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陳家應承的那份錢能不能給到他們手上,武林盟和天師府都要準備一份撫恤金。
潘筠沒拿,妙真他們也跟著不拿,薛韶更不必說了,他帶著喜金把島上各家都走了一遍,連床和桌椅都抄出來好多:“都是值錢的木頭,這一套黃花梨的桌椅,運回國內,在江南出售,最少八十兩!”
八十兩,足夠一家三口衣食無憂四年了。
俠士們立即跟在他們屁股后面搬。
明明是那么不愛財的人,對各種物品的價值卻是如數家珍,記得極清楚。
要不是石頭真的難搬又難運,他還想撬院子里的石頭呢。
“這種大理石應該是從我們國內運出來的,在江南一塊可以賣到二兩銀子一塊,運到這里來,一塊大理石的成本不會低于五兩,這一院子的大理石,價值也不菲啊。”
大俠們對把一塊成本五兩的大理石運回國內賣二兩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只當沒聽見。
潘筠卻繞著這些大理石走,懷疑道:“你們說,倭寇們會不會把金銀珠寶藏在大理石下?”
俠士們一聽,立即揮舞著工具挖石頭,把整個院子都翻過來也沒看到一顆金子。
“真可惜”潘筠搖頭嘆息,轉身就讓屈樂押著被綁了腳的倭寇們把大理石磚搬到船上去。
愛湊熱鬧又沒事做的俠士們還跟著屁顛屁顛的搬了好幾塊。
薛韶默默地看著不語。
李文英更是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們,背過身去就忍不住和陳千戶蛐蛐:“難怪他們會被朝廷算計,都不長長腦子的。”
陳千戶只當沒聽見,他也是朝廷的人。
不過,算計他們的,一定不是他們這一撥人。
想到自己也在被算計之列,差點就死于海上,陳千戶目光幽深,背過人就去找潘筠:“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去島上取寶藏?”
潘筠眼皮微跳。
陳千戶:“我之前不敢靠近那座海島,但一直讓人在外圍巡視,很奇怪,那座海島常隱于海霧之中,那里小島極多,要不是有你給的圖,我也找不到。我去巡視是為阻擊倭寇靠近將寶藏取走,大半年下來,只有三艘船靠近過那片海域,但很奇怪,他們好像也不知道海島的位置一樣,四處亂逛……
我一開始以為他們是為了迷惑我們,但觀察久了,他們好像是在尋找什么,并不是為了那座海島來的。”
潘筠:“他們就是為了那座海島來的。”
潘筠上下打量陳文,問道:“你不知道?”
陳文心臟一跳,一臉嚴肅:“知道什么?”
“好像是藏寶藏的倭寇家族內斗,掌握海島位置的人死了,惟一一張海圖到了我們手上,菊池武北又死了,所以……”
陳文張大了嘴巴,他不知道。
潘筠一臉同情的看他,搖頭道:“陳千戶,你不行啊”
見潘筠懷疑自己的能力,陳文立即道:“三竹道長,我是在海上,平日在海島上與世隔絕,一個月都未必上岸一趟,每次受命回來,也只是到水師衙門聽命,消息便滯后了些,但我的能力是沒問題的,你們要取寶藏,必須要有合作的水師……”
如果是以前,的確是的,但她現在不是能飛,又有三寶鼎了嗎?
但看著陳文又老實,又忠義的老臉,潘筠到底沒忍心把人撇下,她壓低聲音道:“寶藏的事不急,他們既然沒有海島的位置,我們的時間就多了,你等我從倭國回來,到時候我們直接從海上去取。”
陳文一臉懷疑的看她:“你現在有船了……”
潘筠沒好氣的道:“那我的舵手不還是你的人嗎?陳千戶,我這么相信你,你卻懷疑我!”
陳文:……他沒答應李文英把阿信給她好不好?
他分明是拒絕的!
但潘筠這么一提,好像也有道理。
他的人跟船,她在大海上做事就避不開他。
她要是真選了其他船工做舵手,回頭自己跑到海島上取寶藏……
難道他還能跟她撕破臉皮,將這事公之于眾嗎?
她是江湖人,大海上的寶藏有能者取之。
他卻是朝廷官員,事情暴露,他就是私藏倭寇寶藏,圖謀不軌。
陳文深吸一口氣,點頭道:“行,我讓阿信、常文軒和郭大山跟著你。”
潘筠便笑瞇了眼。
潘小黑都忍不住揚起腦袋來“喵”了一聲,見陳文離開,就忍不住道:“我感受到了你情緒上的來回拉鋸,人家都這么誠實,付出這么多了,你良心都不會痛嗎?”
陳文有人、有船、有海圖,半年前,他或許是因為沒完全收服手底下的人,所以不去取寶藏,但現在,連阿信都唯他馬首是瞻,對他可以交托性命,為什么還只是在大海上巡視,不去取寶藏?
因為人家守信啊!
說了和潘筠平分,就一直等著她。
潘小黑搖了搖貓腦袋,拽文道:“可惜了,人家一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你閉嘴!”潘筠道:“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可沒真的撇下他,知道什么叫論跡不論心嗎?”
她沖它齜牙一笑:“要是論心,我早把你大卸八塊八百遍了。”
潘小黑:……
潘筠閉眼掐訣:“福生無量天尊,差點就犯了殺生大戒,罪過,罪過!”
潘小黑轉身,用肥肥的屁股對著她。
俠士們在海島上休息了兩天,李文英和妙真都認真算過天氣后,當即決定第二天凌晨寅時出發。
潘筠他們另一個方向,要更早一點,丑時就要走。
李文英領著一群人去送她,旁邊他們的三條大船正在裝東西,上人。
和一串被綁住手的倭寇對視上,他們被押送的俠士推了一把,這才收回目光上船。
潘筠也收回了目光,和李文英道:“我說的那幾個人,暫時別殺,等我回去。”
李文英點頭應下,低聲問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試試總不會有錯,”潘筠道:“事成了,可少一大禍患,不成,他們的生殺大權也握在我們手上不是嗎?”
李文英:“但我只是一道士,就算是天師府也做不了主,說到底,判案斷獄是衙門的事,我只能把人給你留到秋后,秋后,你必須得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倭國離我們大明又不遠,我大不了飛回來。”
李文英:“……”
他指著她身后一群的人問道:“帶上他們?”
潘筠噎住。
李文英挑眉,嘲諷道:“啊丟下他們!”
潘筠就覺得他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