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且強壯的獵巫似是有些怕衛淵反悔,狂笑之后突然收聲,然后警惕地看看周圍,轉身就想走。
“這位強巫請留步。”衛淵叫住了他。
“怎么,你要反悔不成?休要找死!”
衛淵淡道:“這等口氣?本巫若要反悔,你還能反抗不成?”
那強壯大巫臉上殺氣一閃,整個院落溫度突然急劇上升,剎那間化作日光煉獄!這巫一聲獰笑,手掌化為利爪,指尖都在滴著火一爪當頭向衛淵拍下!
日光煉獄剎那間覆蓋了小半個集市,院中的力巫都是痛苦不堪,獵三一和真鋼都是只能勉強站立,臉色已是驚恐絕倫。
獵三一失聲叫道:“是獵七!小心,他是荒巫!”
無須獵三一提醒,在日光煉獄釋放之前衛淵就知道對方是荒巫,那心相世界外溢的濃郁味道根本瞞不過衛淵的神識。
但是能夠熔化鋼鐵的荒界日光落在衛淵身上全無用處,衛淵根本不受影響,抬手頂住了當頭拍下來的一爪!
巨爪一根手指都比此刻的衛淵粗,但衛淵與所站地面如同一體,都是無法形容的堅硬。
獵七這一拍用力過猛,結果如同拍在釘子上一樣,衛淵整個左臂都沒入了他的爪中!
衛淵右手再一抓,慈悲破空而至,落在手中。他手起槍落,撲撲撲三聲連成一聲,已在獵七身上連刺三槍!
摧堅之下,獵七法身上頓時現出三個尺許方圓的大洞!
衛淵身上涌出無邊大力,輕輕一震,將獵七推得后退了幾步。獵七臉色駭然,收了日光煉獄,道:“本巫認栽!東西不要了!”
“給我站住!”衛淵喝道。
獵七臉色難看,道:“你還要怎地?本尊要是一心想走,你還能留得下我不成?”
衛淵冷道:“我留你做什么,下飯嗎?剛剛叫住你,是讓你把盒子也帶走,算是附贈。但你敢與我動手,自然要給你個教訓。”
獵七再看看鐵盒,這才發現居然全是精品荒鐵打造,三個盒子也價值一百多斤荒鐵。哪怕獵七財大氣粗,路上看到百來斤荒鐵也還是要撿的。
獵七神色復雜,道:“我還能拿東西走?”
衛淵道:“這本來就是你的,為什么不能拿走?”
獵七將箭頭收起,又撿起鐵盒,整個過程中衛淵只是冷眼旁觀,一點沒有多余動作。
獵七深深看了衛淵一眼,一道金紅相間的氣運就落入衛淵識海,于是衛淵知道了荒巫氣運的模樣。
還有這等收獲?衛淵嘴角忍不住就要上揚,但終被壓住。
這要是換了真鋼,怕是得狂笑一炷香,笑到所有街坊鄰居都知道自己發財了才會收聲。
獵七向院外走去臨出門時忽然問:“我能多問幾句,您另一個名號是什么?還有,您是荒巫嗎”
衛淵負手而立,槍尖指地,自覺姿勢灑脫優雅,然后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巫有心相世界了?本巫自然不是荒巫。至于其它名號……”
衛淵就向真鋼望去,說實話他并不知道其它名號是什么意思。真鋼會意,當即道:“匠神的戰斗名號是:大荒槍神!”
衛淵差點伸手捂臉,這真鋼還真是詞匯匱乏,于是只能自己上場:“本巫,大荒槍圣。”
好在這里不是青冥,否則這等自己給自己封外號的羞恥行為,怕是要被人念叨很久很久。
獵七上下打量著衛淵,自語道:“居然不是荒巫,居然不是荒巫”
衛淵冷笑道:“本巫要是荒巫,三槍下去
你還有命在?”
獵七此時身上傷口正在飛速愈合,伴隨肉芽生長閉合的窸窣聲。衛淵沒刺要害,都是向著肉多的地方捅。荒巫肉身再生能力相當強悍,看起來恐怖的三個大洞,就這么一小會功夫,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獵七沒再多說,拿了東西離開,走的時候昂首挺胸,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他重創了衛淵。然后出門之后一道通體金紅的氣運悄悄落在衛淵身上。
第一個買到了靈兔的大巫神色復雜,也悄悄撿起了鐵盒。眾巫見今日沒有更多貨品售賣,就自行散去,但是留下了八道氣運。
以弱勝強,以丑壓美,如此精彩的一場大戰,在場合計三十余個力巫,為何只有不到三成的巫給了氣運?衛淵苦苦思索,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無法讓剩下的那些巫頂禮膜拜?是手軟了沒捅要害,還是三槍扎得太少,得捅成蜂窩才行?
正思考時,遠處忽然響起了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只見一小巫拉著一老者的衣角,興奮地說:“爺爺你看,那邊有個丑巫在耍槍,好像一只······”
話說到一半,嘴就被老巫捂住,飛也似地逃走。
衛淵這下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心有不甘,卻是無可奈何。
第二天鐘聲響起,小院照常開門,院中架子上一共擺放了八只鐵盒,都跟昨天的一模一樣。
一個力巫走上前來,轟地一聲放下一箱荒鐵,直接抱了兩個鐵盒就走,居然沒有當場拆開。其它巫有樣學樣,轉眼間就買走了六個鐵盒,都沒有在現場拆。看著最后剩下的兩個鐵盒,眾巫都開始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下手,直到關門,這兩個鐵盒也沒有賣出去。
第三天,衛淵就只擺了四個盒子出來,果然順利賣掉。
一名氣息深沉的荒巫沒走出多遠,就是手癢,直接開了鐵盒。就見盒中瞬間噴出一道烈焰,有只火蜥蜴在烈焰中游走一圈,然后又回到箭頭之中。
這荒巫迅速抓過箭頭收起,警惕地看看周圍,然后如飛而去。
第四天時,來到衛淵院落的力巫們忽然發現,院中立起了一塊告示牌,上面列出了十余種靈性。
眾巫都有些不解,紛紛詢問。負責接待的真鋼便道:“這些都是匠神錘下誕生的靈性,絕大部分都裝盒了。我跟你們說啊,這些燃火的靈性,可都在盒子里呢!”
已經列明的靈性中,沙蝎、游魚和一只火蜥蜴自然引人注目,但一只有翼天馬直接讓眾巫看直了眼!
這只天馬遠遠不是沙蝎游魚之流可比,就有巫試探著問:“這馬也在今天的鐵盒中”
真鋼頓時冷笑:“今天才四個鐵盒,你在做什么美夢?但這靈性已經出來了,反正是要裝盒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賣。想要的話,碰運氣吧。”
隨后獵三一又推出一個貨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居然擺放了百余個小鐵盒。這次盒子既小,材質也普通,大約值一斤荒鐵。
獵三一便大聲道:“這些盒子里有二十枚荒鋼,和兩枚大荒神鐵!其余都是精品箭頭。每盒售價五十,得失全憑手氣!”
在場絕大部分的巫本來只是來看熱鬧的,雖然買不起大鐵盒,但都想看看里面能開出來些啥。
誰都沒想到居然還有小鐵盒,五十一個的價格已經是在場大部分巫都能夠勉強接受的。
在場力巫中有不少都覺得自己很聰明的,當場就是奮力計算,最后得出結論,假如衛淵所說是真的,那鐵盒里的裝備原本價格加起來其實還要比買鐵盒高不少。
絕大多數力巫都當場得出結論,如果把所有小鐵盒打包拿下,那衛淵要虧五六百斤荒鐵!一眾聰明力巫發現這位大荒匠神手藝是真的可怕,腦袋也是真的笨!
可惜眾巫誰都沒有能夠包圓的財力,當下就有巫沖上去買了五個小盒,然后現場開,結
果開出兩枚荒鋼箭頭,算是小賺。
其余眾巫有樣學樣,轉眼間將一百個小鐵盒掃蕩一空。沒買的眾巫吵吵鬧鬧,都攔著買盒子的不讓走,想要當場看看結果,驗證一下衛淵的腦子。
片刻后院落中響起兩次巨大聲浪,眾巫心滿意足,成群結隊地離開。其中有巫滿面紅光,也有巫垂頭喪氣。但所有巫都在嘲笑衛淵的傻,畢竟盤點開出來的東西,市價竟高達六千荒鐵,衛淵血虧一千。
此時開山煉器店內,年輕學徒對開山大匠道:“······情況就是這樣。那大荒匠*將大荒神鐵裝盒子賣,都快要賣瘋了。
我們也可以這么做啊!那邊傻乎乎的,裝盒賣和單獨賣總價一樣,我們如果在五個盒子里只裝四件神鐵,不就是凈賺一個?”
大荒匠神的神字,年輕學徒有意說得含糊不清,以免激怒老者,受無妄之災。
老巫臉色一沉,道:“胡說!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們哪還有生意?”
年輕學徒道:“我們只要多做些盒子,除非有巫全給買了,否則誰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神鐵。”
開山大匠露出思索神情。
院落內,盤點完一天收獲的獵三一和真鋼鼓足勇氣,勸諫道:“爺,我們今天虧了少說
一千荒鐵。小鐵盒不能再賣了,后面是不是改上一改?”
衛淵正在檢視今日剛剛收獲的七道氣運,不假思索地道:“不改,就這么賣。”
“爺,他們背后說您的話,可有點難聽啊!”
“背后隨便說,敢當面說的,一槍捅死就是了。”
眼見衛淵不聽勸,真鋼和獵三一都是十分憂愁,于是在兩巫日復一日的憂愁中,衛秋積攢的荒鐵越來越多。
此時大鐵盒一天也未見得能賣出一個,小鐵盒也不再是全能賣掉,剩余的越來越多。于是衛淵推出了五荒鐵一個的微小鐵盒,里面有普通、精品或是荒鋼箭頭,并且每五百小盒里就會放入一枚大荒神鐵。
這賬要是細算的話,衛淵虧得更多。
于是無數聰明的巫蜂擁而至,一邊薅衛淵的羊毛,一邊試自己的手氣。每天都會爆發好幾次巨大歡呼,院落中摩肩接踵,巫滿為患。許多沒收獲的巫都在咬牙切齒,準備明日卷土重來,享受眾巫歡呼。
一直在忙著和小美巫纏繞的開山大匠終于感覺到有些不對,他已經連續好多天都沒有開張了,連每斤荒鐵五枚的粗鐵箭頭都沒賣出去。
同一時刻,衛淵關上院門時,發現今天的微小鐵盒也有些剩余,就知道三把大刀揮過,這片地上的韭菜已經差不多了,再割就要刨根了。
但荒界力巫的根,刨了也就刨了。衛淵就開始思索,一斤荒鐵的話,能夠玩點什么。
他一邊整理思路,一邊將天語的雕像擺放在祭壇上,例行每日一拜。
荒界烈日下,一支車隊正在全速疾行,隨行的力巫護衛就有上百,一頭一尾更有荒巫的恐怖氣息釋放,以震懾不開眼的宵小。
中央一輛巨大戰車車廂中,忽然響起一片驚呼,許多帶有各地巫域風情的嗓音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股巨大的悲切呼喚:“天語大人,再堅持一下,前面就到神醫的地方了!不能睡,千萬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