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下達三天之后，衛淵總計收獲了十一道潛在軌道以及三十余條可能軌道。所謂可能軌道，就是理論上存在，但是已有數據或是條件不足，難以確認。
眾多可能軌道的被發現，又引發了另一個后果，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衛淵題目的不嚴謹。
僅僅數日功夫，就先后有十幾篇文章指出了題目本身的疏漏和不足，并認為假如衛淵能夠給出所有必要的數據，那么許多可能軌道就會變成潛在的備選軌道。
但問題在于，假如這些文章不提的話，衛淵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些數據。比如當黃泉洞天移近中央厚土之后，厚土洞天光芒閃爍的頻率會有何等變化，等等等等。
據說這一數據能夠揭示兩個已有洞天之間不為人知的隱秘關系，順帶可以推導出它們對第三個洞天的可能影響。
衛淵就覺得，這離了個大譜。
但是事態已成星火燎原之勢，又有一系列的文章出現，開始探討數據優化處理和壓縮的種種算法，并且越來越深入，沒兩天就新開了一門單獨的學科。
衛淵此時心情，又是歡喜又是憤怒。
歡喜的是道途通暢，幾十個洞天啊，一路到御景圓滿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衛淵自此方才深切領會到，什么叫躺贏。真是人在床上躺，道途天上來。
憤怒的則是這些家伙居然還想把自己也安排了？難道自己以后出題，數據還得按照他們設定的格式來？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那些家伙已經在討論統一數據標準的問題了。以后衛淵出的題目要是不合標準，怕是發都發不了。
這還了得？！
衛淵已經有了深深的危機感，思索之后，就覺得既然自己洞天位置那么多，看來有必要拿出幾個來，專門負責給人間煙火上天劫。
反正里面這些家伙早晚要渡劫的，到時候就專門用金行天劫收拾木法相，用水行天劫滅火法相。非要把他們劈到懷疑人生，方才算出了胸中這口惡氣。
道途已通，衛淵就給太初宮寫信，約定了回去挑選洞天中樞的日子。然后衛淵不再理會人間煙火中還在不斷往外冒的各種陰陽文章，專心籌備開壇講法。
轉眼間就到了開壇講法的日子，理論上所有青冥內的道基修士都有資格參加。眾多修士提前一日就從青冥各處出發，趕往講法道場。
界主講法，別說道基修士，就連界域內的法相們都有大興趣，甚至一些與青冥交好的勢力也都想方設法地弄了幾張門票，準備聽聽衛淵會吐些什么大道綸音。
這日清晨時分，道場內已經人滿為患，許多修士怕趕不及，干脆在道場里睡了一晚。
巨大道場中，已經排好了一排排蒲團，形成一個個方陣，蒲團數量足夠多，方陣間隔足夠密，結果距離午時還有一個多時辰，所有座位就是全滿，不得不臨時加了幾千個座位。
距離午時還有三刻，就有眾多執役修士入場，給每個入座修士發了一個瓷瓶。有好奇的修士打開瓶塞，就有一道濃烈酒香撲鼻而來。
午時正，道場中央法壇大陣啟動，射出十六道金光，在空中幻化出一個巨大的法壇。然后衛淵出場，登上法壇。空中就出現了個十丈高的衛淵影像，即使是坐在最后一排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衛淵坐定，寶相莊嚴，聲音威嚴低沉，自帶回響，道：“開壇第一法，滿飲此杯！”
衛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臺下數萬道基都是一怔，他們只有酒瓶，沒有酒杯。
但修士戰天斗地，對瓶一樣能喝，于是眾修拿起瓶子，噸噸噸噸，一仰頭就干了大半瓶。
烈酒下肚，情緒就燥起來了。
衛淵高坐法壇上，心生感慨，他也沒想到從青冥各處趕來的道基居然有兩萬之多！這還是因為必須留一些修士值守。
兩萬道基坐在一處，那叫個烏泱一片。也許多年以后，今日盛況，也能成修仙史上一景吧？
時辰已到，衛淵就吐氣開聲，運起荒吼技巧，聲音在整個道場開始回蕩：“身是渡難之舟，身是避劫寶筏。
世人修仙，多注重根骨靈性，只知元神識海。但卻不知肉身方為一切根本，只要肉身通透，神通自會具足……”
第一講簡明扼要，言簡意賅，直接為所有模板道基點明了未來道途：煉體！悟性高低不重要，道基品質也不重要，只要堅持煉體，就能有收獲。
歡呼聲瞬間響徹道場，連衛淵的聲音都給淹沒了！
眾多模板修士本來都已經接受了修仙路上別人踏腳石的命運，此刻發現居然還有進步可能，心中那份狂喜可想而知！眾多修士心中痛快，根本不等衛淵發話，仰頭就是噸噸噸噸，轉眼間把一瓶烈酒喝干。
青冥出的酒品質上佳，力巫喝了都上頭。這一整瓶下去，心情就很躁了。于是當場衛淵就收了幾千道氣運。
道基修士的氣運濃青中透了點紫，與凡人青氣明顯不同。
眼見場上氣氛熾烈，衛淵不得不把“開壇第二講”后面三個字去掉，改成了開壇。
這還是衛淵給力巫講法時學到的技巧。力巫們頭腦簡單，就喜歡你告訴他一個特別簡單但能包治一切的秘法，比如什么堅持日行百里，就能延壽五十年之類的。
而且秘法只能有一個，必須包打天下，要是跟他們講了兩個，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氣氛烘托到位，衛淵就開始傳授改進過的荒吼，就是一個音：嗷。
在衛淵引導下，眾修沒花多少時間就學會了，場上嗷聲一片。眼見火候已至，衛淵點頭示意，于是樂隊奮力奏樂，衛淵當先吼道：“嗷嗷嗷！”
兩萬道基修士伸長脖子，齊聲高叫：“嗷嗷嗷！”
荒吼震蕩氣血，有助于發散酒中藥力，眾多修士當場就覺得自己開始變強，并且強得可怕！看誰都不順眼！
聲浪匯合一處，直沖云宵，眾修全身燥熱、氣血沸騰、紅暈上臉、念頭模糊，修煉效果簡直通神！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聲高亢至極、穿云裂空的啼叫：噢噢噢噢！
藥園深處，仙雞羽毛僨張，引頸長啼，天地都為之震動！若是在某些小世界，太陽都能被叫出來。
仙雞一聲長鳴之后，身上驟然炸開五色仙光，無數絢爛長羽自羽毛下生出，居然破關晉階了！
而受仙雞鳴叫激發，眾多修士身上紛紛炸開光芒，一舉沖破前方關卡！當場突破的，居然超過千人！
眾修目瞪口呆之余，數以萬計的道基氣運瞬間落入人間煙火，且過半都是頂階，一眾模板修士對界主已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在圍觀的一眾法相眼中，兩萬道基氣血震蕩、淬體進度明顯增加，千余道基更是直接固基成功，甚至連仙雞都因之晉階！此次開壇講法效果之好，簡直是匪夷所思。
許多來自其它勢力的修士震撼之余，急忙將每一處細節都記憶下來，準備回去后傳授給族人。這條道途實在恐怖，衛淵就這么大大方方地公開傳授了？
他們都有些難以理解，覺得要是自己有了這法門，還不得趕緊在荒山老林里躲起來，練到差不多時再出山，然后憑此開宗立派、光宗耀祖？
這些人自是不知，沒有熔龍所寫荒吼五音，不曾領悟荒界大道真意，他們所能學到的就只限現場傳授這一音而已，連舉一反三都不可能。
這一音確實能令底層道基修士肉身大幅增加，修為越差效果越好。而眾多底層低修實力提升，正是衛淵想要看到的，不管他們是不是屬于青冥。
開壇講法結束后，衛淵第一時間去看仙雞。荒吼居然能對仙雞也有效果，實是意外之喜。
但當衛淵趕到時，仙雞剛剛吃飽了米，已經睡著了。這種晉階后的沉睡，一睡幾十年都有可能。衛淵也就不再打擾，悄然離去。
返回居處，衛淵想著兩萬道基肉身修為大進之后的青冥前景，一時之間也是心潮澎湃。
好不容易等心境平復，衛淵才開始細細盤點氣運。此次所得，共計兩萬道道基氣運，過半都是頂階。如若折算，大抵相當于兩千萬青氣人運了。
此次開壇講法，衛淵等于一口氣將青冥所有道基修士全都割了一遍。再想要新的氣運，就只有等日后他們實力大進了。
看著這些氣運，衛淵忽然想起近來計算洞天軌道時發生的種種事，心中一動：自己道途，豈可全部假手他人？
衛淵當機立斷，重新提出自己設下的題目，然后將此次開壇講法所得全部氣運投下！
僅僅片刻功夫，一條新的洞天運行軌道就浮出水面。這條運行軌道不過不失，不偏不險，就是一條中正平和、普普通通的洞天軌道，但此前無人算出，也不在可能軌跡的名單中。
看到這條軌道，衛淵頓時大笑三聲，道心清澈！
這條軌道確確實實就是衛淵用自己的方法找出來的，管他合不合理。誰敢說算學的盡頭不能是玄學？
若是沒有這條軌道，衛淵難免會對自己產生些懷疑，念頭不通達。但現在有它存在，證明衛淵不靠任何人也能解決自己道途問題，反而可以隨心順意的使用任何一條軌跡，再不用擔心道心蒙塵。
長笑之后，衛淵就將得出新軌跡的全過程投入人間煙火，然后人間煙火中一片死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