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四喜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些被他否定了的藥方,于是接著說起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我發現你給我卷的那些艾條真是好用啊,這段時日我們家白天點,夜里也點,我家邊上就是水田和竹林,可蚊子卻都不敢靠近,看來那艾草菖蒲啥的,還真是蚊子的克星……”
“等下!”
顧北辰突然抬手打斷了陶四喜的話。
“顧二哥你咋啦?”陶四喜詫問。
顧北辰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面碗放到旁邊的另一把凳子上,推動輪椅轉身就回了屋子,緊接著,陶四喜就聽到他在翻書架。
她趕緊跟了進來,便看到顧北辰把書架角落里一把薄薄的書卷拿出來,輕輕吹掉上面蒙落的灰塵,然后放到腿上一頁一頁的翻,好像在找尋什么。
陶四喜又扭頭看了眼外面凳子上那碗面條,有些擔心面條會涼掉,正要再次開口,屋子里響起顧北辰驚喜而激動的聲音:“找到了,四丫頭,我找到了,就是它!”
“青蒿?”
“是青色的蒿子么?我看到外面田壩上,樹林子里的,一簇簇,到處都是啊!”
屋子里,陶四喜不解的問。
蒿子也是一種野菜,掐了上面最嫩的芽尖揉掉酸澀的汁水,做出來的蒿子餅可是一道美味。
但那嫩芽尖兒適合采摘入食的時節是清明前后,到了如今這六月頭上,雖然還是青色,可里面卻已經老了,沒法入口。
就算是老黃牛,也只是咬那上面一小截尖兒吃了。
即便那尖兒,都已經變得很粗糙。
“我說的青蒿,并非田間地頭那種青色的蒿子,而是另一種青蒿。”
顧北辰抬起頭來,目光中一掃之前的困頓,明亮得仿佛揉入了細碎星辰。
“我們田間地頭看到的那種蒿子,眼下雖還是青色,但等到八九月份就會漸漸枯黃,而我要的那種青蒿,等到八月份的時候方才成熟,待到成熟之時,依舊是青蔥欲滴,翠綠如新,即便到了冬日霜雪欺壓,它依舊青色如故,我要的,是那種青蒿!”
聽到顧北辰這番解說,陶四喜也激動起來。
“既如此,那還等啥?咱家醫館里眼下沒有青蒿對吧?那我進山找去!顧二哥你且告訴我那青蒿的生長習性,我該往何處去尋?”
顧北辰卻沒有即刻回答陶四喜的問題。
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竟然落在她的那句‘咱家醫館’上面,竟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顧二哥,你咋啦?咋還走神了?”陶四喜忍不住又問,并伸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幾下。
顧北辰回過神來,目光微微晃過一絲心虛,他輕咳了一聲,正色道:“青蒿喜陰潮,你往山陰之處去尋便可。只不過,這個季節才剛剛六月,這一季的青蒿尚未成熟,而上一季的青蒿,不知可否能尋到,這便有些棘手了……”
對于他困擾的問題,在陶四喜看來壓根就算事兒。
她有血啊,血能催熟,只要能找到青蒿就成!
“顧二哥,這事兒交給我辦就好,我今個就進山去,保證給你把青蒿帶回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