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四喜回到家中,發現陶大蘭還沒有回來,想必是留在海生堂伯家說話吧,大姐就是個話嘮子。
陶四喜來到灶房,灶房里香得不行啊,范氏圍著圍裙站在鍋臺邊,手里拿著一只鍋鏟,正在面前的油鍋里使勁兒的按壓著一塊塊肥肉,好叫里面的肥油擠壓出來。
陶二云蹲在灶膛口,伺弄著灶膛里的火勢。
見到陶四喜進來,陶二云道:“送去了?”
陶四喜點頭:“親自送到顧大娘手里呢,顧大娘很是歡喜,還跟我這說了好多客氣話。”
陶二云便笑了。
范氏也道:“顧家大嫂子對咱好,前幾日送那么多菜過來,雞蛋還沒吃完了。收咱家一刀肉,也是應當的。”
陶四喜點點頭。
看到范氏這滿頭大汗的樣子,便道:“繼母,你去邊上歇會兒,換我來熬一會兒油吧。”
范氏聽到這話,很是欣喜,臉上卻是拒絕:“不用不用,這熱油一會兒就濺出來,你那細皮嫩肉的扛不住,方才二云也要熬,我也給趕走了。”
陶四喜便看了眼陶二云,陶二云朝她聳了聳肩,姐妹倆相視一笑。
好吧,那就站著看吧。
鍋臺邊上放著一只空了的酒壇子,裝酒大概能裝兩三斤的樣子。
范氏把鍋里那些熬出來的熱油用鍋鏟舀起來,小心翼翼的倒入壇子里,沸騰的油落入壇子里,發出‘吱啦’一陣脆響,就跟爆豆子似的清脆。
待到鍋里的油水不多了,范氏便接著按壓那些肥肉。
原本是切得一塊塊滾刀狀的肥膘入鍋,非得把這些肥膘一直壓榨,逼出里面的最后一滴油水,最后濃縮成一塊塊香脆而焦黃的油梭子,方才作罷!
熬油是個很耗功夫的活計,等到熬完,一個時辰都過去了。
幸好大鍋里范氏事先放了一點陶四喜買回來粳米熬粥。
范氏把半壇子的豬油封好口,不曉得該藏哪里。
陶二云笑了:“娘,這個應該沒人偷吧?”
范氏道:“菜籽油都有人偷,何況這豬油呢?這可是寶貝呀!”
陶二云和陶四喜姐妹都抿嘴笑了。
范氏道:“我藏到我那床底下去!”
待到范氏端著裝了豬油的壇子去了東屋里藏,灶房里,陶四喜跟陶二云這道:“繼母這是得了我奶的真傳,啥東西都往床底下藏呢。”
馬氏的床底下,雞蛋,豬油,稍微有點價值的東西全都往床底下藏……
聽到陶四喜的打趣,陶二云再次笑了。
很快,范氏藏好了豬油出來了,“大蘭咋還沒回來?粥都熬好了,她最愛吃油梭子了,先前走的時候就說了,讓晌午用辣子炒碗油梭子呢!”
辣子炒油梭子也出鍋了,加入了蒜頭的香味兒,格外的撩人。
即便是吃了肉包子回村的陶四喜此刻也被撩撥得又餓了,就等陶大蘭回來開飯。
“我迎迎去。”陶四喜道。
就算是留在海生堂伯家嘮嗑,大姐也不至于嘮這么久不回來,她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陶四喜才剛走到院子里的籬笆門那里,便看到陶大蘭順著那邊的田埂正往這邊來了。
“大姐回來了,二姐,跟繼母說一聲,可以開飯了。”陶四喜扭頭跟站在堂屋門口的陶二云吆喝了一嗓子,隨即轉身往陶大蘭那邊走去。
走近了幾步,便聽到陶大蘭低著頭,邊走邊用腳踢著路邊的小石頭,嘴里嘟嘟囔囔的,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陶四喜愕了下,大姐這是跟誰鬧不愉快了?