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之中。
玄月半仙靜靜盤坐在天壇下不言不語。
顧溫等人已經聚作一團,互相開始商議起來。
在其他人科普下,顧溫逐漸了解到了玄月半仙的其他信息。
流云宗開山祖師,實力不詳,身份不詳,甚至是事跡也多是一些無用的傳說,對于了解他與赤翎之間的恩怨情仇沒有幫助。
因為時代過于久遠了,赤翎與玄月兩尊半仙活躍的時代在萬載之前,在比擎蒼師祖還要久遠的時代。
如此也側面讓顧溫感受到自家師祖的逆天之處,成仙時間太短了,對于這些動輒千年的半仙來說就是扎眼。
妖族肆虐八百年,擎蒼成仙八百年。
就好似應運而生一樣,人族需要一個仙人擎天而起,然后就有一位仙人站了出來。
并且據聞師祖還打死了三位妖祖,雖然最后硬生生把自己也打死了,但能以一己之力擊殺三位同等級的存在,在仙人之中估計也是佼佼者。
一直沉默的嬋曦忽然開口說道:“我在門內看過一本古籍,里邊有關于流云宗與御劍門的記載,不知是否為真。”
“請師姐明說。”
顧溫也不管真不真,有參考史料也好過瞎琢磨。
“在萬載之前三清便已經存在,只是并沒有合并成一個宗門。而我的本體對于這段歷史很感興趣,記憶里經常搜索久遠的歷史。”
“而在上清派的記載中,有這么一句話,天下道門出三清。”
嬋曦眉頭微皺起,她忽然發現記憶好像少了一段。
本體為什么要收集歷史?好似在尋找什么。
轉念又覺得不重要,失去部分記憶很正常,因為她本身就不是完全繼承本體人格。整個記憶下來,她都是以旁觀的角度看著。
所以嬋曦才想著跑,因為道子的記憶并沒有復制出一個正常的化身。反而一步邁出了其他修行一氣化三清先輩,可能需要數百上千年的歲月,直接斬出了一個嶄新的人。
“此話之后有一張殘卷,上便就有從我上清派出去的宗門,其中就有流云宗。”
天下道門出三清,玄月半仙是上清出身?
顧溫面露思索,立馬就聯想到同門嫌疑,甚至已經連想到兩人的恩怨情仇。
“我記得道宗有分脈這一制度,是不是因此衍生出去的?”
三清道宗內部特別喜歡開枝散葉,基本是每一個真君都有自己的支脈。有的會一直延續下去,有的會因為許久沒有誕生真君而被廢除。
但這不就是一個個宗門嗎?
由于過于龐大的體量,垂直管理是不可能的。
“或許。”
嬋曦不確定,顧溫只能將目光投向敖湯,毛驢連連搖頭道:“我比擎蒼也大不了多少。”
此時君衍微微閉眼,隨后又睜開眼睛,一縷邪氣閃過,道:“我倒是問了幾個年代最久遠的老瘋子,不能保證情報正確。”
“怎么說?”
“他們說赤翎乃玉清弟子,因為與佛門佛陀偷情被逐出宗門。”
顧溫眉頭一擰,感覺好像哪些不太對勁,這未免有點狂野了一點。
但有史料,總好過沒有,況且有郁華在不用擔心被偷聽。
“玄月半仙呢?他與赤翎又因為什么有了因果?”
“玄月半仙是上清弟子,同樣愛慕佛門佛陀,因愛生恨所以揭發赤翎,所以他們結仇了。后來又發現赤翎與當代上清掌教有染,掌教惹了眾怒被門內弟子煉成爐鼎。”
君衍一本正經的回答,讓其他人眉頭直皺,仿佛受到了某種精神污染。
你這是什么野史?
顧溫有些繃不住了,剛想要罵,忽然注意到君衍此刻完全沒有呼吸。
他指尖凝聚劍意,直接捅進了君衍腰子,一瞬間君衍身體抖動了一下,瞳孔收縮猛然深吸一口氣。
喘氣十息,君衍緩過氣來,道:“多謝,剛剛尋了一個老怪,沒想到這老東西瘋瘋癲癲的,實力竟然如此兇悍。”
“誰?”
“歡喜佛。”
顧溫很想吐槽,但又覺得浪費時間,問道:“你剛剛所說,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君衍回答道:“根據我的經驗,這些老東西的話只有一分真,一句話里可能就一個字是真的。”
隨后經過簡短的交流,眾人確定玄月與赤翎都出自三清,其中赤翎大概率是當時的上清傳人。
而兩人是同門,結下了很大的仇怨。
又過一日,地核晶凝聚,洞天震動。
正在打坐的顧溫睜開眼睛,其余也紛紛從打坐狀態脫離。
赤羽子皺眉說道:“有些不對勁,這個地核晶凝聚的地氣太多了,已經逼近三魂水準。”
地核晶因她姐姐的神魂有強弱之分,其中最弱的甚至連化形都做不到,最強的只是一魄就需要赤羽子拼命,一魂不用玄牝根本打不贏。
郁華開口道:“你的姐姐留了后手,她的意識已經降臨,現在正看著這里。”
在她眼里,天壇之上早已站著一個人,她正靜靜俯視眾人。
一抹金光涌現,地核晶從穹頂匯聚滴落,直接化作了一個縮小版赤羽子。
她身著絳紅色的綢緞長裙,寬大的袖口隨風輕輕擺動,腰間束著金絲細帶,赤足踏在天壇青石板巖之上,一步步來到臺階前,整個洞天只剩下赤足踏地的聲音。
一對丹鳳眼微微揚起,無邊威嚴傾軋而下。
“師弟,你找死嗎?”
赤翎站在天壇之上,渺渺玄音垂落,無邊威嚴裹挾其音。
站在下方的玄月半仙微微一笑,搖頭道:“正因為想活著,我才要插手此事。這么多年過去了,師姐還是一如既往仁慈。”
“我早該殺你。”
赤翎面容閃過一絲陰霾,隨后看向了赤羽子,二者四目相對,后者充滿赤裸裸的怒火與敵視。
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獸,被人栓在手里,任由他人利用。
至少赤翎是這么認為的,無論是玄月,還是顧溫都是在利用她的妹妹。
“云璃,我能容忍你的放肆,但你不能擋我仙途。”
“我只是想活著。”
赤羽子一步邁出瞬移至天壇下,昂首一步步往上走去,直視盡頭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姐姐。
姐姐依舊保持高傲,昂首俯瞰她,明明身高比自己矮一個頭。
一縷縷金光開始環繞全身,三丈金人頃刻成型。
“你現在就活著。”
“我想要自由。”
“什么是自由,我許伱御劍門最高之位,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便是屠城,也無人能奈何你。”
傲慢的嗓音落下,帶來的是一個挪移突臉的拳頭,金人拳頭重重砸向四尺紅衣少女。
赤翎只是抬手,似慢又輕的接住了比自己臉還要大的拳頭,身后空氣被拳風一排而凈。
可她的三千青絲不見任何波瀾,好似每一根都重如山岳。
“我不需要。”
赤羽子聲音透過金光咒出現扭曲,顯得更加繁雜而癲狂,金光之上出現了一縷縷血色,恍然一條似長袍的金翼展開。
力量猛然上升一個臺階,拳頭開始緩緩逼近。
赤翎幽幽說道:“你這樣才會死,值得嗎?”
“若能得喘息片刻也值得,而我會比你活得更久,一千年,一萬年,一萬萬年。”
金人拳頭終于砸在了赤翎身上,嬌小的身軀如炮彈一般倒飛,速度之快肉眼無法捕捉,金人身形追上也消失在原地。
虛空之中,只聞震耳欲聾的對拳聲。
轟!轟!轟!
一刻鐘,天壇之上出現了兩個金人。
一個似琉璃一般的金,一個帶血光展翼的金。
前者是閑庭信步的皇者,后者是癲狂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