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開始睡得不踏實了,劍眉緊皺,呼吸不均。
陶四喜嘗試著用一些推拿的手法來幫他揉按穴位,試圖減輕他的痛苦,但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他的手好像在找尋著什么。
“黑衣,你要啥?”陶四喜問。
他唇動了動。
她聽不清,俯下身把耳朵貼在他嘴邊,這回終于聽到兩個字:“扇子……”
扇子?
她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扇子……”
他又在呢喃,這回那兩字清晰無比,確實是扇子兩字。
“哪里有扇子啊?沒扇子啊……”陶四喜一頭霧水,翻遍了他身上,除了弓箭和匕首,還有顧二哥的那包銀針,再無其他。
“書桌,抽屜,扇子……”
他于昏迷中呢喃出一串精準的地址。
陶四喜腦袋里轟一聲響,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神色極為復雜的打量著面前的顧北辰,該,該不會此刻發燒的人不是黑衣,而是顧二哥吧?
“扇子……”
他一直在找,雙手在地上抓扯,骨節蒼白。
他醒不過來,好像陷身夢魘,越發煩躁。
陶四喜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咬牙,她把自己的手臂輕放到他胸口:“扇子來了。”
他雙手緊緊抱住她的手臂,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再也不鬧了。
陶四喜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看著自己被他緊緊抱著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這都啥跟啥啊?
話說,這會子發燒的人是顧二哥,那先前那個嫻熟處理傷口的人,莫不也是顧二哥?
陶四喜驚恐得睜大眼,如此算來,那個一言不合就跳到水里去摘鬼蓮的,也是他?
既然是他,為啥他不說呢?
陶四喜神色復雜,看著面前這熟睡的面龐,卻又涌起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忍不住伸手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輕輕勾勒著五官的形狀,太完美,完美得簡直無懈可擊。
顧北辰再次醒來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中空,面前篝火正旺,陶四喜蹲在那里,手里舉著兩根棍子,棍子上叉著兩條魚。
魚被火焰的高溫炙烤,油水掉落到火堆里,發出噼啪的脆響。
火光映著她的臉,紅通通的,嬌俏得如同二月的桃花。
他突然覺得今夜,是他這十八年來,見過最美的一個夜晚。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他做起生來,有點歉意的道。
說好就睡半個時辰,結果一睡就從天亮睡到天黑。
陶四喜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朝他這露齒一笑:“你先前發燒了,好不容易才燒退,多睡一會兒對身體有益。”
“對了,黑衣,你的傷口咋樣了?”她又問,故意叫他黑衣,看看他的反應。
他輕點了下頭,“無妨了。”
他安靜的坐在那里,看著她烤魚。
對他的這個反應,陶四喜越發肯定,從寒潭里上岸后一直到至今,都是顧二哥,不是黑衣。
他們兩個的說話風格完全不一樣,黑衣喜歡跟他抬杠,互懟,拆臺。
而顧二哥,寡言少語,惜字如金,但每一個字說出口都有意義。
既然他不主動坦白,那她也不去拆穿,心里清楚就行。
“這魚,是你去潭里捉的?”他突然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