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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快開門!”
衙役官差們舉著火把、手持兵刃的,急促拍門。
至于孔家供奉、明德書院高手,則全都分散守在外圍,滿眼殺機。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但更是孔家人,知道什么叫規矩。
規矩的意義,不是嚴格遵守,而是知道什么時候該守,什么時候不守。
他們可以對濟南府衙施加壓力,這是孔家的地位。
但執行公務時只能配合,不能越俎代庖,否則就是不守規矩,很容易被人盯上,尤其是這個時候。
但看著官差們不斷拍門,孔家為首的中年儒生卻皺起了眉頭。
這些官差,瞧著如狼似虎,聲勢不小,但卻很講規矩。
伸手就能擰斷的銅鎖,竟絲毫沒有受到破壞。
中年儒生一下便猜出了原因。
江浙商會財雄勢大,在整個南方影響力都不小,即便在濟南城,也和德王府關系莫逆,聽說還在聯手準備船隊出海。
這些官差不想得罪孔家,又何嘗愿意惹惱江浙商會?
“哼!”中年儒生臉色不好,鼻中冷哼,隨手取出一塊銅板,屈指微彈。
銅板帶著驚人勁道呼嘯而出,當啷一聲直接將銅鎖擊斷。
大門轟然敞開。
但見商會前院內,商會伙計和護院們拎著棍棒、打著燈籠不知所措。
而錢掌柜也正好提著衣衫,抹著額頭冷汗跑來。
“各位官爺,這是何故?”
他帶著一絲被慍怒,抱拳拱手道:“我江浙商會奉公守法,每月厘金一分不少,更不曾作奸犯科,諸位大張旗鼓上門,到底要做什么?”
領頭的黑臉捕頭眼神稍緩,滿臉為難,聲音卻硬邦邦道:“林掌柜,非是我等不給面子。府尊大人親令,緝拿劫持重犯孔掌柜的賊人,并疑犯同黨。”
“有人指證賊人窩藏于貴商會內,職責所在,得罪了!”
“賊人?”
錢掌柜目瞪口呆,連忙搖頭道:“劉捕頭,這弄錯了吧…”
后方的中年儒生再也聽不下去,上前一步沉聲道:“莫要廢話攀交情!朝廷緝拿要犯,耽誤了,你小小一介商賈擔待不起!”
錢掌柜臉色也變得陰沉,皮笑肉不笑道:“如果在下沒看錯,這位是明德書院趙夫子吧,您說的沒錯,在下確實擔待不起。”
說罷,側身拱手道:“請!”
孔家確實了不起,但這神州可是有南孔北孔。
南孔就在衢州,還有幾任衍圣公就在南孔,跟他們江浙商會關系不錯。
朝廷已經在抬升商人地位,此人還如此貶低,著實讓他心中窩火。
“哼!”
趙夫子知道得罪了這錢掌柜,但也懶得理會,對著旁邊點頭,眾多孔府的供奉,便如狼似虎撞開擋在前面的幾個商會伙計,徑直沖了進去。
府衙官差見狀,也只能咬咬牙,跟著涌入。
“給我搜!”
“守好前后門,莫讓賊人跑了去!”
一時間,商會庭院、前堂、工坊,被翻箱倒柜,踢門砸窗的喧嘩聲充斥。
人影幢幢,火把的光芒在墻壁上狂亂地跳動。
江浙商會之中,也有不少其他商戶寄宿,紛紛被攆了出來。
他們有的低頭不語,不想惹事,有的則滿臉怒色。
江浙商會乃是開海派主力,在朝中有不少大人支持,自朝廷開海之后,一路順風順水,似烈火烹油,還沒遇到過這種事。
但看到那趙夫子,很多人立刻閉上了嘴。
這位明德書院的夫子名叫趙桐,乃宗師陸鴻淵親傳弟子之一,修的是浩然氣,武道修為也驚人,聽聞已踏入罡勁,在齊魯江湖道上名聲顯赫。
最關鍵的是,此人十分古板。
曾當眾放出話來,改變士農工商的規矩,就是動搖國本。
對他們這些商人很是瞧不上眼。
面對眾人目光,夫子趙桐毫不在意,負手而行,足尖一點,地面青磚頓時碎裂,人也直挺挺騰空而起,立在了商會前庭屋頂獸脊之上。
劫府衙牢獄的乃是高手,他此行便是來鎮場。
這趙夫子手掐陽訣,眼睛微閉,周身衣衫無風自動,頓時一股氣息四散。
很快,便眉頭微皺,看向側院廂房。
腳下再次發力,衣袂飄飛,斜斜破空落在廂房之外,冷聲道:
“里面的幾位道友,出來吧!”
李衍緩緩推門而出,面色平靜道:“何事?”
趙夫子瞳孔一縮,“你是何人?”
他覺醒的是六種神通中最神秘的意神通。
相較于其他神通,覺醒此神通者靈覺最為強大,有許多神秘莫測的能力,通常會在占卜、下陰、請神等術法上有天賦。
但他堂堂圣人門下弟子,又豈會沾染這種下九流的術法,所以專心修浩然氣,雖沒相關術法,靈覺卻變得異常強橫。
他能感受到,李衍身上莫名傳來的威脅。
這年輕人什么來頭?
李衍對孔家沒什么好感,連帶著明德書院在他心中地位也直線下降,因此也沒什么好臉,嗤笑道:“問別人時也不自報家門,這便是書院的‘禮’?”
趙夫子聞言,卻也不惱,微微點頭道:“在下趙桐,明德書院夫子,昨夜有賊人劫囚,追查線索至此,請閣下亮明身份!”
話說的客氣,但渾身肌肉已然繃緊。
二人相距不過兩米,隨時可發出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孔家供奉和明德書院的弟子們也紛紛上樓。
其中一名年輕人看到李衍,頓時吃了一驚,眼中陰晴不定,咬牙上前,對著趙桐拱手道:“夫子,此人弟子認識,他便是十二元辰的李衍,孔尚昭便是他們保下,估計此刻便在房中!”
李衍斜眼一瞥,看向這年輕人。
怪不得能叫出他名字,原來是有過一面之緣。
之前他們到達臨清關,趙婉芳守在那邊請喝酒,可憐這年輕人垂涎趙婉芳美色,跟人爭風吃醋,還好死不死謊稱跟李衍認識。
謊言戳破,當即羞愧離開。
如果沒記錯,此人叫孔尚明,和孔尚昭乃是同輩。
“哦?”
聽到此話,趙桐眼神立刻變得凌厲。
十二元辰、孔尚昭的朋友、還恰好在這江浙客棧。
不用說,傻子都看的出來不對勁。
他望向門中,沉聲道:“尚昭,見了為師,還不拜見!”
這下,輪到李衍詫異。
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孔尚昭師傅。
明德書院的夫子,便是江湖門派的師傅,不僅要傳授武學,更重要便是教導學問,因此以夫子相稱。
果然,房中的孔尚昭緩緩走出,紅著眼拱手道:“見過夫子。”
趙桐也不理會李衍,面色肅穆道:“還認我這師傅就行,我且問你,是否潛入濟南府衙大牢,救走了你父親?”
孔尚昭低頭,“弟子沒有。”
“哼!”
趙桐又是一聲冷哼,“連說謊都會了,圣賢書白讀了?”
無論孔家還是明德書院,都很講究尊卑。
但平日里這么說還行,如今的孔尚昭因父親之事,早已憋了一肚子邪火,聞言頓時炸毛,猛然抬頭,滿眼血絲道:“夫子這話,說的甚是好笑!”
“我當年挑出經典疏漏,你罵我不尊圣人教導,說不出個一二,反倒還要將我逐出書院!”
“還有,孔尚青脅迫良家婦女,你明明知道,卻裝聾作啞,上書院請你作證,卻避而不見,連門都不讓我進!”
“你的圣賢書,才是讀狗肚子里去了!”
“哈哈哈!”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沙里飛,大笑鼓掌道:“說得好!”
大庭廣眾之下,被孔尚昭指著鼻子罵,趙桐臉色立刻布滿烏云。
“無禮!”
趙桐吐氣開聲,二字如同炸雷,震得庭院嗡嗡作響。
他眼中怒意如火,右手五指箕張,勁風嘶嘯,直抓孔尚昭肩頭!
這一抓看似簡單,卻籠罩孔尚昭上半身要穴。
尤其罡炁凝于指尖,便是青石板也能洞穿!
千鈞一發之際,李衍如鬼魅插入兩者之間。
他后發先至,左臂劃出一個微妙弧線,正是紅拳中的“單抱頭”,手臂一摟,指尖如靈蛇般精準搭上趙桐手腕脈門。
“哼!”
趙桐不閃不避,手腕微沉,一股剛猛渾厚的罡勁瞬間勃發。
他當然聽說過十二元辰的大名。
但無非是顧忌其行事作風,在成都和洛陽殺人無數。
因此直接用罡勁,企圖震開李衍擒拿,讓其知難而退。
然而,李衍腕部筋肉如靈藤纏繞,紅拳“金絲纏”的韌勁盡顯,非但不硬抗,反而順著趙桐的力道向后一引一搓。
腳下紋絲不動,整個身體卻如柳絮般微微后蕩。
趙桐眉頭微挑,心中驚訝。
他不僅用了罡勁,還用的是明德書院三圣拳。
這三圣拳,乃是宗師陸鴻淵以儒家之學和浩然氣,將形意、八卦、太極“三拳合一”,真正體現“文武之道”,是書院壓箱拳法。
然而,李衍這一引一搓,竟將他的罡勁導入地面。
其腳下青石磚,無聲無息顯出數道蛛網狀細密裂紋。
好厲害的卸力之法!
趙桐不知李衍的“不死印法”,因此吃了一驚。
但李衍卻沒閑著,右掌悄然自肋下穿出,悄無聲息地按向趙桐小腹。
正是紅拳近身短打的“袖里圈錘”,快如電閃,狠辣刁鉆。
而那按向小腹的“圈錘”雖未裹挾罡氣,卻陰勁暗涌,透體傷人。
他見趙桐下狠手,自然不會留手。
趙桐面色微變,左掌順勢下沉如封似閉,掌間隱隱有兩股力道旋轉,正是三圣拳融合了太極聽勁化勁的“陰陽手”。
掌心勞宮穴處罡氣凝聚,竟生出一股強大吸力,反握李衍的圈錘。
拳掌相交,預料中的猛烈碰撞并未發生。
李衍只覺掌勁如泥牛入海,仿佛被那掌心漩渦吞噬。
這正是趙桐的得意之處,以太極圓轉粘住對方勁力,瞬間可轉吸為吐,震傷對方。
但他高興的還是太早。
李衍眼生冷色,“不死印法”全力運轉,身上勁道氣機流轉,拳頭力量并未被“陰陽手”消磨,反而借勢一轉,再次拍出。
這一下,卻是結合了二人力量。
趙桐只覺反震之力洶涌而至,忍不住后退半步。
周圍人看到,皆是目瞪口呆。
他們沒想到,竟有年輕人能將趙夫子壓制。
這可是罡勁高手,江湖道上沒人想惹。
“好!”
趙桐被打出真火,只是后退半步,便用八卦掌游身步再次欺上。
砰砰砰!
二人拳掌對攻,毫不相讓。
趙桐用八卦掌打穴,李衍便用紅拳“里合腿”踢陰。
罡炁隨拳勁爆發,二人拳腳快若光影,狂風向四周擴散。
瞬息之間,便你來我往十幾招。
趙桐用罡勁武法,李衍便直接使用雷法。
雙方竟打了個不相上下。
又是一聲拳響,趙桐立刻后退停手。
嘩啦啦遠處府衙士兵們,全都舉起了火槍。
廂房木窗咔嚓一聲被打碎,武巴直接抱著虎蹲炮瞄向外面。
看著那黑乎乎的炮筒,官差衙役們頓時頭皮發麻。
“停!”
李衍揮手讓武巴停下,隨后露出個笑容,“趙夫子既然有興趣,那么進去搜也無所謂,不過弄壞了什么東西,都要照價賠償。”
“可以。”
見李衍放話,趙桐毫不猶豫進入房中。
但查看四周,哪有什么孔掌柜的蹤跡,唯有沙里飛、呂三和龍妍兒等人,各自坐在桌前,邊喝茶吃花生,邊抬頭冷冷看著他。
“人藏哪兒了?”
趙桐忍不住厲聲詢問。
李衍不緊不慢給自己倒了杯茶,“哪有什么人,趙夫子年紀大,老花眼了吧…”
趙桐臉上陣紅陣白,直接轉身離開,對著捕頭低吼道:
“派人盯著這里!寸步不離!”
“我就不信了,大活人能憑空消失!”
官差們領命,緩緩退出商會,卻也沒離開,依舊維持著包圍圈。
而李衍也眼睛微瞇,迅速來到附近一間柴房。
但見里面,黑霧緩緩散去。
王道玄早已擺好法壇,將《五方羅酆旗》懸掛周圍,借著這大羅法器,硬生生將他和孔掌柜的氣息盡數遮掩。
李衍方才動手,就是為王道玄吸引注意力。
“時間不夠了。”
王道玄望著地上癲狂掙扎的孔掌柜,滿臉擔憂道:“咱們必須盡快籌集物品,開壇做法,將孔掌柜魂魄找回,否則生死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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