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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內戰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3日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會說話的肘子 | 青山 
清晨,雞鳴聲起。

小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抱著小黑貓出了門。

她看見陳跡正坐在銀杏樹下的石凳上,默默的看著外城輿圖。

小滿好奇問道:“公子,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陳跡抬頭道:“不急,和記與福瑞祥幾百號人連生意都不做了守在八大胡同,看看誰先熬不住吧。先前已經打得上百號把棍在家養傷,再來幾次夜襲,打得他們聚集不了那么多人手,便可以拿走八大胡同的生意了。”

小滿心里一驚:“公子是要拿走八大胡同所有生意?那些生意背后可都是有大人物的。”

陳跡笑了笑:“我們背后也有大人物啊。”

小滿疑惑:“誰?”

陳跡指了指天:“未來的內閣首輔,張拙張大人。”

“哦……”小滿眼珠子轉了轉:“張錚昨夜邀請你們去百順胡同喝酒啦?您可別被那里的女子勾了魂。”

陳跡放下輿圖,笑著說道:“我沒有喊女子作陪,只是自己人行酒令。”

小滿好奇道:“張錚呢?”

陳跡瞥她一眼:“張錚也沒有。”

小滿長長的哦了一聲:“公子,我聽府里其他丫鬟說,梁氏這幾日每天都會約些官貴夫人一起去緣覺寺燒香拜佛,實則是在為你尋覓合適的親事。公子,我知道這事不該我摻和,但我覺得,與其隨便尋個女子成親,您還不如和二……”

陳跡放下輿圖打斷道:“小滿,我早晚是要走的。到時候,不管和誰定親,都會傷及對方名聲,這對定親之人已是極大不公。所以我只能自私點,希望定親的人是一個人嫌鬼厭之人,這樣我也不必太愧疚。”

小滿低聲道:“原來如此。”

陳跡起身往外走去:“我去衙門應卯了。”

出了門,李玄與齊斟酌早已等在門外。

齊斟酌臉上是遮掩不住的亢奮,嘰嘰喳喳說著:“師父,我昨夜走的是胭脂胡同,那邊人要比李紗帽胡同少些,咱們什么時候再去干他們一票?”

陳跡平靜道:“還沒到時候。”

“啊?”齊斟酌怔住:“何時才行?”

陳跡想了想:“等他們熬不住的時候,反正我們在八大胡同沒有產業,想什么時候去都可以。”

“哦……”

三人沿著西長安大街拐進羽林軍都督府,進門時便看見,陳問仁等人不再操訓儀仗,反而換了長矛操訓排兵布陣,殺氣騰騰。

三人進來時,陳問仁斜睨他們一眼,漫不經心道:“三位最近可曾聽說外城出了大事?”

齊斟酌揣著明白裝糊涂:“大事?什么大事?”

陳問仁冷笑道:“據說有一伙軍中精銳,蒙面去把外城的一些幫閑給打了,攪得外城不得安寧,也不嫌丟人。”

齊斟酌驚訝道:“陳大人怎么會聽說此事,不會是你們陳家二房還與那些幫閑有什么銀錢上的往來吧?萬萬不可啊,這要被御史知道了,定要彈劾你陳家的!”

陳問仁神情一滯,隔了片刻譏笑道:“有些人膽子不大,不敢殺景朝賊子,只敢拿些市井幫閑下手,我都替他害臊。真覺得自己有本事,就與我羽林軍練一練。”

齊斟酌面色一黑,他才剛在八大胡同找到自信,如今卻又被人舊事重提。

彼此都猜到了一些事,但誰也不愿戳破,都不愿丟那個人。

李玄拉著齊斟酌的胳膊往衙門里走去:“莫與他說那么多,好好操訓陣法,自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齊斟酌深深吸了口氣:“姐夫不用擔心,我懂!”

陳跡讓羽林軍蟄伏等待時機,這一等,便是五天時間。

直到第五天傍晚,陳問仁等人早早歸家去了,陳跡依舊帶著羽林軍在都督府內操訓鴛鴦陣。

“陳跡!”張錚在都督府罩樓的窗戶下喊道。

陳跡推開窗戶,低頭看見張錚左手向后劃拉三下。

他對張錚點點頭,重新合上窗戶。

一炷香后,陳跡領著齊斟酌等人上了轅門外的馬車。

羽林軍都督府對面的胡同里,一人暗中盯著馬車往正陽門駛去,當即從胡同里牽出一匹馬來,朝陳家疾馳而去。

李紗帽胡同,春風院。

青年依靠在窗邊打著哈欠,他就這么從酉時等到亥時,無聊至極。

青年嘆息道:“你就不該將這春風院的女子都攆出去,讓她們留下來唱唱小曲也是好的。”

周曠坐在一旁,亦是雙眼無神:“爺,留她們在此,萬一看破你身份出去胡亂言語,我是不是還要滅口?這都第五天了,禮部吳大人的約您沒去,吏部張大人的約您也沒去,就為看這一出戲耽誤多少事情?他們今天要是還沒來,咱就別再來了吧。”

青年笑了笑:“你這傻子不懂,我見那么多部堂做什么,平白惹人猜忌。放心,那伙人一定會來的。”

周曠抬頭:“啥時候來?”

青年透過窗縫望向樓下胡同:“和記與福瑞祥數百號人連生意都不做了守在這里,又能守幾天呢?崇南坊、正西坊、琉璃廠的生意還要不要了?潘家園的鬼市還開不開了?就看誰先熬不住了。”

此時,樓下傳來爭吵聲。

卻見朱貫站在李紗帽胡同里,與錢平高聲爭執:“你莫要攔著我,這已是第五天,你和記不做生意,我福瑞祥還要做生意呢。”

錢平站在紅燈樓下平靜說道:“朱大當家,你與我和記龍頭已在祁公面前歃血為盟,如今是要背信棄義?”

朱貫冷笑一聲:“我可不是背信棄義,實在是生意耽誤不起,若因為這點屁事壞了潘家園的生意,東家怪罪下來我也擔當不起。若那伙人再來,爾等速速遣人來喚我即可,我福瑞祥絕不會隔岸觀火。”

樓上的青年笑道:“周曠你看,有人熬不住了。”

周曠皺眉:“爺,要不要換了這朱貫?”

青年樂了:“換他做什么?”

周曠思忖道:“此人善妒,這十來年打壓福瑞祥中佼佼者不知凡幾,也算是損害了您的利益啊。”

青年胳膊擱在窗臺上,下巴擱在胳膊上,百無聊賴的望著朱貫領福瑞祥的人馬匆匆離去。

他忽然感慨道:“幼時徐太傅教我讀史說惡人皆有惡報。后來我隨徐監正修佛,他也說因果輪回,一定要積德行善。后來我見了朱貫,便故意不動他,想看看這惡人幾時遭報應。可周曠你看,太傅和徐監正教得都不對,這世道啊,人越惡,活得越好。”

周曠低聲道:“但惡人大多慘死。”

青年哈哈大笑:“開心快活幾十年,慘死不過頃刻間,用一刻的難受換幾十年逍遙,到底是賠還是賺?要我說,這是大賺特賺!周曠,文遠書局之所以不要我的話本,可不是因為我寫得不夠好,而是我寫得太真,沒有他們想要的英雄。”

正當此時,李紗帽胡同外忽然傳來喊殺聲,青年眼睛一亮:“你看我說什么來著,果然福瑞祥一走,他們就來了!這才對嘛,若他們只會莽撞行事,我反倒不樂意看,如今他們耐得下性子說明所圖甚大,這才有意思啊……可他們該怎么應付打行的坐堂行官呢?”

“周曠,快給我燒壺茶,再來碟瓜子!”

李紗帽胡同外,陳跡等人蒙面掩殺進來。

陳跡在隊伍末尾叮囑道:“務必將他們打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這樣才能把他們越打越少。”

把棍們從胡同另一頭殺來,雙方剛一接觸,一張六尺長的鐵狼筅便逼得把棍們又退了回去。

有把棍試圖捉住鐵狼筅的末端與羽林軍角力,將鐵狼筅奪下,可那鐵狼筅的末端全是細刺,稍一碰觸,手上便被扎出好幾個窟窿,鮮血直流。

有把棍怒沖青樓內吼道:“還等什么?”

和記的把棍故技重施,從一間間青樓里沖出來,想要將鴛鴦陣從中截斷。

可他們剛剛出來,多豹驟然怒吼:“變陣!”

鴛鴦陣立馬收縮陣型像一只炸毛的刺猬,長矛林立。有把棍舉著桌子當盾牌沖上前來,一名羽林軍用三叉戟頂著桌子使其近不得身,李岑當機立斷,矮身用長矛尾掃向桌子下面的把棍雙腿。

手持鐵狼筅、三叉戟、藤盾的擋拆手將陣型防得滴水不漏,長矛手則伺機進攻。

樓上的青年透過窗縫看去,嘴里喃喃道:“好陣法啊,簡直是為巷戰而生的。周曠,若是你五軍營遇到這陣法該怎么解?”

周曠想了想:“用炮銃轟。”

青年沒好氣道:“這么復雜狹窄的巷道,等你炮銃拖過來,人早躲起來了。”

周曠又想了想:“確實。”

青年摸了摸下巴:“這伙人也奇怪,一群軍中精銳拿市井里的把棍當景朝精銳打,太不講道義了。周曠,你能看出來他們是哪的人嗎,神機營?五軍營?萬歲軍?”

周曠仔細觀察片刻:“都不像。萬歲軍打法霸道,神機營不喜貼身肉搏,五軍營配合精巧,眼下這伙人不夠霸道,配合也遠稱不上精巧……但肯定見過血了。”

青年疑惑:“這伙人到底從哪冒出來的啊,難不成是羽林軍?”

“您說那群紈绔?不可能。”

青年看著胡同里的廝殺:“不過,這陣法厲害歸厲害,卻沒甚看頭。想要打破它無非是拿人命去堆,這種打法丑死了。你去,讓福瑞祥的坐堂行官出手吧,讓場面好看些。”

周曠低聲道:“爺,左家兄弟二人的行官門徑還有同修藏匿著,若是就這么暴露了,恐怕會惹來爭端……而且這會兒是和記在挨打,咱福瑞祥不必摻和的。”

青年漫不經心道:“你說得有道理可戲臺上的武生若是沒有對手,戲就不夠好看了。和記的坐堂行官膽子太小,還是得福瑞祥來給他們打個樣,去吧,讓左家兄弟出手。”

周曠轉身出了門,于春風院二樓憑欄處揮動一面黑色的令旗。

狹窄的胡同里,紅燈籠之下,羽林軍正從把棍們身上碾過。

正當他們轉去韓家潭胡同時,陳跡忽然說道:“小心,有行官。”

眾人抬頭看去,卻見夜色里,兩人踩著一根根用以懸掛紅燈籠的繩索而來,一前一后將鴛鴦陣夾在當中。

陳跡抬頭打量過去,卻見兩人身穿黑色戲袍,背后插著四面靠旗,臉上畫著白面細目的臉譜。

兩人立于掛著紅燈籠的繩索上輕微搖晃,輕若無物。

下一刻,前邊那行官在臉上一抹,白面細目驟然變成黑臉虬須,朝胡同里的羽林軍撲來。卻見他雙手擒住兩支掃來的鐵狼筅,雙手仿佛鐵打的一般與鐵刺發出金鐵交鳴聲。

后邊那行官也朝臉上一抹,白面細目驟然變成赤面虬須,朝鴛鴦陣末尾的羽林軍撲來。羽林軍刺出三叉戟,卻被他捉在手中奮力一拔,硬生生抽走。

李岑低喝一聲:“小心,這廝力氣極大,是先天行官!”

這兩名行官一前一后夾擊著鴛鴦陣,迫使羽林軍不斷收縮陣型。

“讓開!”

李玄與陳跡同時穿過羽林軍分開的道路,一人朝前一人朝后,一人持劍一人持矛,劍光與槍花在前端與末尾同時迸發,逼得那兩名行官紛紛撒手后撤。

兩人同時一抹臉頰變回白面細目,輕飄飄的飛回紅燈籠之上單腳而立。

其中一人低頭打量身體,卻見他胸腹處被李玄劈出一條血痕來,若不是退得快,只怕剛剛就要命喪當場。

另一人也心有余悸,他原本要硬接陳跡槍花,可手剛與槍花接觸便被震得發麻,現在還止不住的顫抖。

兩人相視一眼,當即選擇避開陣頭與陣尾,踩著繩索向陣中落去。

兩人在空中同時從臉上一抹,換了赤面長須。

齊斟酌看破兩人心思,怒道:“拿我們當軟柿子?回去!”

他手中九十斤重的鐵狼筅呼嘯而去,宛如一把芭蕉扇似的朝一人扇去,逼得對方抹回白面細目,重新躍回繩索上。

另一人還未落下,卻見一名羽林軍長槍怒掃而過,當當正正朝其臉上拍去。

此人趕忙在臉上一抹變為黑面虬須,噹的一聲,硬生生被這一矛拍向遠處。還未落地,他右手在臉上一抹變為白色,左手一撐地,猶如羽毛似的飛上燈籠。

左家兄弟二人遲疑,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處尋這陣法的破綻。

樓上的青年輕咦一聲,他下意識與周曠對視一眼:“全是行官?”

周曠猶疑:“也不會全是行官吧。”

此時,陳跡轉頭看了那兩個變臉的行官,對方一時間拿鴛鴦陣沒辦法,羽林軍卻也拿對方沒辦法,只能僵持著。

他低喝一聲:“福瑞祥恐怕快趕來了,今日到此為止,撤!”

話音落,羽林軍整齊劃一調轉陣型,朝胡同外殺去。左家兩兄弟正要阻攔,卻聽李紗帽胡同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又一伙蒙面人手持長矛攔住羽林軍去路,足有八十人之多。

多豹驚愕:“什么人?”

隊伍中的李玄微微瞇起眼來:“是羽林軍軍械庫里的矛,陳問仁以為他摘了矛上白纓我就不認得了?看來陳家二房才是和記背后的東家,是了,王家最喜歡做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齊斟酌下意識握緊鐵狼筅,他看了看頭頂的行官,又看了看胡同口的蒙面羽林軍,緊張道:“姐夫,怎么辦?他們也全是行官。”

李玄看向陳跡。

陳跡平靜道:“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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