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執行什么任務?你的隊友都在哪里?”
獵巫一睜開眼睛,就聽到了三連問。他努力壓下腦中的眩暈,低頭向聲音的來處望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矮小丑陋的家伙,正在一本正經地問話。
他當即道:“你這只風干豬蹄,有什么資格對強巫大呼小叫?”
衛淵壓住暴起的殺心,冷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處境,我隨時都可以捏死你!”
“哈!”獵巫一聲大笑,“豬蹄也放大話?”
此時獵巫是被綁在塔盾上,四臂雙腿都被向后折過去,繞過塔盾綁在一起。沒辦法,這里沒有柱子,更沒有刑架。
但是無論衛淵如何威脅利誘,這只獵巫就是認不清形勢,回之以無數古怪形容詞,其中不乏篾蟲的同義詞。
旁邊真鋼實在看不下去,道:“爺,這樣不行,得這樣……”
他也是個行動比腦子快的,不等衛淵批準,就是一拳狠狠砸在獵巫的身上,然后聽到了一記清脆的骨裂聲。
獵巫雙眼一凝,吐氣開聲:“好樣的……但,還差一點……”
真鋼面有難色,這已經是他全力一擊,再重已經做不到了。
不過衛淵終于看懂了,只有重拳才能讓力巫拜服。
“讓開!”衛淵伸手撥開了極道看了看獵巫,然后輕輕一拳砸在他的胃部。
“你這一拳,仿佛蚊子按摩……”但話才說到一半獵巫忽然間覺得自己所有的內臟都開始跳舞!
不止如此,他身體內每一寸血肉仿佛都在受鍛錘敲打,耳邊似有三十個母巫在吵架,意識則是分成了數十份,每一份都想要豎起反旗。
他的身體弓成了蝦,勒得塔盾都在喀喀作響,如要扭曲。
過了好一會,獵巫才“嗬”的一聲,回過了氣,然后就將這幾天吃的所有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恢復神智之后,獵巫才發現衛淵正在指點極道如何發力。
在衛淵口中,極道那一拳錯漏百出,少說也有十七八個失誤。
極道試過之后,果然一拳揮出,威猛了不少,當下心悅誠服,道:“我只要刻苦鍛煉,是不是有朝一日就能追上您了?”
衛淵看了他一眼,淡道:“不,你只是能超越自己。你我之間的差距,靠努力是彌補不了的。”
剎那之間,獵巫覺得衛淵無比高大,且光芒四射。
獵巫降伏了。
然后衛淵就發現自己不是多了兩個隨從,而是多了兩張需要喂養的嘴。
獵巫身上總共就帶著一點食物和水,僅夠他一個人三天的消耗。再加上衛淵和真鋼的話,就只能維持一天了。
此時極道真鋼學會了發力,并且再次認識到自己和衛淵的差距之后,身段突破了柔軟的下限:“您以后叫我真鋼就行,或者是小真。”
但衛淵覺得,小真二字,那是怎么都叫不出口的。
這個獵巫也有好幾個名字,平時名為玄荒獵神,在強者面前是小獵,在權貴大人物面前是獵三一。
“小獵啊,你說這片區域有個集市,那里都有什么危險?”衛淵親切和藹地問。
獵巫恭敬地道:“那里確實有許多危險,但您去的話,您就是最大的危險。”
衛淵瞬間對整個力巫的好感都在上升,誰說力巫都是一群大老粗?他們雖然不聰明,但說話好聽。
綜合了獵巫提供的全部但十分有限的情報,衛淵決定先打點獵物,手頭有貨之后,再去集市上,看看能夠交易點什么。這片區域的環境實在是太極端了,食物和水都是外來的。
據獵三一說,方圓三千里的范圍內就只有這一個集市,集市上食物和水都是天價,武器箭矢也是,就只有罪犯人頭和熔獸不值錢。
其實一個罪犯的賞金相當高,比如真鋼說自己的巫心至少值五萬仙銀。但在集市上,真鋼的巫心就只能換回來堪堪維持十天的食物和水。這點食水,放在巫域的話,用不了五兩仙銀。
總之一句話,在這個集市上,獵巫需要的一切都是天價,他們打到的一切都很廉價。
而能夠在這片混亂之地穩定地存在,且維持壟斷,開設集市的勢力自然強大,據說幕后主管是九日的一位直屬手下。
身為獵巫,獵三一的生活狀態實際上比真鋼強得有限。
他們都簽下了極為苛刻的契約,一身獵巫的標準裝備都需要自己掏錢購買,而且價格極為昂貴。平時基本的收入是來自于獵殺類似于真鋼這一類的罪犯,然后拿他們的尸體去領賞金。
至于補給,每隔一段時間會在固定的地點投放少量的食物和水,這點吃喝完全不夠維持整片區域獵巫的生存,所以必須爭奪。每每都會為了食水而爆發慘烈戰斗,許多獵巫不是死在嚴苛環境里,不是死在罪犯手里,而是死在了其它獵巫手上。
但偶爾會有大人物過來巡視,他們會投下食水然后看著獵巫和罪犯為了一點吃喝殊死決斗。如果戰斗足夠
血腥精彩,大人物們還會隨手扔下些賞賜。這點賞賜,就是獵巫們唯一的盼頭,也是改善生活的希望。
“為什么要做獵巫呢?”衛淵問。
獵三指了指頭頂,苦笑道:“為了這陽光,也為了活下去。我有部落中最好的身體天賦,原本是可以成為荒巫的,但是我家里沒有勢力背景。每次出戰,打生打死換回來的獎勵,都被部落收走,然后用在大長老自己的孫子身上。
那只肥胖蠕蟲用掉了足夠我晉升六次的資源,卻還是成不了荒巫!然后又搶走了本屬于我的進入荒界的名額!
我不甘心,就自愿成為獵巫,一邊獵殺罪犯,一邊供大人物們取樂,只有這樣才能靠荒界淬體,或許有一線機會沖一下荒巫。”
衛淵掃視了一下獵三一的身體,神識雖然透入不多,但也大致了解了他的身體強度,然后搖了搖頭,說:“你成不了荒巫。”
獵三一眼中閃過絕望,道:“我也知道,沒有丹藥,吃得也不夠,幾十年下來身體改善得很有限。但在這里至少還能有些進步,出去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衛淵知道巫族大多數小部落中,財物屬于整個部落公有。而像荒祖這樣的大部落,乃至各個國度,就不可能再實行公有了。
但衛淵沒有想到巫族小部落中的問題居然會嚴重到這種程度,按照獵三一的經歷,這已經不是貪墨了,而是酋長直接把整個部落都視為自己私產,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獵三一這等有很大希望沖擊荒巫的人才,原本天賦比天語都要強出不少,卻也仍是被逼著來當一名靠搏命換機會的獵巫,說白了,就是家里祖上沒荒巫。
但現在獵三一在荒界生存幾十年,天語大部分時間吃喝玩樂,靠吃藥進步現在肉身品質已經明顯在獵三一之上。
在衛淵眼中,獵三一那部落的做法屬實過于離譜。若是放在人族,早就有人高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了。
獵三一不是個例,據說許多獵巫都是差不多的故事,否則不會來當獵巫。而真鋼就是更悲慘的故事了。
衛淵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一個大計劃,也許自己在取回老師道劍之時,還可以再干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