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重裝戰士一間房屋一間房屋地推過去,穩定而堅定地擴大著戰果。兩翼城墻上的戰斗進展相對迅速,沒過多少時候,半邊關墻已在青冥手中。
衛淵立于西門關城上方,將全部戰局都盡收眼底。此刻他立于當空,趙軍法相就沒人敢升空。
衛淵名聲戰績已經傳開,消息靈通的法相修士都知道,一個兩個上去和衛淵斗法,不過是送菜。
青冥即便輕裝步兵也都裝備了胸甲、頭盔和護襠,近距接戰優勢極為明顯,縱使正面中槍,大多是傷而不死。而趙軍大部分則是身披皮甲,無論面對鹿彈還是普通火槍彈防御都十分薄弱,許多戰士甚至被打得洞穿。
涵陽關東城,數名趙軍將領圍看火紅衣甲的女子,苦苦勸道:「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眼見還不到半個時辰就丟了小半個關城,女子氣得咬牙,頭頂烈焰升騰,道:「再堅持一會!只要我們守住東門,大不了出東門繞遠路退回趙國!」
有將軍小聲嘟了一聲:「萬一衛淵派兵堵住東門—”
女子霍地轉身,盯住了他,道:「衛淵哪來的兵?」
那將軍忙道:「末將以為,若是末將帶兵,必然要分一部分,在東門外埋伏。」
女子冷笑:「既然你這么厲害,那大軍干脆給你算了!我這個位置讓給你坐!」
那將軍忙跪地不起,道:「末將不敢!」
此時旁邊兩名位置更高的老將一齊出列,道:「請問蘇將軍,公主走時明明已經定好了戰略,為何突然更改?此時撤退都已經晚了,再不撤怕是要全軍覆沒!」
女子冷道:「公主走前面授機宜,并且把將令交給了我,由我全權指揮!怎么,你等可是不服,打算奪權不成?」
兩名老將互望一眼,無奈道:「不敢!既然公主已經有吩咐,我等自當遵守。只不過,公主可有手諭書信留下?可否給我等一觀?」
女將軍聲音提高了八度,怒道:「公主的命令你們也敢不聽?!來人,把這兩個老東西給我砍了!」
周圍親兵都不敢作聲,這兩名老將在軍中威望頗高,大家一時不敢動手。
女將軍見此,更是惱怒,直接拔出長劍,喝道:「你們是不是要逼我動手?再不聽令,我按嘩變論處,把你們全殺了!」
兩老將嘆一口氣,摘了頭盔,道:「將軍息怒,我等冒犯,自會回去請罪。現在還請將軍三思,這十幾萬將士性命還在將軍一念之間!」
女將軍全身都燃起烈火,熾熱高溫逼得眾將都后退了一步。以修為論,在場諸將根本無人是她對手。
此刻她愈發惱怒,喝道:「不按你們意思撤兵,就要全軍覆沒,就要一敗涂地?傳我命令,諸軍血戰,有敢退后者斬!」
此時衛淵眼中,趙軍軍氣再度凝聚,蓬勃高漲。
他也有些不解,本以為會是很輕松的一戰,趙軍見形勢不妙,就應該撤退。而衛淵準備一路咬著屁股追,逼得他們拋棄輻重。等把他們全部趕回趙國后,衛淵會見好就收。
如此既占了便宜,打擊了李澄風政敵氣焰,結的仇也不深,衛淵也收復了失地,名聲大振,可謂四全其美。
但是他的如意算盤,從趙軍退入城中血戰時,就已經破產了。
衛淵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為了幾千里外一座連護城大陣都被挖了的所謂名關,至于如此死戰嗎?
崔聿是知道衛淵心思的,此時道:「要不圍三闕一,放他們走?」
衛淵道:「你看他們這是有想走的意思嗎?」
崔聿也是不解:「難道趙軍中有什么大人物?或者是發現了什么重寶,暫時不能移動的?」
衛淵雙眼一亮:「定是如此!」
寶蕓出現在衛淵身邊,道:「什么定是如此!我只看到了幾件御景靈寶的寶光,也沒多亮。你要是不信,不若叫鋤禾真人過來看看。」
衛淵并不死心,立刻讓人到大營中請來鋤禾真人,轉眼間老道就到了陣前,就見他手中白光一閃而逝,飛貂躍入空中,就此消失。
但在衛淵眼中,此刻能隱隱看到一縷波紋正迅速向著城中趙軍掠去。這就是飛貂的軌跡了,它能穿梭虛空,肉眼難見。然而擾動空間大道,難免留下痕跡,現在已經逃不過衛淵之眼。
鋤禾真人此刻面容變幻,口鼻前伸,幻成了一只巨大的鼠鼻,黑得濕亮。他用力噢了嗅,就見幾縷細細的寶氣光芒從趙軍中飛出,被他吸入鼻中。
隨后法相消失,鋤禾真人認真品味著寶氣,片刻后道:「不過三四件御景靈寶,全都是普通貨色,并沒看到什么特殊之物,也沒罕見天材地寶。現下藥園里的東西,都有不少比這幾樣好。」
衛淵對于鋤禾的本命神通還是深信不疑,此刻雙眼漸漸變得幽深,道:「沒有寶物要守護,那就是要和我血戰到底了?這支部隊,骨頭有點硬啊!」
對待有骨氣的對手,衛淵都是要把對手脊梁徹底打斷,以絕后患的。他當即給駐守在后方炮隊的道基武士下令:炮轟東門!
陸羽接到命令,立刻打開涵陽關城防地圖,測量了一下距離,隨即就將目標位置參數算出,交到各個炮組手里。負責操炮的修土再按照本組方位,對參數進行微調,隨后開始試炮。
一輪炮火之后,涵陽關東門陷入火海。
重炮是一門門輪著射的,前方軍中修土觀測了彈著點,將修正方位傳給衛淵的道基武土,前方武士知道了,后方道基武士就會同步給出修正方位,各門重炮一一調整后,就是三門一組,輪流開炮,不間斷地炮轟東門。
東門陷入火海,城中趙軍大驚,頓時出現不小的慌亂。幾名將軍隨即發現炮彈竟然是從西面城外飛過來的,更是面如土色。
東門處炮擊不斷,一枚枚大威力炮彈落下,早就將那里方圓百丈都炸成人間煉獄,道基以下,無人能活。
炮擊持續了好一會,竟絲毫沒有止歇跡象,一名趙將失聲道:「衛淵這是要斷了我們的退路!」
唯一的退路被炮火封鎖,城中趙軍本來就在苦苦支撐,此刻士氣終于崩潰,開始有人逃跑。最初逃走的一批被后面的督戰隊斬殺,但隨著逃走的人越來越多,且東門炮火絲毫不見減弱,督戰隊們也加入逃兵行列。
身強力壯的趙兵見東門兇險,許多人干脆爬上關墻,翻墻而走。實力不強又嚇瘋了的則是沖入東門。但在密集炮火的攔截下,能夠穿越火線的還不到三成。
后方混亂,前方防線也出現松動,許多趙兵原地投降,更多的趙兵還是選擇了翻墻逃走。
轉眼間戰局崩壞,趙軍軍氣飄搖,已經全面被青冥軍氣沖散。衛淵隨即飛身而起,沖向趙軍中軍。一眾龍衛和太初宮法相隨后跟上,搜索趙軍法相修土廝殺。此刻有軍氣加身,青冥修士就是占據絕對優勢。
轉眼間就到了黃昏時分,關城內槍聲終于停歇,歸于寂靜。
衛淵看著面前周身浴血的紅甲女子,伸手摘了她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因為憤怒和羞辱而有些扭曲的臉,能夠看出眉眼長得相當不錯,算是個大美人,但和元妃、寧國相比,還是明顯遜色一籌。
衛淵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將臉左右移動,仔細端詳。女子拼命掙扎,奈何她是重傷被擒,識海被封,一身法力半點都提不起來,根本無力掙扎。
她尖叫道:「你再動我,我讓公主殺了你!」
衛淵嘆一口氣,道:「果然不是公主,我就說怎么長成這樣。那你是誰?」
女子呸的一聲,一口口水向衛淵吐去。衛淵不閃不避,口水拐了個彎,直接拍在她自已臉上,隨后衛淵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得她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只是衛淵先把她口水送了回去,再抽一記耳光,結果手上也沾了不少口水。衛淵胃中頓時一陣翻涌,趕緊取出手巾,細細把手掌擦干凈,然后再吹一道真火燒灼,唯恐留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你,你敢打我?!」女子難以置信。
衛淵根本不回答,對左右道:「既然不是公主,那就沒什么用了。拉下去斬了吧!」
女子大驚,尖叫道:「我和公主從小一起長大,是公主最好的玩伴!你殺了我,公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衛淵淡道:「我都想抓公主了,你猜我會不會怕她不放過我?你要是不能好好說話,
那我先割了你的舌頭也行。」
「你敢?!」
她話音未落,左臉又挨了一記耳光,隨即衛淵示意,一名龍衛就走過來,用道力拉出她的舌頭,一刀揮落!
「不要!我說!!」慘叫之后,女子才發現龍衛一刀是貼著自己舌頭掠過,只劃出一條血線。
又片刻之后。
衛淵臉色很是精彩,道:「你是說,本來公主留下軍令,是讓你試探一下就撤的,但你不服氣,非要跟我打這一仗,是吧?」
「是的。」女子臉色蒼白,再也不敢囂張。
「你跟公主關系很好?」
「非常非常好,我是她最好的閨中秘友,她最信任的就是我。」
衛淵若有所思:「你叫什么?」
「蘇,蘇紅眉。」
衛淵點了點頭,道:「你走吧。」
蘇紅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衛淵隨即收回封印她識海的道力,然后又命人取來她的法寶靈劍,一并交還。
她本來以為衛淵想要玩貓捉老鼠,可是都飛到數里外,衛淵依然全無動靜,只是目送她遠去。
蘇紅眉停步,遠遠叫道:「為什么放我走?」
衛淵此時心里已經在思索著別的事,隨口道:「因為——你好看。」
蘇紅眉神色瞬間變得復雜,頓了頓足,轉身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