一廳之內,檀木長案橫陳,案上硯臺墨寶,筆筒插著幾支筆鋒尖銳的毛筆。
青花瓷瓶靜置,幽香四溢。
長案之后,懸掛著一幅工整的山水畫,顯得莊重而不失文雅。
地面鋪以整塊的青石板,光潔如鏡,反射著窗外的光暈。窗欞精雕細琢,花紋復雜,陽光透過它們投射進室內,形成斑駁陸離的光影。
窗邊擺放著一盆茂盛的盆栽。
葉片蒼翠欲滴,給這嚴肅的會客廳帶來了一絲生機。仿佛能洗滌人心,讓浮躁之氣全然消散。
最讓宋錦關注的,是側門那邊擺著六扇的大屏風。
屏風后面有檀木桌椅茶幾。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那位神秘的東家,一會要該坐的地方。
小六子湊到宋錦身邊小聲道:“東家,怎么沒有看到人?”
“還沒出來吧。我們先等等。”
宋錦看到一旁茶桌椅子,率先坐了下來。
小六子手捧著木盒站在她身后。
不一會兒就有人端上點心和香茗。
換作以前宋錦不會動這些東西,但是合作了這么久,多少建立了一些信任,若是不碰這些東西,倒顯得她太過小心。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再拿起一塊精致的糕點吃了起來。然后,她端起盤子,遞給身后的小六子。
“吃吧。”宋錦說道。
小六子詫異,“這個我能吃嗎?”
“有什么不能的,擺上來不就是給人吃的嗎?”宋錦沖著他眨了眨眼。
不吃白不吃,反正早飯沒吃多少就出來了。
小六子嘿嘿笑了,將木盒放到一旁的茶桌上面,接過糕點碟子就吃了起來。
秦馳過來的時候。
隔著屏風正好看到這一幕。
故意放輕腳步,坐到了屏風后面,壓低了嗓音說道:“是我來遲了,讓宋娘子久等了。”
“客氣了,我也是剛到。”
宋錦起身表示禮貌地行了一禮。
秦馳單刀直入道:“不知宋娘子此次約見所為何事?”
“送上我一份誠意。”
宋錦將桌上的盒子拿起。
這時守在外面的那個店小二進來,雙手恭喜地接過盒子,再轉去了屏風那一邊,給順安東家來查看。
秦馳心里有些期待。
自家娘子這是要送給他什么?當打開了盒子,頓時看了一疊的契書,當中有房契、店鋪、藥田莊子和作坊。
秦馳拿起來檢查一遍。
全是懷慶府那邊的產業。
最后,秦馳挑出了兩張莊子的契書,眉峰輕輕揚起,“宋娘子真舍得給啊,這留駕莊和皇甫村的藥莊可值錢了,我記得一處是種植地黃,一處是種植菊花的。”
“正是,這是我宋家的誠意,奉上懷慶府一半產業的契書。”
宋錦知道做事,有舍才會有得。
想讓人家盡心辦事,沒有足夠的利益幾乎不可能。
秦馳語帶調侃地說道:“按照我們的約定,還不到三年。”
“我未曾想過賴賬,早給和晚給都一樣。只是希望閣下能在余下約定的時間里,能給我一個好消息。”
這頭尾正好三年。
宋錦心里其實已經不抱希望。
但又忍不住心存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