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仙城,一間新建成的大殿內,衛淵與玄月真君相對而坐,正在聆聽大道。
“仙途萬一,最終殊途同歸,都要歸于一處,這就是歸一。所謂的一,即是天地,即是大道。登仙即為與天地大道相合,令心相世界與真實天地相合,從而以身入道,執掌天地權柄,邁入仙門。”
衛淵仔細聆聽,不敢錯過一個字。
此時玄月真君的聲音漸漸變成虛無縹緲,每一句話中都層疊著好幾重真意,將這句話的微言大義從各個角度展現出來。
現在衛淵的修為距離歸一還差得遠,玄月就沒怎么細講心相世界應該如何與天地相融,而是重點講了講天地大道與仙人之間的關系。
登仙首要,就是要掌握一條天地大道,并且在其中取得部分權柄,然后以此修改心相世界,最終達到以已身融合天道的目的。
所以登仙之后仙人并非自在逍遙,而是要代行大道權柄。每個仙人成道時選擇的大道不一樣,要做的事也不一樣,有的頗為逍遙,有的則是相當忙碌。
各個仙人的具體權柄,則是他們最根本的秘密,一旦被其他仙人知道,就等如是被掌握了命門,自此處處被動。
只是大道萬千比如光是一個火之大道,就可以細分出幾十甚至是上百種道途。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傳承的好處,一個宗門或是家族掌握的登仙道途越多,整個宗門的實力就越強,后輩們登仙選擇也就更多,登仙更加容易。
太初宮雖然成立時間是四大仙宗里最短的,但是掌握的登仙道途反而最多。目前足有十六個大道道途,掌握仙位六十余個。
玄月給衛淵講了這么多,就是為了說明巫族天巫們也是一樣,他們仙力有限,不可能時時刻刻親自出手來對付衛淵。而且破碎之域距離完好還有相當距離,想要繞過天外怪物的目光出手,代價巨大。
而衍時給衛淵布置的任務,就是在大戰中觀察巫族天巫活動,不斷收集數據,分析天巫的真正仙位。
玄月此次傳道,共計三天,本來衛淵想讓張生也來聽一聽,但是玄月真君卻道張生道途至正至純,與衛淵包容天地之路完全不同。現在給她講太多仙界之事,只會影響她的道心。
這一點就不像衛淵,啥知識都可以往里塞。
授業完畢,玄月真君就自行離去,身為強力御景,在破碎之域待著就是受罪。雖然在青冥中有界域之力守護,多少能舒服一些,但是衛淵自身修為不夠,所以玄月真君還是免不了難受。
明確了當下的任務,衛淵就開始認真對待氣運垂釣。
垂釣原本是御景后期乃至仙人手段,衛淵氣運特殊,勉強也可運用。垂釣主要包括三部分,釣場、器具與餌食。
仙人垂釣,釣場相對不那么重要,只要根基扎實,氣運充足即可。仙人甩鉤,自可遠至云天之外。
就這一點來說,青冥本是仙石界域,現在面積遼闊,早已超出尋常界石許多。本身青冥凡人數量眾多,自帶海量氣運,因此就釣場這一項而言,衛淵絲毫不比部分仙人差了。
不過衛淵還打算在釣場中繼續投入,準備將主峰騰出來,大半開辟為釣場,修一座氣運垂釣大陣,以陣法把釣場的優勢放大到極致。
在器具一項上,衛淵則是全無頭緒。垂釣器具全要靠自己煉制,如是方能通過釣具與垂釣之物產生因果,將其牽引回來。
所以等釣場建造完成,衛淵就要惡補煉器了。
最后是餌料,最好是容易產生因果,且具備氣運之物。餌料并不是越強越好,過強的餌料反而會把珍貴的魚嚇跑。
衛淵初次嘗試垂釣,用的是小公雞羽毛,那是為了讓咬鉤的魚與自己和小公雞同時產生因果,等于是仙雞在幫自己釣魚,如此可以防范自己被大魚給拉下水。
現在一切準備齊全后,就不能再用仙雞羽毛了,否則容易走空。
氣運垂釣,能夠釣上來什么某種程度上全看天意,有可能是某個人,某項機緣,某件法寶,或是某件大機緣的線索,甚至還有可能釣來天外之物,只是這概率非常非常的低,且釣到了多半也拉不上來。
深入學習了氣運垂釣所有知識后,衛淵這才發現,三目鳥首隨隨便便就釣來一個世界殘片,實是通天手段。
氣運垂釣大陣太初宮里有現成的模板,各種規格級別的都有,就不需要衛淵再從頭研究了。衛淵現在天功多到用不完,早已經用天功抵消了向太初宮借的債務。
但是還有相當一部分是玄月真君拉著衛淵一家家去借來的錢,這些錢基本上都砸進了新的天青主殿里,玄月真君壓根不急著還,借錢的人也不急著要。
衛淵現在財大氣粗,一口氣兌換了五六個模板,以便借鑒。當然他也不是亂花錢,選擇模板都是在紀流離指導下進行。
在兌換模板之前,紀流離專門問了衛淵,要不要將設計完成的垂釣大陣提交給太初宮。如若提交,就可以抵消掉很大一部分兌換模板的開銷。
衛淵本來覺得這點開銷也無所謂,但在紀流離提醒下,他才知道原來這也是太初宮豐富陣法庫存,為后世積累資源的一個環節。他看到的那幾十個針對不同情況的陣法模板,就都是這么來的。
所有模板,其實都是源于創派祖師當年隨手設計的一個陣法,然后一代代傳承,每個仙君至少都會貢獻一個新模板,如是不斷更新完善,太初宮的垂釣陣法已經從最初的粗陋小陣,衍變成整個修仙界都屬絕頂的超卓大陣。
說到這里時,紀流離不忘順便陰陽一下世家望族們。許多家族都還秉承著古老的師徒傳承,然后師父說什么都要藏一手,徒弟則是想方設法的偷師,結果許多家伙到老死了都不肯傳絕活,給果一代代的衰落下去,許多小宗門
就是這么滅亡的。
世家有血緣聯系,還能稍微好點,但好得有限,也有所謂傳嫡不傳庶,傳子不傳女等一堆臭規矩,最后千年以降,世家還是那些世家,原地踏步,太初宮卻是突飛猛進,一代代理念相投之人在此匯聚,道途越開越多,掌握仙位也漸漸地冠絕當世。
聽了這些,衛淵也就同意等青冥垂釣大陣完善,可以穩定運行后,就提交太初宮,作出自己的貢獻。如青冥這樣新鮮出爐、又是重地使用的垂釣陣法,可以附加特殊的限制,只有各殿真君方能查閱。解限則視實際情況而定,可以三十年,也可以是五十、一百年。
收到模板后,紀流離就一頭扎進人間煙火,開始設計青冥專用的垂釣大陣。衛淵則是四處收集準備布陣材料。
按照紀流離布陣材料共有四百余種,其中用的仙級材料五種,其中四種衛淵都找到了替代品,包括小公雞的一根翅尖毛,以及三種仙植的枝葉。最后一種只能從太初宮兌換,共花去衛淵五萬七千點天功。
這是衛淵第一次兌換仙級材料,這時才發現此前許多材料的兌換并沒有對他開放。而一件真正的仙器寶材,平均都是五萬天功。衛淵本來以為自己天功根本花不完,但一旦上到仙級陣法,立刻發現其實也換不到幾樣材料。
釣場按照漁獲可能,也是分等級的,共分為貧瘠、普通、上佳、富饒等四個等級。原本青冥只能是貧瘠,但紀流離動用多件仙物布陣,結果就是令釣場等級提升兩級,直接到了上佳水準。在這一等級,已經有可能出現仙物了。
如果衛淵再投入氣運,那么在單次垂釣中就可以達到富饒級別。但這并不是好事所謂漁獲富饒,并不是因為這一小片水域中魚變多了,而是因為水域變大了。氣運垂釣,并不太在意距離,漁場等級提高,就相當于在十方天地中變得更加醒目,更能引起大魚注意。
人欲釣魚,魚亦釣人。
漁場等級太高,衛淵修為不夠,就像一個垂髫童子在一個滿是鯊魚的池塘中垂釣,很可能直接被拉下水吃掉。
漁場大陣算是固定的投資,從長遠考慮還是盡量做到最好,紀流離給出的解決方案是在釣具上做文章,不能做得太好,勉強夠用就行。這樣一旦遇到不可控的危險,釣具就會先斷裂,切斷雙方因果。
這其實是個相當昂貴的方案,最差的釣具都相當于御景靈寶,等于是遇到一次危險就要毀一次。
不過衛淵此刻財大氣粗,就認可了這個方案。
衛淵日夜和紀流離布陣,其他諸修也在幫忙,最后耗時一月,終于布完大陣,釣場則是經玄月真君測試,已經達到上佳水準。
隨后衛淵就去找余知拙,煉制釣具。煉制釣具就只有一種氣運煉器術,將必要材料投入煉爐,達到混沌狀態之后,再由衛淵投入一點自身精血,就算完成。至于煉出什么樣的釣具好不好用,全看天意。
這對余知拙來說是個相當容易的任務,只用了不到兩天就煉制到臨界混沌狀態,只等衛淵投入自身精血。
在投放精血之前,衛淵忍不住想了想自己究竟需要什么樣的釣具,是能釋放強大雷霆的雷桿,能夠沿水底延伸的漁網,還是能夠藥翻滿池大魚的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