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他突然扔過來一個小荷包。
小荷包干凈素雅,是他一貫的風格,陶四喜接到手里發現里面沉甸甸鼓囊囊的。
“這是啥?”她問。
他的目光已經落到手里的診療單據上,狀若無意的道:“自己看。”
陶四喜便拆開荷包往里瞅……
一縷淡淡的清香縈繞鼻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石榴粒裝滿了荷包。
她倒了一把在手里,每一粒石榴肉都顆粒飽滿,光滑圓潤,粉色與玉色交纏在一起,一顆顆一粒粒如同世間最耀眼的珠玉瑪瑙。
這是……他親手為我剝的?
兩顆那么大的石榴,要小心翼翼的一粒粒剝出來,這得多費事啊,稍有不慎就會破皮,黏糊糊的汁水滲透出來……
像他這么干凈整潔的人,晌午竟然不睡覺就坐在那里為她剝石榴……
陶四喜感覺手里的石榴粒有千萬斤重。
忍不住偷偷去看他俊美的側臉,如此的俊逸出塵,即便坐在那里也是端正挺拔,氣度不凡。
這樣的一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竟然給她剝了滿滿一荷包的石榴粒。
陶四喜只覺心里面暖暖的,有個地方還軟軟的,輕輕觸碰,便有絲絲裊裊的甜蜜東西滲出來,臉,也偷偷的紅了。
她悄悄把手里抓的那把石榴粒塞到嘴里,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
荷包則揣到身上,接著切藥搗藥。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崩裂,如同清泉絲絲淌過,舒服得她的眉毛都舒展開來,搗藥的動作也越發的有節奏感了。
案桌邊,某人的視線逗留在手里的醫書上,眼角的余光卻將身后某女的小舉動納入眼底。
他弧線優美的唇角微微揚起,如同三月的春風拂過。
堂屋里誰都沒有說話,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搗藥的咚咚聲纏綿在一起。
一種無言的默契和曖昧,流淌其中……
等到傍晚收工回家的時候,顧北辰還在忙,卻打發她先回去。
顧氏追出來,手里抓了三只石榴塞給陶四喜:“帶回去給你兩個姐姐和弟弟吃。”
盛情難卻,陶四喜只得接了。
回到家中,剛好大平也放學了,兩個姐姐都在,繼母在燒飯。
陶四喜便把三只大石榴放到桌上,“這是顧大娘讓我帶給你們吃的,是顧大哥去山里摘的,繼母,你也來嘗嘗。”
這年月莊戶人家能吃的東西不多,石榴對他們來說可是好東西。
大家伙兒圍坐到桌邊,開始剝。
陶大蘭道:“呀,這石榴皮可真厚啊,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掰開……”
陶二云埋頭專心致志的挑揀著里面的石榴粒,有一些癟的或者黑的夾雜在其中,便要小心翼翼的挑揀到一旁。
饒是像陶二云這么心細如發的女孩子,一只石榴也足足挑揀了好一陣才挑揀完,放到盤子里,都有小半盤子了。
“二丫頭,你別光顧著給咱挑,你自個也吃啊,這個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陶大蘭招呼道。
陶二云只是溫柔的笑。
這笑容,這動作,突然又讓陶四喜想到了顧北辰。
他從前都未做過這種事,今日那兩只晌午,怕是挑揀了好久好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