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青冥界域又已到了黃昏,戰場才打掃了一小部分。人族修士們一次次來回,把巫族尸體拖回來擺放在指定位置。巫族死后能夠滋養界域,這在西域是常識。
衛淵也覺得西域很有些詭異。巫族用人族祭天,人族則以巫族養地,互為魚肉,這種循環實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石屋內,許文武奮筆疾書,右手手指都已經麻木了。他也記不清自己究竟寫了多久,反正一直在寫。
最開始他寫的雖然也是所見所聞,但其實那些都是自己平生的光輝事跡,比如小學二年級時拿到了九十九分的好成績。又比如初一某年某次考試進入全班前三十,然后初三某次考試再度殺入班級前五十。
但這些光輝事跡好像還沒怎么寫,就已經結束了。然后寫著寫著,許文武就開始信馬由韁,放飛自我,想到啥就寫啥。宿舍、食堂、網吧、午夜校門外的排檔,應有盡有。他本來還想寫寫圖書館,但提筆后才發現大學四年居然一次都沒有去過,并不知道里面長啥樣。
就這么寫著寫著,玉紙突然綻放光芒,今天的三萬字已經夠了。
石屋又出現了門,房門打開,寶蕓走了進來,拿起桌上玉紙,說:“可以休息了。”
這一句無異于天籟綸音,許文武掙扎著走出石屋,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寶蕓見了也是失笑,然后就見許文武向著峰前大殿方向走去。寶蕓道:“方向錯了,飯菜過主峰向右。”
“我先去遛馬。”許文武遠遠的道。
許文武自覺自己變得如此敬業勤奮,可寶蕓只是點了點頭,再沒其它表示。
其實他自是不知道過去這么多年來,無數青年公子只要到了寶蕓面前,不管什么樣的紈绔都會變得勤奮敬業,志趣高雅,言談內容也上了一個檔次,聊的全是世界大事,好像跟他們有關似的。
眼看寶蕓要走,許文武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寫這么多,你們要看多久呢?”
寶蕓道:“按照你們世界的時間,一分鐘。”
許文武瞬間氣餒,心下恨恨地想:既然你們不重視,那明天我就不好好寫了!
明天是明天的事,眼下吹過的牛皮還得實現,于是許文武找到了那匹馬,開始遛馬。現在他已經和這匹馬有所感應,不用看就能隱隱感覺到這馬在哪,十分神奇。
寶蕓帶著玉紙來到主峰峰頂,此時天色已晚,太初宮諸人都已返回,于是分出神識,共同翻閱玉紙。
洋洋灑灑三萬言,按照那方世界的時間,幾人都是半分鐘不到就看完了。
衛淵此刻元神已經非常強橫,又熟悉許文武說話風格,神識掃過就自動提煉出重要內容,然后把其它都歸入垃圾一類,暫時封存,等以后有空了再重新翻閱,尋找忽略的價值。整個過程用時不到十秒,提煉出整整兩千字的精華,遠超預期。
其它人也各有手段,自行處理了幾萬字的內容。
就只有曉漁沒有經驗,一時不察,把所有內容全都記在了腦子里。這下他可就慘了,一邊氣得呸呸呸的亂啐,一邊清除元神中的垃圾。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戰場已經清理完畢,衛淵就在主峰側方劃了一塊里許見方的地,交給修士們開墾,準備在這里種植西域獨有的梁米。
這種米生長迅速,生長需要潮濕環境和大量的水。它正常成熟只需要三月,產出的梁米含有微弱靈氣,是西域貧窮修士最常見的食物。
普通修士不光要吃飯,而且飯量還大得多,雖然現在人還不多,但隨著衛淵準備開始招募第二批的修士,從秘庫中啟出的軍糧就不夠了。
等巫族的進攻暫時告一段落,衛淵就準備派人去曲柳鎮購買一批糧食應急,然后新種出的糧食就差不多可以跟上了。
里許見方的地大約有五百畝,梁米一熟能產萬斤。在青冥界域內,成熟期可以縮短到一個半月,再稍加點甲木生玄的話還可以更快。
梁米不過是最初級的靈食,普通鑄體修士一天至少要吃五斤才能滿足修煉所需,要是修煉勤勉些,十斤也不一定夠。按此計算,一月后衛淵就能支撐起千人左右的修士隊伍。人多了,又可以開墾出更多的靈田。
第二名大巫被斬,巫族一定會偃旗息鼓一段時間。這段寶貴的空檔期衛淵不打算浪費,布置完開墾工作后就只身出發,前出偵察巫族動向。寶蕓和大師姐則分別負責另外兩個方向。
衛淵偵察的是前往曲柳鎮的方向。曲柳鎮上有大量人族生存,巫御族大軍出現在這個方向上的可能性不大,屬于相對安全的方向。
寶蕓和大師姐選擇的分別是西南和西北。這兩個方向自然危險得多,更有可能遭遇巫族。不過兩人都非等閑之輩,就是遇上大巫也多半能全身而退。
寶蕓七妙寶樹隔絕天地,是隱匿行蹤的無上道基,那蜥蜴大巫被寶蕓暗中下了種子都不自知,可見一斑。所以寶蕓負責的是最有可能發現巫族的西南方向,爭取能發現巫族在破碎之域的據點。
紀流離的西北方向上也有巫族的大部族,不過那些部族本部比西南方向要遠得多。這里也有可能出現巫族據點,但比西南可能性要小一些。
紀流離雖然沒有寶蕓那般逆天的隱匿手段,可她畢竟是天機殿出身,雖然只喜歡打打殺殺,但跟打打殺殺有關的天機術風水術也有很多。
比如出行前紀流離就給自己加持了幾個天機術,顯著降低了自己在天地間的存在感。現在她不加偽裝的從普通人面前走過,給人留下的印象不是一個人過去了,而是一只螞蟻爬過去了,很容易就會忽略。
張生曉漁出了界域實力打對折,所以就在家中蹲守,看看有哪個不開眼的敢過來。張生劍陣首戰出師不利,就差一點點沒能斬殺法相,所以現在四把劍都在發癢。
云菲菲許婉儀要忙上忙下,無數瑣碎事在等著她們。
許文武清晨醒來,先去澆了樹,然后就自己走進小石屋,開始新一天的征途。
不過今天這支筆和昨日不同,拿起來時十分輕盈,幾乎感覺不到重量,而且能隨著心意而動。許文武大喜,落筆如飛,居然寫出了幾分鍵盤的感覺。
只是筆終究還是少了點鍵盤的靈魂,缺少了那種重重敲下去的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